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像個逃犯似的逃離了鳳姐的小屋,回到學校之後,祥子的心裡亂糟糟的,像一團亂麻,怎麼梳理也理不清。阿凱三人見他回來,則關心地詢問他昨天晚上到底上哪去了,祥子吞吞吐吐地搪塞過去。有些疲倦的他爬到牀上,把頭蒙在被子裡想拋開所有的煩惱好好的睡一覺,希望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
三人見他精神萎靡,一臉的煩躁樣,也只好不再追問了,自顧着邊上網邊聊天。
“我說昨晚那傢伙,不會有什麼事吧?”老鼠膽顫道。
“希望吧。”語氣甚是憂慮和不安。
“他們應該不會認得我們哦?”
“應該不會吧。”
······
沉默了半響,老鼠瞪着眼睛驀地有些懼怕道:“你們說那個傢伙要是真死了怎麼辦?”
萬偉和阿凱聽了老鼠的話,平復的心一陣驚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最壞的結果,只能對老鼠報以苦笑,心裡默默的祈禱老天保佑,別讓這樣的事發生。
祥子躲在被子底下,他們的話是聽的一清二楚,本來心裡就煩躁不安,難以入眠,現在就更睡不着了。
這時,祥子的電話突然響了,祥子從被窩裡鑽了出來,來電顯示一看是王穎,一接電話,王穎就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脾氣極其暴躁,一向文靜溫婉的她,一改往日溫和的語氣,從電話中吼出她那尖叫的高音,讓祥子有些發矇。
罵完最後說道:“吳祥,你馬上給我滾出來,我在‘死戀’湖等你。”說完“啪”的一聲狠狠的掛上了。祥子聽着電話裡的“嘟”“嘟”聲,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誰啊?這麼潑辣。”萬偉聽到電話裡傳出的高分貝的女高音,好奇的問道。
“王穎。”祥子滿臉寫着不知所以然。
“王穎?你把她怎麼啦?”老鼠抻着看上去長的有些畸形的腦袋問道,他這句話深含着大量齷齪的內容。
“我能把她怎麼樣。”祥子一個爆慄敲在他腦門上斥道。
“那她幹嘛對你大吼大叫的,還讓你去‘死戀’湖啊?”
“我哪知道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祥子從牀上爬了下來。
“死戀”湖畔,春風攜帶着冬日未盡的絲絲寒意,輕輕地掠過湖面,碧水盪漾,別樣輕柔。岸邊青草探出頭來,嫩綠如茵,一顆顆參天大樹如巨人般的屹立,樹根像手一般緊緊的抓住大地,精細卻充滿了力量,深深的扎進泥土裡,遒勁而有力。枝頭樹葉繁茂,鳥兒在枝頭葉間盡情的歌唱,鳴聲悅耳。
綠蔭底下,一位花樣少女正垂首望着湖面,怔怔發愣。絲滑烏密的長髮如水瀉般披在肩頭,粉紅的臉蛋宛如暖冬的紅日,異常唯美。不過唯一的遺憾就是那張秀美的臉上卻隱藏着一絲憂慮,眉頭緊鎖,心事重重。
從遠處看,愣愣出神的她宛如天上仙子,被此間的美景所吸引,彷彿是即將要返回天庭,緊鎖着眉頭留戀着這人間天堂。
祥子疾步而來,有些凌亂的腳步聲讓她回過神來。祥子看着王穎轉頭兩眼看着自己,不能說是看,應該說是盯,而且是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神讓祥子心裡有些發毛,不敢與她直視。
王穎一上來就湊上前來質問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打人了?”
祥子一驚,心虛道:“沒···沒有啊。”
“你還撒謊!”王穎尖聲道,“你昨天晚上在鳳舞九天門口是不是把彪哥給打了?”
祥子心裡“咯噔”一下,王穎連我打的是彪哥都知道,看來她對事情已經很瞭解了,我是在她走後打的啊,照理說,她應該不知道是我打的啊。
膽慄地囁嚅道:“你怎麼知道的?”
王穎一聽,有些氣急敗壞道:“鳳姐打電話都告訴我了,她說你是爲了我才把那傢伙打進醫院的。”
祥子一聽,原來是鳳姐告訴她的,難怪了!
王穎繼續不停地數落道:“你也真是的,誰讓你爲我打架,我的事需要你管嗎,誰讓你出頭的,誰讓你多管閒事······”
“我就是不想看見你被人欺負!”祥子驀地打斷了王穎急促的話語大聲道。王穎聽了眼睛一紅,淚水難以自制,“簌簌”地往下滴。
祥子看着王穎梨花杏雨的樣子,頓時不知所措,面對着抽泣不停的王穎,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一個勁地傻傻勸道:“別哭了,別哭了······”
過了好一陣,王穎才止住了哭泣,看着祥子慌亂的滑稽樣,驀地破涕爲笑,祥子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美麗女孩,一會哭,一會笑,只能是傻傻地抓着腦袋,猜不透她的心事。
王穎嘟着嘴輕聲怨道:“鳳姐今天打電話來,讓我告訴你,那個彪哥可被你打慘了,腦袋開花,縫了十幾針,差點就沒搶救過來,你出手也太重了吧。鳳姐還讓我告訴你,這個彪哥是道上混的,是局子裡的老顧客了,不過只能算個九流角色,整天就欺負像她們這樣的啤酒女,這種人平日裡結下的仇家也不少,她讓我告訴你,像他這種人被人開瓢很正常,讓你安心,警察應該查不到你頭上的。”
祥子聽了,那顆懸着的心暫時可以放一放了,輕鬆不少,沒出人命就好,正如鳳姐說的,只要沒出人命,警察對這種打架鬥毆的事也不會那麼盡心辦理的。想起鳳姐,祥子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氣氛緩和不少,祥子和王穎兩人並肩坐在湖邊,眼前碧水盪漾,春風拂面,樹葉“嘩嘩”地響。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坐着,長久無語。
祥子率先打破了局面,好奇的問道:“你怎麼跑到鳳舞九天當啤酒女去了?那地方有些亂,以後就不要去了。”
王穎苦澀一笑:“以後我不會去了,我這次去也是因爲貪心,想多賺點錢,一開始,我是在那裡的後廚幫洗盤子的,幹了差不多有二十幾天,看到那些啤酒女一天能賺好幾百塊,甚至上千塊,客人給的小費又高,抵得上我洗好幾天的盤子了,我就求鳳姐帶上我,鳳姐一開始也勸過我,說我做不了,可我就是不服氣,認爲別人能幹的,我王穎也一定行,沒想到,第一次上班就幹砸了,還連累了鳳姐。”
“你在鳳舞九天洗了二十幾天的盤子!你過年沒回去嗎?”祥子有些吃驚道。
王穎聽了祥子的話,滿眼霧氣,有些沉重的說道:“我過年沒有回去,是想趁這段時間多賺些錢,給家裡減輕些負擔,過年這段時間,工資高,錢容易掙。”
“過年不回家,那你就不遺憾嗎?”祥子心酸道。
“遺憾肯定是有遺憾,可是沒辦法啊,家裡供我讀書已經不容易了,再說媽媽的病需要錢,我現在就希望早點畢業,早點掙錢。”王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又沉默了許久,王穎望着遠方,有些傷感地喃喃自語道:“說的我有些想家了,真想抱一抱我的老媽。”
祥子聽了王穎的話,看着她瘦弱的身軀,躊躇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張開雙臂輕輕的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王穎渾身一顫,全身繃緊,慢慢的放鬆下來,閉着眼依偎在祥子的懷中,嘴角泛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不遠處,一對情侶正在竊語嬉笑,那男的眼睛不經意瞟了一下湖畔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轉而兩眼死死的盯着,吃驚道:“那不是文學社社長王穎嗎?”
“怎麼啦?”站在他身邊的女孩雙手環繞着他的腰部,擡頭順着他的眼神看向祥子和王穎,好奇的問道。
“別問那麼多。”男的有些不耐煩的從兜裡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一哥啊,有個情況我跟你說一下······”
湖畔,分外寧靜,王穎在祥子的懷中依偎了好久,祥子一動不動,坐着的屁股都有些麻木了,不過他不敢動,因爲他怕驚着了王穎。
等王穎把頭從他懷裡抽回去時,祥子的屁股已經沒有了知覺了,王穎兩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疾步離去,留下她那迷人的背影。
祥子手撐着地面,慢慢地站了起來,屁股痠麻,彎着腰用手輕輕的錘敲着。不想這時,映入眼眶的是一雙穿着鋥亮的蜘蛛王皮鞋,順着腳往上看,一身名牌,沒想到站在自己面前是文學社副社長周唯一。
兩眼正毫無表情的盯着祥子,祥子笑着說道:“周社長,你怎麼在這?”
周唯一驕矜道:“我來只告訴你一句話,以後給我離王穎遠點。”
原來他是衝王穎來的,不過他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厭惡。“憑什麼!”祥子有些憤懣道。
周唯一冷冷的笑道:“我看你是不長記性,上次的教訓就不記得了。”
祥子聽了周唯一的話,有些稀裡糊塗,直言問道:“什麼意思?”
“我看你是真的忘了。”周唯一斜眼冷笑道。
茫然的祥子突然心裡一驚,“是你?”祥子聽了周唯一所說的教訓,想了半天,突然想到,進了大學,唯一一次意外就是劉靜過生日那晚,陪同王穎逛煙水湖被人無故給打了。
“想起來了。”周唯一訕笑道。
“爲什麼?”祥子壓抑着心中的憤怒質問道。
“爲什麼?”周唯一輕蔑道,“你還問我爲什麼,這就是和我搶女人的後果,我要是再發現你糾纏王穎,後果比上次更嚴重,記住沒?”周唯一上前輕輕的拍了拍祥子那張憤怒的臉威脅道,轉而高傲的離去。
祥子惡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拳頭攥進了手心,半響,狠狠的道:“我一定會讓你給我還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