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紈絝二世祖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

驪山之行,讓張越深深的瞭解和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失去了師門的庇護後,他最初有些彷徨。

但很快,他就振作了起來。

失去黃老學派的支持,並不是世界末日。

“我該如何自保?”張越牽着馬,走在灞河岸邊,望着滾滾北去的灞河河水,陷入了沉思。

那位神秘老人?

一面之交,能夠送一匹馬和一卷書,已經很夠意思了。

一旦他回去,知道了自己是誰?恐怕連這馬和書都要收回!

張越也做好了被收回的準備。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撐得住儒家和當朝丞相的壓力。

“首先,我得去儘量多得到一些文人讀書註釋的筆記……”張越在心裡想道。

這次驪山之行,讓他明白了,只有自己的力量,纔是最可靠的。

而他的力量,來源於那裡呢?

空間!

若能得到足夠多的筆記,便能回溯更多的記憶和技能。

想到這裡,張越便翻身上馬,策馬疾行,一路趕回南陵。

有馬代步,自然很快,原本,徒步跋涉前往驪山,單程便需要兩天。

但現在有了馬匹代步,來回也不過兩日。

到第二日中午,張越便回到了長水鄉。

他特意路過了三日前的那個涼亭,發現,亭中和左近,也並無什麼人。

雖然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這是情理之中。

人家不可能,就爲了一個小年輕的幾句話,就學劉大耳朵,三顧茅廬。

說句實話,人家可能早就忘了自己了。

想到這裡,張越就苦笑了兩聲。

他自然再非那種愛幻想憧憬的年輕人。生活早已經告訴過他,這個世界,離開了誰都是一樣。

沒有自己,明天太陽也照舊升起。

牽着馬,走回甲亭。

一路上,許多在田間地頭樹蔭下休憩的百姓紛紛與張越打招呼。沒辦法,這個時代,一匹好馬,就像後世開法拉利一樣拉風。

“二郎回來啦!”這是與張家不熟的人,詫異於‘張毅’的好馬,而上前湊近乎,萬一這張家二郎發達,自己說不定也可以攀附一二不是嗎?

“二郎,前些日子聽說你生病了?現在怎麼樣了?”這是張家的鄰居和相熟的農戶。他們倒是比較關心,但眼睛也沒有離開過張越手裡牽着的那匹神俊的棕馬。

張越與他們一一打招呼,回禮。

鄉鄰關係,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關係之一。

原主是個書呆子,根本沒有怎麼去維護。

但張越卻不同,他深知,鄉鄰的看法,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他現在的命運。

於是,與這些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都一一答禮,態度謙卑,始終以晚輩自居。

這讓鄉中百姓,紛紛覺得受用不已。

對張越的觀感,更是大好。

聊了一會,張越就對衆人問道:“諸位長輩,晚輩離家這兩日,可有人來亭中找過晚輩?”

“有!”一個農夫答道:“昨日,兩個穿着儒袍的男子,來到亭裡,打探你家的位置,聽說二郎你不在家,他們才離去……”

“昨日早間,俺也看了,有一輛馬車,從馳道而來,到了亭中轉了一圈,方纔離去……”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張越聽着,心中漸漸沉寂。

就在這時,張越忽然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呼救聲。

“是柔娘!”他立刻轉身,握住劍柄,翻身上馬,循着聲音找了過去。

其他百姓一看,也都紛紛跟了上來。

畢竟,都是同村人,有事也可以互相照應。

張越騎着馬,很快就找到了趙柔娘。

卻見一個衣着精美的貴公子,帶着幾個手下,奸笑着將趙柔娘與嫂嫂,堵在了路口。

嫂嫂只能一邊盡力護着趙柔娘,一邊努力躲閃着對方的騷擾。

“爾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張越一看,立刻火冒三丈,策馬過去,拔劍出鞘,將嫂嫂護在了自己身後。

“小叔叔!”

“叔叔!”

趙柔娘與嫂嫂看到張越出現,都是喜極而泣。

那貴公子見到張越,又瞥了一眼張越胯下的馬匹,囂張的道:“爾是何人?竟敢阻撓本公子追求淑女之行?”

“想英雄救美是吧?本公子最喜歡成全你這樣的人了……”

“待我將爾抽的皮開肉綻,滿地打滾,爾方知本公子的厲害!”

“是嗎?”張越持劍在手,護住嫂嫂與柔娘,然後看着周圍那些將自己包圍合攏的家僕一類的狗腿子,一臉不屑與無視。

張越的神色和態度,讓那貴公子看在眼裡,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樣,他立刻就跳了起來:“爾等給我一起上,打死算我的!大不了就出五十萬錢贖死!”

很顯然,區區五十萬錢,於他而言不過毛毛雨罷了。

“贖死?”張越卻是冷笑一聲,爲他的愚蠢感到可笑。

他舉劍望着那些狗腿子,冷聲道:“爾等可知,爾等已然犯下了誅三族的大罪!”

這些狗腿子聞言,一時停頓了片刻。

顯然被張越的言語所震懾住了。

他又回頭安慰嫂嫂與柔娘,道:“嫂嫂、柔娘,請放心,有我在,他們必然傷不到你們!”

張越當然是有這個自信的。

所謂咬人的狗不叫。

這個貴公子看上去衣着華麗,出手闊綽,但實則可能就是一個暴發戶的兒子罷了。

沒什麼了不起的。

即使他真是什麼長安城裡的大人物。

只要他和他的狗腿子敢出手,他們就死定了!

因爲,縱奴行兇,屬於死罪!

當初,當今天子的親姐姐,一母同胞的隆慮主臨終之前,以三千金懇求今上給了他的獨子一個免死的機會。

然而,這位拿了免死詔書的隆慮候,最終還是難逃處死的下場。

這個時代是西漢。

不是蒙元韃清。

當初漢高帝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百年來,從未有什麼權貴官僚,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觸犯這三條後,還不受到懲罰的。

更重要的是——現在,儒家還沒有掌握和全面修改法律體系。

漢律之中,刑無等級的原則依然存在。

換句話說,現在的漢室,平民犯法,要打五十鞭子,貴族官僚犯法,也得打這麼多。

看到狗腿子們遲疑,貴公子立刻就咆哮起來:“上啊,我家每年這麼多錢糧,白養了你們不成?”

騎在馬上,張越手握長劍,看着這些圍上來的人,大聲道:“漢律:無虎符調兵五十人以上,視同謀反,無大將軍大司馬符印,聚甲兵五人以上,視同謀反……爾等是要造反嗎?”

張越擡頭,看向左右,那些漸漸聚攏過來的人羣,大聲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那貴公子直到現在才發現,整個道路,都已經被聚攏過來的百姓佔據了。

這些人,這些過去,他連瞥都不肯瞥的人,現在卻成了他最大的顧忌。

而他的狗腿子們,則更是疑慮不已。

謀反?那可是族誅的大罪!

他們只不過是來混飯吃的,可不敢沾染這個罪名。

而那貴公子,也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罷了。

別說漢律了,估計連論語都背不了。

見到張越言之鑿鑿,又看了看左近越聚越多的人。

這貴公子狠狠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後惡狠狠的將眼睛在張越身後的嫂嫂和柔娘身上掃了一眼,彷彿要將她們記住。

然後,他一跺腳,道:“走!回長安!改日再來!”

他看着騎在馬背上的張越,惡狠狠的問道:“小子耶,你叫什麼名字,可敢報上名來?”

“南陵張毅!”張越將劍收回劍鞘,冷笑着看着這個蠢貨。

他並不怕此人來報復。

反正,他現在身上,蝨子多的很,不怕再多一個仇家。

他甚至渴望此人來報復!

因爲……

從他的言行來看,此人應該也是官僚子弟權貴子弟。

能教出這樣的囂張紈絝的家族,想必在長安城的風評也不是很好。

這便給了張越操作空間。

儒生不是自詡君子嗎?

現在你們敢與小人爲伍,來共同對付我嗎?

你們還要不要臉了?

“江寄!”貴公子狠聲道:“張毅,你等着,我定讓你知道我得厲害……”

然後他又看向那張越身後的趙柔娘和嫂嫂,眼神如惡狼一般。

“姓江……”張越笑的更開心了。

當朝姓江的大人物不多,若是哪一位的話……額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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