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靜業已經離開了。
我拿着手機在屋內照了照。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一張牀、一張桌子,以及桌子邊的一個小衣櫃,沒有任何電器,除了屋頂上的一盞電燈。
這盞電燈,我已經開過了,還是壞的。
我拿着手機,走到桌邊。
桌子上,沒有任何東西,除了幾個還沒來得及扔掉的快餐盒。
我彎下腰,聞了聞快餐盒裡的剩菜剩飯,沒有異味。
這說明閆靜業這幾天還是回來過的,他離開應該還沒有太久。
我又走到牀邊。
牀上有一牀被子。被子並沒有折起來,而是十分雜亂地堆在牀上,看的出,閆靜業最近一次起牀,應該十分匆忙。
我伸手摸了摸牀單被褥,發現牀單被褥還是熱的。
這說明閆靜業應該剛走沒多久!
我趕緊向屋外走去,去追閆靜業。
就在這個時候,“嘭”的一聲,小單間的門自己關上了。
一陣冷風突然從我身後颳起,吹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這個小單間沒有窗戶,除了門,沒有任何能進風的地方。
現在,唯一能進風的門,就在我面前。
怎麼可能,突然有一陣冷風,從我背後吹來呢?
除非……
我趕緊一個轉身,同時掏出一道陽符,甩向我身後。
就在我轉過身的剎那,陽符無火自燃。
果然,剛剛有那些東西想要攻擊我。
還好,我及時掏出了陽符,陽符幫我擋住了它的第一次攻擊。
一道陽符只能抵擋那些玩意兒的一次攻擊。
等到這一道陽符燒盡,那玩意兒很快就會再次攻擊我。
我實在沒工夫使用那些厲害的法術。
厲害的法術,施法過程都實在是太漫長了。
我只能繼續使用最簡單的陽符。
在第一道陽符完全燒成灰燼之前,我趕緊又掏出一道陽符,甩了出去。
甩出第二道陽符的同時,我的另一隻手也趕緊伸進腰間的小包裡,從小包裡,抓出一把硃砂,撒向地面,在我的腳下,畫了一個圈。
畫好硃砂圈後,我趕緊一步跳出硃砂圈外。
這一切,說來很長,其實,前後最多也就一秒鐘的工夫。
當我跳出硃砂圈外,第二道陽符正好完全燒盡,它的灰燼落到了硃砂圈內。
當灰燼落地之後,硃砂圈的內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黑,而且不斷地向外側蔓延,估計不用幾秒鐘,整個硃砂圈就將完全變黑。
這個硃砂圈的作用,其實和雷池差不多,都是用來困鬼的,只是效果沒有雷池那麼好。
理論上,雷池是可以把鬼永遠困住的。
而這個硃砂圈,只能利用硃砂的陽氣,暫時把鬼困住。
時間久了,硃砂的陽氣就會被鬼的陰氣衝散,硃砂圈也就困不住鬼了。
畢竟,這個硃砂圈實際上並不是法術。
也正是因此,它的陽氣雖然很重,但卻雜亂無序,就像一大羣圍觀的吃瓜羣衆,雖然人數不少,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麼戰鬥力,遇到正規軍一衝,立刻就散了。
硃砂圈的內側發黑,就是陽氣正在被衝散的表現。
當然,因爲被硃砂圈困住的鬼的厲害程度不同,以及硃砂圈硃砂用量的不同,陽氣被徹底衝散的時間是不一樣的。
我剛剛畫的這個硃砂圈,顯然撐不了多久。
不過,我也不要求它撐太久,只要能撐一會兒,給我一個點喘息時間,就可以了。
跳出硃砂圈後,我立刻拿出一塊死玉丟到地上,然後又拿出四道震山符,在小單間內的每一面牆上,都貼上一道。
我做完這一切,正好地上的硃砂圈完全變黑,硃砂的陽氣徹底被衝散。
直沁骨髓的寒冷陰風,再次颳起,朝着我的面門,一下子就呼嘯而來。
我趕緊引動震山符。
“轟”
“轟”
“轟”
“轟”
隨着四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剎那之間,陰風消散,一切迴歸自然。
我撿起地上的死玉。
死玉冰冷刺骨,說明那個玩意已經被封在了死玉里面。
收拾了那玩意兒,我趕緊出門,去追閆靜業。
可是,這個閆靜業就像從人間消失了一樣。
我問了好幾個人,他們都說看見了閆靜業,但是當我順着他們說的方向追去之後,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在西口巷,找了閆靜業一個下午,還是沒能找到他。
我只能先回劇組下榻的酒店。
天快黑了,又是鬼該出來活動的時候了。
夢妍不希望我管這件事,可我又不得不管。
爲了防止再次刺激到她,我只能偷偷管。
我讓李助理幫我,從劇組弄到了夢妍房間的鑰匙。
打開門,進入夢妍的房間後,我直奔臥室。
我打算在夢妍的牀下,佈置一個雷池。
從之前夢妍被鬼上身那一次來分析,這個鬼習慣在半夜攻擊人類。
半夜的時候,人一般都在牀上。
所以,只要在夢妍的牀下佈置了雷池,正常情況下,應該就能保障夢妍的平安了。
要在夢妍的牀下佈置雷池,第一步,和要把大象裝進冰箱裡的道理一樣,就是掀起牀的牀墊。
當我掀起牀墊之後,我有了一個意外發現。
這個發現真的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在夢妍的牀下,發現了一圈黑色的粉末。
這種黑色粉末,不久前,我才見過,正是被衝散了陽氣後的硃砂。
這……
似乎,有人在保護夢妍。
這個人會是誰呢?
夢妍對玄門向來反感,據我所知,除了我,她應該不會認識其他的玄門人了。
既然連認識都不認識,爲什麼會有玄門人保護夢妍呢?
而且,更重要的一個問題是,這個玄門人怎麼知道會有鬼來攻擊夢妍?
我想很久,都沒有任何頭緒,只能暫時先放棄了。
劇組快要回來了,我得趕緊佈置雷池。
佈置完雷池,再把一切恢復成原樣之後,我就趕緊離開了夢妍的房間。
回頭看着已經關上了房門,我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我怕僅僅一個雷池,不能保證夢妍的萬全。
我想了想,還是在這個酒店要了個房間,也住了下來。
這回,我終於覺得有點安心了。
我離開酒店,找了家小飯館吃晚飯。
不在酒店裡吃晚飯,是因爲,我怕在酒店裡吃晚飯,會遇到夢妍。
我點了兩個菜,一葷一素。
這家小飯館的口味,還是不錯的,可是,我卻完全沒有胃口。
我還在想,那個幫助夢妍的玄門人會是誰?
這個玄門人,不僅知道有鬼要攻擊夢妍,而且還在夢妍牀下,畫了一個硃砂圈,幫助夢妍。
如果沒有他畫的硃砂圈,恐怕夢妍在更早之前,就會被鬼上身。
另外,從把硃砂圈畫在牀下,這一點來分析,這個玄門人,應該是在暗中幫助夢妍,不想讓夢妍知道。
不然,大可以大大方方告訴夢妍,然後,圍着夢妍的整個房間,畫上一個大大的硃砂圈。
這樣不是更保險嗎?
何必,只在牀下,畫上一個小小的硃砂圈呢?
還有,從畫硃砂圈,這一點本身來分析,這個玄門人也許修爲並不怎麼樣。
對付鬼的辦法有很多,這個玄門人卻選擇了最簡單的硃砂圈。
硃砂圈,是一個完全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
普通人畫的硃砂圈,和玄門人畫的硃砂圈,沒有任何區別。
硃砂圈,在玄門人看來,只是一個應急的東西。
當然,這個猜測不一定準確。
畢竟,誰也沒規定,玄門高一定手就不能用簡單的硃砂圈了。
就在我絞盡腦汁,還是沒有任何頭緒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坐到了我面前。
我擡頭一看。
這個男人差不多六十多歲,長相一般,穿着也一般,屬於那種放在人羣裡,根本認不出來的人。
可是,我卻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閆靜業!
我倆之間的第一句話,是閆靜業說的。
他對我說道:“你果然來了。”
我愣了一下,問道:“你認識我?”
閆靜業點點頭,然後說道:“不僅我認識你,你也認識我。”
閆靜業的這句話,有點怪。
我一時沒有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只能順着他的話說道:“對,我也認識你。你是閆靜業。”
閆靜業卻搖搖頭,說道:“我不是閆靜業。”
“你不是閆靜業?”
閆靜業點點頭,說道:“對, 我不是閆靜業。”
“那你是誰?”
我看着閆靜業問道。
閆靜業呵呵一笑,說道:“你再看看,你認識我的。”
我盯着閆靜業的臉,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眼熟。
我覺得,我應該不易第一次見到閆靜業。
可是,我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還見過閆靜業。
我又仔仔細細看了看閆靜業。
我發現,閆靜業雙目神光渙散,恐怕命不久矣。
突然,我想起來了。
“你是大師尊!”
我看着閆靜業,驚駭莫名。
我和大師尊見過兩次面。
第一次見到大師尊,是在我的茶館裡。
那時候,大師尊還是一箇中年人,四五十歲的模樣。
第二次見到大師尊,是在PT島。
這個時候,大師尊已經中了邪術,成了七八十歲的模樣。
沒想到,這回第三次見到大師尊,大師尊又換了一個模樣,成了六十多歲的樣子。
當然,這其實並沒有引起我太大的反應,真正讓我心緒不寧的,還是大師尊已經命不久矣。
“你……”
我看着大師尊,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實際上,自從知道截天術不是長生之法後,我就已經猜到了,大師尊或許就要命不久矣。
我甚至猜測,大師尊可能都已經死了。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但是真正看見大師尊這副神光渙散的樣子,我還是……
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