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尊雙絕,七星五義
“太康元年,朝廷頒佈破武令……”
斜倚在軟墊之上的柳七緩緩合上了手中的書冊,烏黑的雙眸之中雲氣瀅繞。
按照大齊的紀年,柳七應該是在太康十年左右穿越而來,在細柳山莊度過了十餘年,如今正值太康二十二年的六月。
朝廷的破武令是在太康元年頒佈,正值先帝駕崩新帝登基的關口。
按照書中所言,是因爲大齊諸王不滿新帝年幼太后垂簾聽政,故藉助江湖勢力想要行謀逆之舉。
結果自然是被朝廷無情的鎮壓,諸王背後的江湖勢力也被牽連其中,而朝廷正式頒佈的破武令便是武林腥風血雨的開始。
權力的本質是暴力。
身懷武藝的江湖人士自然不可能因爲一張輕飄飄的聖旨就引頸待戮,尤其深陷其中的幾大門派,在他們看來朝廷從未真正對江湖進行過實質的統治。
所謂破武令不過是一個女人的無能狂怒罷了。
直至大將軍馬踏江湖,天下近七成的武林勢力頃刻間灰飛煙滅,餘下的江湖中人才意識到,大齊已經不是從前的大齊了!
這段血雨腥風的歷史之中,唯有一人堪稱天下無雙。
大將軍,周威揚!
此間江湖雖沒有前世小說之中所描寫的各類排行榜,但高手從來不會寂寂無名,有好事者將普天之下公認的處於武林之巔的高手們編作了一句謁語流傳於世。
“一尊雙絕,七星五義”
這其中的“一尊”便專指天下獨尊的大將軍周威揚。
說起來,柳七此時乘坐的馬車,不正是出自於將軍府,也難怪當初在滄州城門被攔下時,張誠便信手給了那軍頭一馬鞭。
這馬車,金鑾殿去得。
千年古剎禪宗少林寺的大雄寶殿去得。
小小的一個滄州城門,難道比佛門高僧的羅漢金身還要硬實?
……
正當柳七沉思之際,耳邊傳來了“吱”地一聲,馬車突然停下了。
“柳小姐,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此間驛站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行啓程。”馬車外傳來了廖孟遠的聲音。
“好。”柳七不願和對方過多糾纏,便淡淡地回了一個字。
而此時馬車旁勒着馬的廖孟遠看着緊閉的車簾,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失望。
待到馬車駛入了驛站平穩停住後,柳七方纔在僕婦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雖然帶着面紗遮住了大半部臉,但掀開車簾的瞬間柳七還是感覺到了數道目光匯聚在了自己身上。
柳七心底頓時浮出一絲冷意,但轉念一想,這裡是正常的人世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柳七本人有時候不也是對着鏡子欣賞良久。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柳七心中默唸着,繼而將心頭逐漸升騰的殺意漸漸散去。
細柳山莊十餘年的影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
而一路走在前面的廖孟遠卻是緊皺着眉頭,進入驛站大堂之後,看着滿屋的人,他不禁皺了皺眉頭,隨即將一臉討好的驛丞叫了過來。
“今日驛站爲何這麼多人?”
驛丞躬身回道:“這位捕爺,今日算是趕巧了,這不難民散去了,知州大人的家眷便從老家趕回來了。”
“另外,那邊幾位則是龍威鏢局的好漢,他們只是在此處歇個腳,吃完飯就要啓程。”
“龍威鏢局?”廖孟遠臉上的凝色更深了,他一掃大堂角落的兩桌人,都穿着同樣的貼身勁裝,手邊放着長短不一的布裹。
似是覺察到了廖孟遠的探視,只見其中一名虯髯中年壯漢站起身來,衝着廖孟遠一抱拳:“可是六扇門的捕爺,在下龍威鏢局韓平,去年正月有幸和林總捕頭喝過一杯。”
見對方大大方方的自報家門,並且提到了師父的名字,廖孟遠的臉色稍霽,隨後也拱手回禮道:“原來是韓總鏢頭,失禮失禮!” 而剛剛在僕婦攙扶着進了大堂的柳七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當即杏目微擡,在這羣鏢師身上打量了一圈。
自稱韓平的漢子抱拳的雙手猶如砂鍋一般,大小異於常人,顯然一身的功夫全在手上,繼而掃到了其手邊的長條布裹,隱隱能夠看出一絲刀具的彎曲。
看來也是一位用刀的好手。
就是不知道刀法如何?
柳七心中暗忖的同時,廖孟遠已經讓驛丞安排好了上房,柳七也不推辭便邁步上了樓梯。
正巧這時樓上一道倩影風風火火地走了下來。
狹窄的樓梯自然容不下兩人並行,眼見着下樓之人身形帶風的迎面而來,柳七秀眉一蹙正欲側身避開,卻沒想到對方直接撞了上來。
“小姐!”身後的僕婦一聲驚呼。
柳七心中瞬間想起自己現在是較弱的官家小姐,當即藉着肩膀處傳來的微不足道的勁道,嬌軀一軟,順勢靠在了僕婦的身上。
柳七擡頭,正好與一對慍怒的杏目對上。
“哼!”女子冷哼一聲,繼而直接掠過了柳七,一路來到了樓下,擡眼便看見了正與廖孟遠相談的驛丞。
“你們這破地方怎麼回事!”少女怒氣衝衝地上前,張口便是質問道,“本小姐說了要沐浴,等了半炷香都沒看到人送熱水上來!”
“信不信待我回了滄州,叫爹爹治你的罪!”
“田小姐。”驛丞轉過身來看見了女子的面容,頓時臉色一苦:“下官手裡實在是人手有限,您還請多多擔待,我一會兒就讓人給您送去!”
“哼!”田小姐冷哼一聲正欲發作,突然看見了廖孟遠扭頭過來,頓時眼中一亮,繼而雙頰浮出一絲紅暈。
看着面前少女嬌羞的模樣,廖孟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的同時開口問道:“可是田知州家的千金?”
……
房間內端坐着休息的柳七,突然發現兩個正在打掃的僕婦時不時地交頭接耳幾句,繼而發出了“嘻嘻嘻”的低笑聲。
其中一名僕婦擡頭瞬間,卻看見了柳七投來的冷冽目光。
咯噔!
僕婦心中一凜的同時,繼而小心翼翼地問道:“柳小姐,奴婦是不是吵到您休息了?”
柳七搖搖頭,繼而沉聲問道:“你們在笑什麼?”
此話一出兩名僕婦同時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隨後互視一眼,最後其中一名壯着膽子回道:“柳小姐,廖捕頭好像……被人纏上了。”
柳七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接着說。”
兩名僕婦再度互視一眼,而後便伱一言我一語地將那位刁蠻的官家小姐是如何纏着廖孟遠的事生動形象地描繪了出來。
姓田,官家小姐。
柳七目光微凝,似乎洞察到了什麼。
“嗨,要我說那位田小姐哪比得上柳小姐您啊!”見柳七並未有任何不滿神色,其中一名僕婦笑着說道。
而此時正在沉思的柳七顯然沒有在意僕婦的話。
驛站裡的田小姐,十有八九就是已經死於柳七之手的滄州知州田慶魁的女兒。
至於她爲何還沒有得到父親的死訊,那是因爲自始至終林盛川都沒有讓田慶魁已經入獄並且身死的消息流傳出去。
“該不會這麼巧吧?”柳七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