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子義戰伯符
同時,孫策也派出傳騎,飛報江都,讓孫賁趕緊派遣後續軍隊前來支援,同時讓駐紮在厲陽的橋蕤趕緊動起來,直接順江而下,來廣陵匯合。
突然,孫策聽到外面響動,宋謙走了進來。
“主公,徐州軍援軍到了。”
“什麼!?”
孫策猛的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異:“怎麼會如此之快?”
他以爲自己一行人已經如神兵天降了,按孫策的情報,徐州軍先鋒最快也就到了高郵而已,最快也得後日才能到達廣陵,怎麼會這麼快的。
“走!”
孫策讓近侍重新給自己披甲,然後帶着宋謙等人走出。
“徐州軍先鋒在何處?”
孫策上馬之後,朝着宋謙問道。
宋謙一邊取來孫策的玄黑精鐵長槍,遞給孫策,一邊回答道:“就在東門,只是隔了火障看不清楚。不過對面士氣很高,連聲歡呼,應該做不得假。”
孫策點點頭,然後策騎而去。
宋謙趕忙翻身上馬跟上。
等孫策趕到前線時,恰好火障漸漸變得小了。
透過火勢,孫策看見對面有一昂揚大漢,騎在馬上,正衝着這邊眺望。
看見孫策後,那將似是笑了一下,隨手翻出強弓,舉起之後似略一停頓,一道流星離弦而出,霎那間就到了孫策近前。
孫策登時大驚,一個側閃,讓過來箭,只聽見身後一聲慘叫,竟是跟在孫策身後的親兵沒能躲過去,正中額頭,力透頭盔。
那親兵登時翻倒馬下,生死不知。
孫策心中大驚,頓時勃然大怒:“好賊子,竟敢暗算乃公!”
對面之人,正是太史慈。
聽得此言,哈哈大笑起來:“陣戰而射,何以爲暗算?黃口孺子,信口開河。罷了,乃公懼汝哭泣,且讓你三分。”
孫策聞言,更是怒不可遏,竟直接無視了面前火勢已經小了許多的火障,一夾馬腹,直取太史慈。
宋謙等人大驚失色,趕忙跟上。
太史慈一擡手臂,阻止了身後騎卒:“不需汝等相助,我自擒之。君等做壁上觀,看我擒賊。”
太史慈這舉動,一來是頂級武將的自信和尊嚴,二來乃是見機行事。
此刻,時間在孫策一邊,可孫策卻顯然忘了這一點。
只要自己拖住孫策,就等於拖住了整個孫家軍,這無疑給後續徐州軍的支援爭取到了大量的時間。
若是能一戰而擒之,那立時就可反敗爲勝,甚至直接奪下廣陵城了。
到那時候,自己可就是同時拿下此次南下的首功和擒獲敵將的奇功了。
就衝着這三點,太史慈就覺得讓對方一箭也無所謂了。
孫策高舉玄黑精鐵槍,直取太史慈門面。
太史慈不慌不忙,手中長槍在遠角處畫了個弧,在末尾處恰好撞擊上對方的槍尖。
雙方力透長槍,過了一招,同時爲對方的氣力所震驚。
“這廝好大的力氣。”
“這乳臭未乾的小鬼,怎有如此怪力。”
孫策固然是沒想到這暗箭傷人的卑劣懦夫竟然也有這般力氣,而太史慈也沒想到孫策這黃口小兒,力氣也這麼的大。
雙方不約而同的收起了心中輕視。
太史慈直接火力全開,大開大合,手中長槍如同毒蛇,暗藏殺機,伺機而動。
孫策卻是怡然不懼,以攻對攻擊,玄黑精鐵長槍化作蛟龍,翻江倒海。
雙方交手不到十合,槍尖竟已經對撞數次之多,可見兩人槍法竟不相上下,尋找的機會如此雷同。
這一幕,看的周圍上百掠陣勇士目眩神迷,膽顫驚心。只覺得以自己之能,恐怕在這兩人手底下都走不出數合。
隨着交手時間的推移,年紀較小的孫策竟然主動貼前,竟想要貼身肉搏,顯然對自己的力氣和耐力更爲自信。
太史慈臉上閃過訝然,隨即冷笑,故意放對方近身,在最關鍵的距離時,一槍朝着對方心口要害捅去。
一時之間,徐州軍處爆起沖天叫好,而且孫策軍處卻是一片寂靜,都緊張的盯着孫策的反應。
沒想到孫策早就有所預料,故意賣的破綻。
等太史慈槍出如龍,他藝高人膽大,竟然只是側身一閃讓長槍捅在腋下,隨後胳膊一夾,竟籠住了對方的長槍。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倘若有半點差錯,孫策現在不是中槍而死,就是身負重傷了。
可現在,孫策卻憑實力佔據了上風,夾住了對方的長槍。
“好!”
這下輪到孫策軍大聲叫好了,有好事者更是衝着徐州軍陣嘲諷。
不過迫於太史慈用力抽槍,孫策只能用右手單手持槍,當空朝着太史慈的咽喉扎去。
太史慈也是膽大包天,眼看着孫策鋒銳的槍尖朝着自己喉嚨扎來,竟然不躲不讓。
徐州軍頓時鴉雀無聲,人人緊張,在他們看來,太史慈就像是在原地等死一樣。
可沒想到,當孫策長槍送到太史慈面前的時候,他突然腦袋後仰,右手探出,極其精準的一把捏住槍尖後的槍身上,然後往身邊帶去。
“將軍神威!”
徐州軍陣爆發出驚天大喊,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只覺得太史慈勇武非凡,有如此神將帶領,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這樣一來,雙方的武器都落入了對方的控制,兩人竟然在馬上僵持起來,比拼起力氣來。
太史慈和孫策兩人越比試,越爲對方的氣力而感到吃驚。
孫策此時完全沒有了先前被箭射時的憤怒和輕視,完全被太史慈的武藝和力氣所征服,生出了欽佩的念頭。
太史慈這時候也已經不再把孫策當成黃口小兒了,這小子的力氣都快趕上自己了,一個大意就要折戟,哪裡還敢輕視對方。
在不經意間,兩人都已經改變了對對方的觀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孫姓小子,汝可敢撒手?”
“太史老兒,你若是敢,吾倒是可讓你一次,汝儘可以先撒手。”
兩人不僅僅是手上鬥力,就連口中都鬥起嘴來。
太史慈和孫策的臉色都漲紅了,卻依舊拿對方沒有辦法。
兩個人胯下的坐騎在原地不斷踏蹄,顯然是有些吃不消主人的鬥力了。
突然,兩人的坐騎竟同時側翻摔倒,引起了周圍一陣掠陣的驚慌。
“都不要動!”
“誰也不許上來!”
太史慈和孫策同時大喝起來,同時翻身而起,兩人竟然還鉗制着對方的武器,不肯撒手。
在大吼完後,兩人竟然同時扔掉了兵器,拔出腰間短刃,直衝對方而去。
兩人竟然打的一個心思,竟然同時想要貼身肉搏,挾持對方。
但凡有一個人晚丟了長槍,登時就得落入下風。
雙方短刃相交,連碰數次,卻始終突破不了對方的防守。
此時不論是孫策軍,還是徐州軍,都看的瞠目結舌,目眩神迷,只覺得這番爭鬥宛若神人下凡。
雙方伱來我往,戰鬥高強度的進行着。
太史慈和孫策明明身披鐵甲,卻像正常人一樣靈動的躲閃招架格擋,動作迅捷精準,力猛剛硬,讓周圍的人如墜夢中。
若不是親眼所見,如何敢信?
不過太史慈和孫策心裡也清楚,自己的力氣在急速下降。
雙方也都察覺到對方的動作開始變慢了,防守更多,進攻更少,都在儲存氣力,想要後發制人。
真是狡猾的小子。
真是老奸的叟翁。
雙方都從對方的眼裡猜到了對方肯定在腹誹自己,卻也沒力氣和對方計較了。
這一番激戰,足足打了小半個時辰。
不論是太史慈,還是孫策,都早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
就在兩人準備奮起餘勇,決一雌雄的時候,遠處來傳來喊聲。
“伯符!”
就在這時,一老將從遠處疾馳而來,聲音中滿是關心的叫喊着孫策的名字。
同時,東城門響起了大量的馬蹄聲,一隊馬車疾馳而入,當頭一輛馬車上,一壯漢身着黑色鐵甲,手握車轅。
馬車剛剛停下,他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沉重的分量,直震的地面塵土飛揚。
這大漢卻滿不在意,朝着門口衆人喊道:“太史子義何在?劉子揚何在?”
如此囂張的來人,正是當今徐州州牧劉使君嫡長子劉封的心腹重將潘璋潘文珪。
先鋒之位讓與太史子義,那也沒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對方可是都尉,又統帶騎兵。
可自己的如山營纔是真正的精銳,決勝負之手。
現在自己到了,當然要接手主戰場了。
“文珪且住。”
劉曄忙碌非常,一邊組織士卒建立防線,一邊還要關注前面太史慈的戰況。
聽到潘璋的喊聲,趕忙迴轉城門。
“你來的正好,可速速帶人奪回郡府。”
潘璋看見劉曄本人後,倒有了幾分客氣,拍着胸脯保證道:“子揚先生放心,此事易爾!汝可安心待之。”
不管怎麼說,對方可是劉備父子都器重的文士,而且足智多謀,得罪了這種人,說不定什麼時候給自己下個套,那可就虧大了。
劉曄心中欣喜,接着問道:“文珪,後續何時可到?”
潘璋自然據實回答:“我部有馬車相送,來的算是快的。不過後續各部都只能趕路而來,總共也就這數十輛車,俱是靠大船運送,本是用來運送輜重的。”
“少主聽說你已拿下廣陵後,便命太史都尉領騎卒爲第一陣,我領如山營坐馬車爲第二陣,再後面的第三陣,該是子龍校尉的部曲了。”
劉曄點點頭,先是對潘璋道:“此人叫李農,乃是李家族子,可讓他帶路。”
說完之後,又對李農吩咐道:“李農,你帶潘司馬走偏路繞擊郡府。”
李農自然應諾,而潘璋卻多嘴的問道:“何須繞路,子揚先生憑地看不起人,我只走大道,子揚先生且安坐,看我破敵便可。”
劉曄卻是搖了搖頭:“我哪有小覷司馬之意,只是大道處太史都尉正與對方主將交手,故讓司馬繞行奇襲,好一舉打破僵局。”
潘璋恍然,有心想上前,但最終還是作罷。
不論如何,太史慈纔是真正的先鋒,劉曄也給自己安排了任務。
自己若是不聽,那可就是不從軍令了。
在潘璋和劉燁的對話時間裡,如山營的士卒們已經下了馬車,喝了些水,完成了披甲,盡顯精銳本色。
潘璋則是耐不住性子,在城外看見城牆時,就已經開始披甲,故而纔會身着全甲下車。
“小的們,跟上我!”
潘璋從馬車上抽出長短兵器,短的掛在腰間,手持長刀,衝着身後的士卒們大喊一聲,轉身跟着李農向前走去。
鐵甲士們列成四隊,緩步跟上,一個個移動起來,宛若山移一般,震的塵土飛揚,高高飄起。
看的一邊的李家兄弟倆顫顫巍巍,他們一階土豪,何時見過如此景象。
兩人情不自禁的小聲喊道:“山、山動了。”
來的老將正是黃蓋,衝到近前時被宋謙擋下:“伯符不讓我等靠近,而且現在若是上前,引發混戰,對伯符未必有利。”
黃蓋本想呵斥宋謙爲何攔他,可聽完對方的話後,他的怒氣也就散了。
確實如對方所說的那樣,這時候要是讓他衝入場中,勝負姑且不提,孫策軍的名聲可就要臭了。
“那如何是好?兩翼已經準備妥當,就等伯符發號施令,圍攻東門了。”
黃蓋有些着急,他和程普分別負責兩翼,遲遲得不到中路總攻的信號,於是便親自趕來中路探看。
哪裡想得到孫策竟然跟太史慈打的不可開交,連帶整個戰事都停頓了下來。
“無妨,你們兩翼儘管動手,這裡有我看着,你儘可放心。”
宋謙搖了搖頭,隨後又叫來一騎,前去程普那邊傳令,讓他可放手進攻。
黃蓋又看了眼場中,孫策和太史慈的攻防已經放慢了起來,可水準卻一點沒降,刀刀致命,但凡有一個失誤,就可能被對方拿下。
“行,那此處和伯符就拜託景循了。”
宋謙,字景循,很早就追隨孫策,爲心腹親將,此時是可以替代孫策做出中路決斷的。
於是黃蓋轉身離去,返回自己的戰線。
可就在他帶着親兵們行至半路,卻驚訝的一頭撞上了來找他的士卒。
只見對方一頭大汗,慌不擇路的樣子,給了黃蓋很不好的預感。
“出什麼事情了。”
聽到黃蓋的聲音,那士卒頓時大喜:“黃校尉,請您快回陣中吧,對面來了一部鐵甲士卒,悍勇無匹,衝鋒陷陣,無人能當。我們陣線快要支撐不住了。”
“什麼?”
黃蓋只覺得自己是在聽夢話。
就在剛剛,還是他們在等待出擊的命令,自己不過是去了中路一趟,部下就要崩潰了?
“胡言亂語!”
黃蓋忍不住大聲斥罵了一句,一夾馬腹,朝着自己陣地疾馳而去。
拐過兩個彎,就看見前方陣地中,一羣黑甲大漢正在揮刀屠戮。
而原先被孫家軍打的屁滾尿流的李家部曲和廣陵郡徐州派的郡卒們也都士氣高昂,跟着黑甲鐵士們一路猛攻。
“這、這是鐵甲士?”
黃蓋倒抽一口冷氣。
眼前足足有上百名身着鐵甲的大漢,排列成數排,列隊而行,狀似山牆,壓向己方。
僅僅穿着皮甲,手持木盾的孫策軍將士,明顯有些抵擋不住對方,被壓制的步步後退。
這次隨孫策來到廣陵的部曲總共四千餘人,再加上廣陵的郡卒,攏共六千多人,原本以爲十拿九穩,可現在感覺不對勁了。
孫策軍四千人裡面被安排去了郡府、府庫、糧倉幾個要點,各佔了兩百人,再加上幾十個傷員,這就少了近七百人。
孫策中路帶走了一千三,兩邊側翼各有一千人,另外,附屬的三千餘豪強郡卒附庸軍,也平分在三路。
按說黃蓋這一路也足足有兩千人,對面也就一千人,以二對一,而且質量上還是自己這邊勝出,不論如何都不應該打成這樣啊。
雖然心中怒火翻涌,可黃蓋依然逼着自己冷靜了下來,觀察起戰場局勢。
整個戰線並不長,總共也就二十步。
也恰恰因此,對方的鐵甲甲士是佔足了地利優勢。
僅僅三十人一排,就能完全填滿陣線。
孫策軍這一方,想要用遠程火力去集火鐵甲甲士,卻發現離的遠了不起作用,射不穿鐵甲,離的近了,對方的射手就先發制人。
孫策這支部曲一直都是孫堅,袁術的心頭肉,裝備自然十分精良。
配有全身皮甲和強弓,可只要不是鐵甲,就沒辦法和對面的鐵甲對射啊。
黃蓋所部倒是還好,雖然被逼的節節敗退,但依然鬥志昂揚。可配屬過來的豪強部曲和廣陵郡兵,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動搖情緒。
黃蓋立刻做出抉擇,立刻將他所部的鐵甲軍官集中起來,配以強弓勁弩的勇士掩護,同時,親自帶着騎兵準備進行反衝鋒。
配屬的豪強部曲和廣陵郡兵被趕到了一旁,孫家軍則熟練的後撤,同時讓開通道。
黃蓋麾下整整二十騎,以牆進的姿態朝着潘璋的如山營發動了迅猛的反擊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