我沿着這些大管子向前看過去,發現它們一直通到一個廠房,那裡面豎着幾個大煙囪,高聳入雲。
方丈指着煙囪說道:“看見沒?這裡被污染了。所以那些屍體都出問題了。”
我點點頭:“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不過,你確定這些管子是從廠房裡面流出來的?”
那些管道都被埋在地下,只有在河邊有個出口,誰也不知道它是從哪出來的。
方丈說道:“這裡只有這麼一個工廠,不是他們,會是誰?就算不是,它的嫌疑也最大。”
我指着煙囪說道:“可是它們有兩個沒有冒煙,剩下的一個,冒出來的也是白煙。”
無雙問我:“白煙是什麼意思?”
我說:“是經過處理過的,污染程度比較小。”
無雙皺皺眉頭,說道:“前兩天,我們在這附近說了一覺。醒了之後身上落了一層黑色的灰塵。不是從這煙囪裡冒出來的?”
我說道:“至少不是從冒白煙的煙囪裡出來的。”
地藏王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過去看看好了。”
我們幾個人點了點頭,朝着那工廠走過去。
щшш⊙ ттκan⊙ ℃o 越接近工廠,我看見路旁的樹,田裡的莊稼,全都是黑色的,上面落了一層細細地黑土,看起來像是磨碎了的鉛筆芯。
方丈指着這些樹說道:“你看怎麼樣?這些樹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沉默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紅日西墜,正好落在煙囪的上方。我向那裡看過去,看見這黑壓壓的工廠,被印上了一抹紅色,倒也很好看。
就在我欣賞美景的時候,工廠忽然毫無預兆的傳出一陣轟鳴,比之前的聲音大了三四倍不止。
我們都嚇了一跳,生怕工廠要炸。結果等了一會,並沒有什麼異常。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方丈問道:“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撓撓頭,說道:“進去看看也行。不過小心點,黑燈瞎火的,別掉進機器裡面了。”
無雙忽然問道:“下雨了嗎?”
這時候我也感覺到了,噼裡啪啦的,有東西落在腦袋上。
地藏王仍然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雙掌合十,巋然不動,嘴裡卻寶相莊嚴的說道:“不是下雨,是煙囪裡面的灰塵落下來了。”
我用手在臉上摸了一把,果然,手指像是在墨水裡過了一遍一樣。
我擡頭看了看,發現原本安靜的兩個煙囪也開始冒煙了。黑色的濃煙像是一條巨龍,盤旋着衝到半空中,有向下散開。
無雙說道:“要不是咱們能在晚上看到東西,還真不容易發現這幾個煙囪在冒黑煙。”
我點點頭:“聽說有的工廠爲了躲避檢查,晚上的時候就把去污設備關掉,能省不少錢。”
無雙問我:“咱們現在怎麼辦?去把這工廠搗毀嗎?”
我苦笑着搖搖頭:“咱們幾個現在這情況,憑什麼把人家的工廠搗毀?隨便來十幾個保安就把咱們揍了。”
無雙問:“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這樣。”
我想了想,說道:“這間工廠這麼幹,受害最大的,是這裡的村民,咱們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村民們一直反對的話,這工廠肯定得停工。”
無雙點點頭:“那咱們趕快回去吧。再不走,我看着方丈都快要爆炸了。”
我看看腫的有些透明的方丈,點點頭,加快腳步向村子裡走去了。
我看起來比方丈要好得多,但是我自己的情況只有自己知道,每一秒鐘我都想咳嗽。
雖然肺結核以現在的醫學來說,不難治癒,但是這病是鬼傳給我的,醫院的藥對我根本不起作用。換句話說,就算我得的是感冒,也能把我病死。
我們幾個人腳步匆匆,總算趕到了村子裡面。
瘦女人正在家門口望着我們,見我們回來了,頓時大喜,問道:“怎麼樣了?”
我們點點頭:“查出原因來了,不過還有點麻煩,咱們得進去說。”
瘦女人把我們讓了進去,我看見男人也起牀了。
我們幾個坐好了。瘦女人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把今天的發現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瘦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們,問道:“真的?”
方丈指着自己:“我都這樣了,你覺得我騙你?”
瘦女人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只是太震驚了,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來,隨口一問。”
瘦女人問道:“咱們怎麼破解?”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斬釘截鐵的說道:“工廠停產。它是罪魁禍首,只有廠子停了,那些冤鬼的怨氣纔可以消解。”
聽見我們這麼說,原本沉默的男人蹭的一下站起來,說道:“不可能。”
他的反應有點激烈,我奇怪的看着他,問道:“你是老闆?”
男人搖搖頭,說道:“老闆會住在平房裡面嗎?”
我奇怪的問:“既然你不是老闆,爲什麼不支持停掉廠子?”
男人指了指屋子裡的傢俱:“你以爲這些是大風颳來的嗎?”他拍了拍家裡的牆:“你以爲這房子是白給的嗎?”
男人像是瘋了一樣在屋子裡面亂竄。
瘦女人嘆了口氣,向我們解釋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去過渤海村。”
我一愣:“渤海村?”
瘦女人點點頭:“距離這裡大概三十里地,窮的要命。”
我忽然知道瘦女人說的是哪裡了。那個烏龜狀的村子,居然是渤海村。我忽然又想起那句話來,渤海上有三仙山,去人不知幾千裡……
瘦女人接下來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她說道:“原本我們的村子和渤海村一樣窮。任憑你再能幹也不行,這方水土不養人,沒有掙錢的門路。但是後來我們富起來了。”
我問道:“因爲這個工廠?”
瘦女人點了點頭:“原本工廠是選在渤海村的,但是那裡的老村長死活不同意,人家蓋好了廠房,他就帶人把牆推倒。反反覆覆折騰了不知道多少次,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可是那個村子就是不服。最後政府沒有辦法,和人家老闆商量了一下,把廠子建到我們村了。”
瘦女人看着頭頂上的電燈,似乎在回憶:“這廠子蓋好了之後,原本閒着的人,就去做工了。漸漸地,我們村的主要收入,都是那廠子裡的工資了。泥坯房推倒了,蓋了新房子。收音機換成了電視。哎,這生活誰不想過?剛纔你們說要讓工廠停工,我們家這口子是不想再過窮日子了,所以纔有點着急吧。”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因爲這個。”
方丈勸那男人:“窮點怕什麼?當年我住在廟裡面,一天六個饅頭,不照樣熬過來了?那時候我那身材,嘖嘖嘖,沒的說。”
男人忽然問道:“如果現在讓你再一天六個饅頭過日子,你還願意嗎?”
方丈猶豫了。
男人得意的笑了:“你看,怎麼樣?”
地藏王說到:“如果工廠不停工,那些冤鬼不會散去,到時候,恐怕會很麻煩。”
瘦女人問道:“我們遷墳行不行?”
地藏王緩緩地搖了搖頭:“他們的屍骨已經染上了毒,遷墳也沒用了。現在只有讓工廠停工,化解他們的怨氣。”
瘦女人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丈夫。
男人看着院子,故意避開我們的目光,然後他說道:“停不停工,我說了不算。”
我說道:“如果你們像渤海村一樣,據理力爭,對方肯定會答應的。”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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