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半真半假地把安德烈這位特使的事情講了一遍。
奇魯特聽完後，頭部相較於軀體變得更亮了。
它大概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向薩納託斯傳遞信息。
過了一會，它的腦袋恢復原樣，問道：“你是怎麼得到通訊器的，又爲什麼會出現在亞緹鎮？”
海涅這下放心了。
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傢伙顯然是在扮演輸送情報的角色。
“通訊器？”他疑惑道：“您指的是那面鏡子嗎？”
“對。”
“哦，是這樣的……半個月前我在贊羅高原的裂趾氏族避難，偶然得到了這面鏡子。哈塔爾祭司死於一場叛亂，他的財產被人瓜分了，您也知道贊羅人絲毫不畏懼死亡。”
“哼……”
奇魯特不屑地哼了聲，但沒有過多表示。
海涅繼續道：“我得到鏡子後，在上面發現了一些哈塔爾留下的信息，找到了他提前準備的寶藏，由此明白了鏡子的用法以及眼下的任務——來北地與一個叫格雷的同胞碰面。
“可是我一路向北都走到亞緹鎮了，也沒有遇到這個叫格雷的人。這段時間亞緹鎮戒嚴，我便趁機躲進了礦洞裡，沒想到遇見來自聖西廷的特使帶人轟開了一個入口，我便跟着鑽了進來。”
奇魯特這回沒急着傳遞消息，而是反問：
“我知道那地方，那裡有一個形成到一半的巢穴，本該是我們重返世界、殺戮僞神信徒的橋頭堡，可惜後來編號15的鏡子被毀了。那裡面是什麼樣子？死氣充盈嗎？”
“實不相瞞，那裡面壓根沒有死氣，反而有很多……聖光。”
海涅如實描述了一番。
“……暗影能量之所以異動，似乎是因爲聖西廷的特使和別人打起來了。我當初本想着進去引爆那些聖光，卻不想他們打起來之後封鎖了入口，我甚至逃不出去了。”
“哈哈哈哈……弱小的蠢貨！”
奇魯特沒繃住，發出一串甕聲甕氣的笑。
海涅立即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看來編號15真的成爲了叛徒。”
奇魯特止住笑聲，又哼了聲，隨即開始轉述情報。
又過了一陣，它不知聽到了什麼，語氣明顯凜然：
“主上應允了，我會幫你打破那處薄弱的牆壁。”
“牆壁？”
海涅心裡一驚，故作驚愕道：
“什麼牆壁？抱歉長官，我無意冒犯，我只是好奇……”
“沒什麼冒犯。”
奇魯特看起來很能嘮的樣子，滿不在乎道：“那個巫妖的巢穴本來會與冥界交迭，之後我們前往那邊的難度會大大降低，但後來他背叛了吾主。
“不過沒有關係，沒有一個巫妖可以逃離冥界的掌控，即使毀掉鏡子，他與冥界的聯繫也無法切斷，等我將它引爆，這面牆上就會出現一個洞，足夠我們往來穿梭。”
說完，它拎起海涅大踏步地向着來時的方向奔去。
它的速度極快，每一步都好像能邁出去千米遠。
但海涅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呻吟。
漆黑的泥土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求救聲震顫着海涅的感知。
奇魯特絲毫不爲所動。
甚至相反，它彷彿能聽到這些哀嚎，身體內那一個個扭曲的面龐像是受了刺激，表情愈發狂熱，激動地扭動、追逐、噬咬彼此，掙扎着像是要逃離它的身體。
海涅從這個高大的能量體身上察覺到了可怕的氣息。
不行，不能讓它就這麼過去。
至少得讓衛殿鳶和樓爾頓有所準備！
“長官，我有一個想法。”海涅突然道。奇魯特：“什麼？”
“是這樣的，來自聖西廷的特使封鎖了礦坑，所以周圍沒有多少人。如果您先讓我出去，散播礦洞底部發現了遺蹟和寶藏的謠言，那些蠢貨勢必一窩蜂地涌過來，屆時您掀起炸開那堵牆時也能順便製造更多的殺傷，這樣豈不是更好？”
奇魯特的速度慢了下來，腦袋開始發光。
十幾秒後，它稱讚道：“你雖然弱小，但是個狡猾的蠢貨，好樣的！就這麼辦！”
它夾着海涅迅速來到亞緹鎮的位置，放下他。
“我在這裡等你，你去安排，可以動手了立即告訴我。”
聞言海涅露出爲難的神色：“抱歉，長官，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冥界，我還不知道怎樣妥善使用這面鏡子，您能教我嗎？”
“簡單。”
奇魯特將一隻手探進自己的腦袋裡——活生生刺了進去。
然後，它的手指在半透明的腦袋裡摸索，幾秒後從中抽出，手裡握着一團渾濁的……氣泡。
海涅怎麼看這氣泡怎麼像召喚玩家時見到的。
但這顏色……着實令人不適。
它把氣泡遞給海涅：
“這是冥靈，與它建立契約，你可以讓它代你使用鏡子，也可以直接融合它，自己來用。”
“多謝長官！”
海涅捧着這玩意兒就離開了。
但他跑出去兩步，又訕訕地回來問：
“請問我該怎麼離開？離開之後還在我來時的位置嗎？”
奇魯特不耐煩了，伸手一指：
“我說了冥靈可以帶你出…算了，那邊還殘留着伱的氣息，你是從那裡進來的。”
“謝謝長官！”
海涅如釋重負地離開。
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回到了現實世界。
“情況怎麼樣？”
樓爾頓和安德烈忙湊了過來。
海涅看向遠處的天空——暗影火焰正在匯聚，而且從最初鬆散的樣子逐漸燒出了一絲實質感。
他低頭看着手裡，一個被黑色外殼裹起來的東西憑空出現。
這是被靈燼封起來的冥靈。
所以是冥界元靈的意思嗎？
他上一次接觸類似的東西還是在枯萎之痕。
冥衛斯雷加·索斯蓋特，也就是南門手裡的“大寶劍”與之幾乎一樣。
這其中的元靈就像是身心俱疲的老兵，殺伐果斷，神志木然。
只要他一個念頭，就能“調遣”它們，也能“遣散”它們。
倘若這是一件武器，那他自然會毫不猶豫地直接分解。
可倘若裡面儲藏着信息……
先等等吧。
“米爾頓的半成品巢穴其實是一扇通往冥界的門，薩納託斯就是靠它察覺到了這邊的異動。”
海涅看向兩人，臉色凝重道：
“我想辦法拖延了一會，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