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肆拾叄

東邊的天空已經開始出現緋紅色的陽光,這預示今天將是一個好天氣。賈冰此時的心情也特別好,自從那次狠揍了胡旭以後,賈冰幾乎每天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捱打倒不是他擔心的,他也從來沒有懼怕過挨頓打.賈冰怕的是那幫地痞小混混總是不停的到學校來找他麻煩,讓他靜不下心來好好學習。從今天起他就可以放心了,因爲從今天起那幫混混就不在插手他和胡旭的恩怨。從今天往後,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好好學習了。

如今的胡旭就像一隻落魄的野狗。先前的那些個地痞流氓已經被疏通了關係,反正,他們已經在他的事情上撈到了不少好處,也是該見好就收的時候了。現在他和賈冰之間的事情也只有他們兩個自己解決了。胡旭擔心賈冰會找機會報復他,便一直沒有到學校來,可是上午還要參加二年級會考,他不得不來了。胡旭出現在了早晨的升國旗儀式上的時候。爲了躲開賈冰,故意站在了2班的隊伍裡面。

令胡旭感到慶幸的是,直到校長講完話,升國旗儀式結束,賈冰也沒有發現自己。等大家開始解散的時候,胡旭就躲在最密集的人流裡想溜出學校。

“賈冰,剛纔我看見胡旭了!”張超追上要去打飯的賈冰,在他耳邊輕聲地說。

“在哪兒呢?”聽到胡旭這三個字,正在跟同學開玩笑的賈冰立刻怒火中燒,彷彿胸膛裡有個鍊鋼的鋼爐一樣。

“剛纔我看家那小子躲在2班的隊伍後邊,現在往學校大門口方向去了。看樣子像是要溜。”張超描述着。

這時候,沈玉亮文博他們也跟來了過來!

“咋辦,打不打?”張瑞看看賈冰問。

賈冰知道,現在他必須做出一個決定。這個決定關乎着他個人名譽和在這幫同學裡的威望。

打與不打,就看他的一句話。六七雙眼睛的目光都聚焦在賈冰的臉上。賈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的厲害,全身急速流淌的血液。他很明白這個絕好的報仇機會稍縱即逝。

“打!”賈冰狠狠的說。

現在,正是學生們吃飯的時候,學校大門口到影壁牆的這段範圍裡擠滿了打飯的學生和賣飯的攤主。熙熙攘攘的就像一個集市一樣。賈冰帶着幾個人以最快的速度擠過人羣,在男生宿舍的北牆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矮小的身影。

“胡旭,站住!”賈冰看到胡旭的時候,心裡壓抑了很久的委屈全部變成了一團怒火,燒得賈冰已經顧不了其他,緊握着拳頭衝向胡旭。

本來胡旭還在爲自己沒被發現而暗自慶幸。當賈冰喊出他的名字的時候,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看賈冰帶着五六個人一起衝自己跑過來,胡旭本能的轉身就逃。

賈冰見胡旭要跑,就追了過去,一拳狠狠的砸在胡旭的後腰上。胡旭哪裡顧得上疼,撒腿就跑。賈冰接着又是一拳,只打的胡旭好幾個趔趄。現在胡旭顧不了許多,扶着後腰沒命地往人多的地方跑。眼看這小子就要從自己的拳頭底下溜走,一個胖壯的身影跳到他前面,一個右勾拳幾乎要把胡旭瘦小的身子打得飛起來。幸虧那棵歪歪的老槐樹幫了他一把。胡旭擡眼看見文博在前面堵截,慌不擇路,擠過人羣就往食堂的方向跑。五六個人圍追堵截他一個小個子簡直就像一羣花貓在戲弄一隻小老鼠。胡旭被賈冰幾個一路追路打,胡旭跑到東邊小巷子口,賈冰追過來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胡旭的大腦袋上。這一腳把胡旭踢直接就他踢倒在地。然而這時,賈冰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臃腫的身影,他下意識地拔腿就跑!他看到的那個胖子是校長呂長江。他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一米八幾的個兒,鼓起的肚子就像盛滿了酒的酒罈子一樣。由於體型過於肥胖,倒顯得有些矮了。呂長江不認任課,他所有的時間都是在開會,所以學生們很少有機會見到他。以往每週一早晨的升國旗儀式,幾乎是學生們能夠見到他的唯一機會。

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了纔對,然而賈冰踢胡旭的那一腳正好被走過來的呂長江看見。原來散會以後,有位新來的鄭老師向呂長江請假耽擱了一會兒。於是就正好出現了剛纔的那一幕。

賈冰一邊往宿舍的後牆根跑,一邊跟身邊的夥伴們喊道:“快跑!呂長江過來了!”

剛纔的一幕呂長江只看到兩個打架的當事人,並沒有看到被後牆擋着的其學生。大家一聽校長來了,一溜煙全跑開了!

賈冰以爲校長不會認識自己這個無名小學生,一口氣跑回了宿舍。誰料想胡旭把呂長江當成了救命稻草,還沒等校長問他,胡旭就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他聲情並茂地把賈冰召集幾個學生一起揍他的事情一股腦全告訴了校長。

呂長江很平靜地聽胡旭說完,說讓胡旭先去教務處等着,自己揹着手挪動着肥胖的身子往男生宿舍走過來。

賈冰躲在宿舍裡,心裡有些竊喜又有些緊張。他竊喜自己能夠在看見校長的第一時間溜得這麼快,而緊張呢,怎是多少有些擔心校長會追到宿舍裡來。同學們都在宿舍裡吃早飯,男生宿舍門口的空地上擠滿了人。賈冰心想校長應該不會爲了學生的一次鬧着玩的打鬧兒追到髒兮兮亂哄哄的男生宿舍裡。賈冰在心默默地祈求神靈保佑,希望校長根本就不認得他,這樣,即使他在男生宿舍裡尋摸一會兒也不見得能夠認得出自己來。可是他低估了呂長江識人記人的能力,作爲輾轉多所學校當校長的呂長江來說,就是一個老實巴焦在班上很少有人能夠叫出名字的學生,只要他看一眼,就永遠也不會從他的記憶裡消失。更別說是他這個在學校小有名氣的賈冰。

呂長江寄跨過擠滿人的宿舍小園門口,徑直來到了4班的宿舍。學生們看到呂校長進來,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個個都用吃驚的眼神看着他。呂長江沒有說話,走進宿舍,在最裡面的下鋪看見了坐在牀頭一臉吃驚的賈冰。

“你,跟我到教務處一趟。”呂長江衝着一臉驚訝的賈冰說,然後依舊揹着手,慢悠悠的離開了宿舍。

賈冰跟在呂長江的身後,心裡沒了底。他知道事情不會像他設想的那樣結束。他不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什麼樣的後果。他跟在這位讓他感到害怕的校長身後,彷彿走了很長的時間,內心的煎熬的使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教務處裡,呂長江坐在那張這間屋子裡唯一的一張凳子上,像往常給老師們召開例會那樣手肘放在紅色油漆的大排桌子上,兩隻手交叉在一起。

賈冰和胡旭並排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低着頭。呂長江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說:“你們兩個臭小子,這時候給我惹事!”

賈冰不敢擡起頭,他已經被校長的威嚴嚇得不敢大聲喘氣了。現在他站在學校的教務處裡,回想起剛纔的一幕,心裡不禁後悔。他要是在看到校長的時候不是躲進宿舍,而是一溜煙跑出學校,自己現在也就不會佔在這裡。可是後悔已經沒有用,他只有站在那裡表現出一副真心認錯的好學生,爭取校長的能夠寬大處理。當然,賈冰的內心裡也開始醞釀更大的仇恨。是胡旭一開始把他原本平靜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也是因爲胡旭,自己如今要站在教務處接受校長的處罰。賈冰斜眼看了看身邊的胡旭,看見那小子後腰上還留着幾個腳印。那是他們幾個的傑作。看着他現在那副落水狗似的的樣子,賈冰倒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今天我的事情多,沒工夫處理你們。到了陳莊好好考試,別給我惹事。等下午回來了再好好處理你們!聽清楚了嗎?”呂長江的話就像給即將宣判死刑的囚犯宣佈了一個死緩,這讓賈冰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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