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離開你

每天夜裡,裴黎都要把次日早上要穿的衣服擺在一旁,鬧鐘設定六點整,以便起牀後有充裕的時間。可是這天鬧鐘竟然沒有響!裴黎一覺醒來已是七點三十五分了,她不由大吃一驚。在慌亂中她還拉壞了裙子的拉鍊,只得穿着長筒襪在房間裡跳來跳去,匆匆忙忙的換上牛仔褲和襯衫。她和外婆打了聲招呼就衝出家,“呯”的一聲鎖上了房門,可門剛鎖上,她就發覺把鑰匙忘在了桌上。裴黎本打算坐公交車在換乘地鐵到學校,但時間緊迫,只得奔跑着,攔了一輛出租車到地鐵。一路上,她翻着書包,終於看到錢包還在,她終於吐了口氣,不巧又遇上一個囉嗦的司機,一路上滔滔不絕的說着空氣污染食品不安全的廢話。

當裴黎最後上期不接下氣的跑到肖教授的課堂時,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從後門偷偷的溜進了教室,撿了一個空位坐下,剛喘了口氣後擡頭,看見不遠處的慕容緒在和她招手。慕容緒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指指身邊留的空位。裴黎嘆了口氣,乘肖教授背過身去時,快速移動到了她身邊。

裴黎不怎麼愛和同學玩,以前是因爲要談戀愛,但失戀後每天放學,不是回家,就是圖書館。這樣的平靜在慕容緒的眼裡簡直就是自暴自棄。特別是她得知裴黎失戀後又遭遇如此巨大的打擊,作爲朋友她很努力的試圖走近裴黎,想打開她封閉的心扉。無論裴黎如何冷淡,她都當做沒感覺到,裴黎越是拒絕她的善意,她越是和裴黎槓上了,關心裴黎的學習,主動找裴黎玩,一起吃飯,一起運動,就差上廁所沒叫裴黎一起了。裴黎很無奈的被慕容緒帶進了她的圈子裡,這個圈子裡有慕容緒的男友魯飛飛、魯飛飛的好哥們陸傑、張曉宇、陳晨、陳晨的女朋友丁琳。但凡有聚會,只要慕容緒參加了,就必定拉上裴黎。裴黎有時候會想,也許正因爲有了他們,她纔沒有做成修女,也沒有投靠魔鬼。

下課後,慕容緒拉着裴黎非要去籃球場,剛剛她的親愛的發消息說有場籃球比賽,要她去爲他加油。裴黎雖然人是被拖着去了,但卻總是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恍惚,看着場上來回奔跑的男孩們正在釋放着滿滿的荷爾蒙,看看身邊的女孩們各個滿臉的崇拜,裴黎一下子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中場休息時,魯飛飛他們過來和慕容緒、裴黎打招呼。裴黎點了點頭,坐在一旁聽着他們的交談,眼睛卻移不開視線的投向遠處,場地的另一側有個熟悉的身影被一羣人包圍着。陳晨看了一眼遠處,和魯飛飛說:“劉星宇考完試,下學期要出國留學了。”

“是嗎,那以後就不能和他打球了。”

“太可惜了,沒有人可以代替他。”

裴黎有些許吃驚,豎起耳朵聽着他們之間的談話。

“去哪個國家留學?”

“據說是加拿大吧。”

校園風雲人物即將要離開學校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大家雖然意外,但真正難過的人沒幾個,很多愛慕他的迷妹們則抓緊一切機會,主動和劉星宇合照留念,贈他禮物,互留wechat、instagram、facebook、twitter。

裴黎看似漠然的遠遠觀望着這一切,內心卻涌上一陣一陣的痠痛,她以爲他已經當她是朋友了,但他卻沒有主動來告訴她,他要離開了。裴黎再一次感受到了命運的無奈,總會有人來了,又有人走了,人生就是取決於會遇到哪些人,又會失去哪些人。

劉星宇離開學校的那天,下着雨。

自小到大,裴黎就偏愛雨,下雨的時候,很少打傘,她喜歡雨滴打在臉上的感覺。但是雨越下越密,裴黎猶豫的站在廊下的臺階上,看着滿天如絲的雨幕發呆,說不上不高興,也說不上高興,她的心情常常處於一種空白狀態。

一個人走到她身邊,站住。

裴黎側臉看過去,是劉星宇。他穿着一身白色,揹着黑色的降落傘包,打着一把巨大的黑傘,沉默的站着。時間像是按了暫停,沉默了半響,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裴黎撅了撅嘴,從眼角的餘光偷偷瞄着他。

劉星宇忽然開口:“我明天不來上學了。”

“我知道。”裴黎盯着他腳上穿着的一雙白色籃球鞋,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下雨天穿白色。

他問道:“你最近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

他的籃球鞋踏着臺階上的雨水,雨水飛濺,他卻完全沒有在意。

“我本來想考完試再走的,可是我接到了那邊學校的通知了,需要提前過去準備。”

裴黎沉默着,不知道能說什麼。他忽然問:“爲什麼你不像她們一樣給我留whatsapp?”

裴黎不解的看着他,想不通他爲什麼會這樣奇怪的發問。

“你不回來了嗎?”

“我不能確定。”

“好,既然你不能回來了,爲什麼還要留。”裴黎扭過了頭,不去再看他。

劉星宇笑了,“外面的世界很大,總要飛出去看一看纔不枉一生。”

裴黎似懂非懂,飛到哪裡?要看什麼?

劉星宇問:“裴黎,你有夢想嗎?”

裴黎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不知道啊...將來我能自食其力...照顧好我的外婆。”

劉星宇忍着笑問:“有沒有很喜歡做的事情?”

“嗯…看很多很多書…賺很多很多錢…”裴黎提到錢就開始興奮起來。

“我將來要自己創業。”

“好,祝你成功。將來一定是個有錢人。”

“好,我成功了,一定請客。”

裴黎笑了起來,有一種快樂,有一種安心。

劉星宇看着裴黎的笑容心想,我喜歡你,但必須離開你。嘴裡卻說:“走,我送你回家。”

“嗯。”

劉星宇一手打着傘,一手攬着裴黎的肩,兩人衝入了雨中,任何不快都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裴黎擡頭看着劉星宇的臉,心裡默唸:“我會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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