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的病房裡,黃佳正在和西西講述驚心動魄的畫面,我一直盯着門外。半小時過去了,他們還沒回來。
身後是笑嘻嘻的聲音,黃佳表情誇張,手舞足蹈,試圖把自己描繪成一個英勇又不失柔美的女中豪傑,被我毫不留情地揭穿。
“西西,別聽她的。被母蛾子吃進肚子裡又吐出來,那樣子能好看到哪裡去。”
西西瞪圓眼睛,伸手對着黃佳的鼻子:“佳佳姐姐說謊!羞羞羞,小心長出長鼻子來!”
“喂!”黃佳很不滿地瞪着我:“有你這麼拆臺的嘛?”
我涼涼地斜了她一眼:“是麼,大概是我運動多肉比較結實,所以嘴巴也毒了很多……”黃佳臉色一頓,微微發窘,乾笑着說:“當時不是情況緊急嘛,所以我才——”
哼,這個膽小又花癡的女人,我纔不跟她計較。
“宋理歐巴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啊?”黃佳轉頭看向牆壁上的鐘表,“這都快一個小時了。”
這麼快?我瞥了一眼時間,還真是,他們到底在耽擱什麼?難不成兩個大男人鬥不過一個老太婆和懷孕的母蛾子?
“西西,看着你黃佳姐姐,我去找他們。”
黃佳坤長脖子:“喂,什麼意思!要看也是我看她啊——”
西西搖搖頭:“佳佳姐,你聽過爲老不尊嘛?”
黃佳眯眼睛:“你什麼意思……”
西西又搖搖頭:“那你聽過人小鬼大嘛?”
黃佳無語:“……”
穿過長廊,我朝之前的地點走去卻發現他們不在那裡。整片空間都是平平靜靜,看不出鬼怪作亂的痕跡。奇怪,轉移陣地了?
我左右張望,企圖找尋一些蛛絲馬跡,不料轉身就遇上了一個人,雙方都被嚇了一跳。我挑眉,腳下微微移開,問:“你怎麼在這裡?”
阮嵐臉上露出一絲羞澀,態度還是很大方的,微笑說:“寧小姐。我是來找白先生的。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不知道。”我口氣有些生硬。她可能察覺到了有不自在。看來這幾天白冥安的努力沒有白費,起碼他這個人已經在阮嵐的心中留下了痕跡。
我的眼眸閃了閃,要多久呢,多久白冥安纔會跟阮嵐實話實說。說從前有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叫阮藍。又或者他什麼都不說。沿着這條線索查下去。
阮家當年的失蹤案很離奇,白冥安放不下,追查了這麼多年他不會輕易放棄的。這個阮嵐的出現無疑是給了他一個頗大的希冀。他。愛她嗎?
還是隻是把她當做阮藍的替身。畢竟就算是同一張臉孔,個性還是不一樣的吧。
一想到這些,我就不自主陷入深思,在走廊上失了神。還是阮嵐察覺出異樣,叫了我兩聲:“寧小姐?寧小姐?”
我凝聚了視線,她關切地看着我:“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嗎?”
我直直望進去,她的眼睛圓潤有光,眼珠子黑亮得彷彿最純淨的黑水晶,明明是要討厭她的,看着她這張臉我卻怎麼也厭惡不起來。
真氣悶,我隨即轉開臉:“我沒事,先走了。”
“哦——”她軟軟的聲音還沒完盡,我便加快步伐遠離了這個地方。當初面對薛可,我只有不甘、嫉妒,還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程文劍選擇了她,而不是我。
但面對阮嵐,卻是完全另一種情緒。
太乾淨了,她的眼神,她的目光,她的表情,每一分每一寸都太乾淨了。無端的,就讓人感覺自卑。我閉了閉眼,甩開所有思緒,用心尋找宋理他們的下落。
醫院的佈局這幾天我也是逛熟了的,據我推測如果真同宋理所說老太婆要給母蛾子接生,那麼最後可能去的樓層應該是婦產科。我飛快朝着電梯跑去,坐上電梯直達婦產科。
一間一間房,都很安靜。
正是這種安靜讓人品嚐出一絲異味來。這是婦產科,應該有女人的交談、嬰兒的啼哭,再怎麼樣也不會靜謐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我腳下輕輕,目光注視四方。
走過手術室,拐了兩個彎,在過道的盡頭地面看到幾點血跡,我一驚,立刻沿着痕跡過去,是了,過道盡頭的牆壁不對勁,越走越狹窄,最後一腳邁去,整個人彷彿撲了個空一樣,跌了進去。
撲騰,我摔到了地上,膝蓋和手肘摔得有些疼,輕輕吸氣爬起來,擡頭就對上一張巨大無比的網,白色的絲一層一層,環環繞繞,裡面困着粉色襯衫的男人,正在極力掙扎。
我愣了愣,驚道:“宋理!”
男人擡頭,警覺地喊道:“寧寧,你後面——”
背後有怪風揚起,我及時彎腰在地上滾了一圈,停下後只見手腕腳踝都被白絲纏住,隨手一扯,竟動彈不得。
該死的。
“白冥安呢!”我一邊掙脫,一邊找尋角度利用白絲的細薄劃開手心的傷口,成功了,血液流出溶解了白絲,只是有些白絲混進我的傷口,頓時引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呃——”
“寧寧,沒事嗎?小心她的絲,有毒!”
“……你就不能早點說……”我嘴角抽搐,太晚了,有毒也早就隨着血液進入身體了,我乾脆一狠心用手拉開傷口,趁着鮮血淋漓之際跑向宋理,一甩手,豔麗的紅色濺上大網,融化了一圈白絲,宋理藉機加快動作,掙脫了出來。
“白冥安呢?”我再一次追問白冥安的下落。
“在裡面,被那老太婆纏住了!”宋理握着桃木劍,快速用劍身接住我的血液,旋即抽出符紙符,不知道他念了什麼咒,我那一小撮鮮血被符紙攏在其中,漸漸的符紙越來也大,血液也越積越多,到後頭他雙手展開,利落一劈,漫天的血雨散落下來。
很快的,那些白色的大網、小網,房間各處角落的白絲,所有接觸到血滴的都溶解掉了。我很詫異,沒想到我的血液有這麼大的能耐。
宋理快步往裡走,我緊跟上去,果然看見最裡面白冥安正和接陰生婆糾纏在一起,那個老太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恢復了原來的大小,那幾米長的舌頭又寬又長,從脖子到腳跟,把白冥安死死纏住,看他的臉色都青白了,陷入是氧氣吸入困難。
“白冥安!”我叫了一聲,心頭砰砰跳,慌張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