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巴西之前,伊蕾就已經看過了那部大名鼎鼎的電影《上帝之城》。在這部電影中,巴西最具活力的城市裡約熱內盧被描述成了一座即便是孩童都能拿着木倉在街上到處亂跑,並且一個不高興就很有可能引起持木倉混戰的可怕城市。
可以說,伊蕾對於這裡的一切是有着充分認知的。
但她也不至於將電影裡的一切就當成是現在的里約熱內盧。畢竟,這部由一本自傳式小說改編拍攝而成的電影所講述的已經是好幾十年以前的里約了。並且,伊蕾也曾接觸過一些從南美來到歐洲踢球的球員,並且在那些接觸中她能夠感受到那些球員對於自己家鄉的熱愛,以及他們對於自己曾經所效力的南美足球聯賽的懷念。
這些都讓伊蕾相信巴西不會是一個那麼那麼亂的國家。而在南美洲待的這四個月裡,大部分時間總是在窮鄉僻壤裡轉悠的伊蕾更是看到了巴西人以及阿根廷人質樸而熱情開朗的一面。可誰曾想,在周邊的小鎮上待了幾周的伊蕾纔要再次進城和自己的助理碰面,里約人民就給她來了這樣一場大陣仗!
可是眼見着隱約的槍聲就這麼從遠處的貧民窟那頭傳來,而周圍的交通也完全因此而擁堵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發現現在距離她和杜歷卡約好的時間已經只剩下十二分鐘的伊蕾不得不揣上她的文件夾,跑步向着那家說好的咖啡館而去!
在進到里約熱內盧之前就已經把擁有地圖導航功能的智能機換成了老人機的伊蕾展開紙質地圖,着急地四處張望起來。而街邊的一個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巴西女孩在看到了她的舉動之後很快就上前問她是不是需要幫助。
得到了對方熱心而細心的指路,伊蕾連忙向那個女孩道了謝,隨即抄近路跑着穿過了小巷子,在衝出去之後向着那家咖啡館的方向全速衝去。
可是伊蕾還沒跑出幾百米呢,就聽到有一輛從她身後靠近的私家車朝着她連着按了好幾下喇叭。她在條件反射之下轉過身去,卻是意外地看到了她本來就該在一會兒之後見到的利馬,那個球探的女兒!
“需要我載你一程嗎小妞?”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被剛纔所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給敲懵了的伊蕾終於大聲地笑起來,並動作麻利地跑到了副駕駛座那裡,拉開門就坐了進去。
利馬:“你怎麼跑着過去?這裡距離我們約好見面的地方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伊蕾:“情況很複雜,我坐的那輛公交車上來了兩個搶匪。他們……搶得久了一點。”
聽到這句話,利馬生氣得一巴掌敲在了她的方向盤上,並罵了一句。
伊蕾:“等他們走了之後,又有兩架警用直升機在靠近貧民窟的時候被打下來一架。你看到了嗎?”
利馬:“什麼!又被打下來一架?”
伊蕾:“…………”
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可能給身邊的那個外國人帶去了怎樣的誤會,這個巴西美人連忙糾正道:“我是說,幾年前的時候也被打下來一架。那時候新聞報道了好幾天,他們說這幾年已經增強警力端掉那個被賣毒品的黑幫控制的貧民窟了。所以你看到的那兩架直升機是朝哪裡飛的?”
早就已經經過了幾次轉向的伊蕾在被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頓時就覺得自己有些被問傻了,而後她自己回憶了一下自己來的時候所經歷過的那幾次轉向,好一會兒之後才根據遠處的景象判斷出了剛纔那兩架直升機飛去的地方,並給利馬指了指方向。
這讓利馬放下了車窗,並向着伊蕾指的那個方向忘了幾眼,而後才抿起了嘴脣說道:“哦,這可真糟,不過那些黑幫的人平時不會無緣無故進到市區開槍打什麼人的。”
利馬從小就在這裡長大,也已經對這些習以爲常,甚至她也不知道真正安全的城市應該是什麼樣的。可她卻是有一點擔心這位打算在巴西搞那麼一個有趣的球員投資經紀公司的外國人在看到這些之後馬上就被嚇得逃了回去,於是利馬說的好像就是這麼回事一樣地替自己的家鄉辯解起來,並企圖讓伊蕾相信她。
“其實巴西是禁止販賣武器的,只是有些混蛋會喜歡跨過邊境去烏拉圭買。那裡允許買,可我們這裡是不允許的。”
利馬還想繼續解釋,可覺得說着帶有烏拉圭口音的西班牙語的自己膝蓋上插滿了箭的伊蕾只能看着對方,並尷尬地重複道:“好的好的,我知道的。”
兩位女英雄坐在私家車上嗖嗖嗖地向着和杜歷卡見面的咖啡館趕過去,而那個第一次來到巴西的捷克男人則已經坐在了咖啡館裡,兩隻手一起拿着咖啡杯,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一處貧民窟前正進行着現場連線的女記者在捕捉到了兩架警用直升機之後介紹着介紹着,其中的一架直升機就這麼被轟下來的電視新聞!
而咖啡館裡的其他人在看到這之後居然沒有陷入到和他一樣的驚恐,只是皺着眉頭嘆了一聲,而後激烈地討論了起來!在意識到這究竟是一件多麼不正常的事之後杜歷卡突然反應過來……手握4950萬歐元要和他一起幹一番大事業的伊蕾小姐,這四個月究竟都是待在了怎樣的地方!我們、我們的保險買的是多少錢的!
想到這裡,杜歷卡就覺得他根本沒法把幾乎就要瞪出來的眼睛收回去!
十分鐘後,已經又是好久都沒有見到對方了的伊蕾和利馬走進了這間咖啡館,並一眼就從背影認出了坐在離電視機不遠處的那個座位上的捷克人。
“嗨,杜歷卡。”
杜歷卡聽到伊蕾的聲音連忙就轉過身去要對她說“回來吧!這裡不能待”可是杜歷卡都還沒能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出口,就在看到了站在伊蕾身邊的利馬時眼睛都直了。
就像伊蕾所說的那樣,利馬是一位正宗的巴西美人。
她身高1米78,有着一頭燦爛而奔放的金髮捲髮。她的眼睛深邃而迷人,身材豐滿卻又擁有健康且極富美感的身體曲線,常年的鍛鍊讓她的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卻又擁有着那些以瘦爲美的女孩所不可能有的醉人魅力。可是利馬的臉上又有着讓同性也能夠對她很有好感的友善以及爽朗。
所以,在看到利馬的那一刻,早就已經被伊蕾進行過了書面提醒的杜歷卡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抱着那麼強烈的意願想要對伊蕾說的究竟是什麼,就這麼……眼睛直了。
利馬雖然還是面上帶着微笑,可一旁的伊蕾已經一點都不能忍地出聲提醒對方:“咳咳。”
當伊蕾第二次一點情面都不留地發出那樣的聲音之後,杜歷卡纔回過神來,並那樣滿臉擔憂地握住伊蕾的手說道:“我剛剛在電視裡看到一架警用直升機被貧民窟裡的人不知道用什麼打下來了!”
“是是,我剛剛也看到了,親眼看到的。”
說着,伊蕾把杜歷卡在情急之下用捷克語說出的那句話翻譯成了西班牙語告訴給利馬。利馬聽了之後也沒多想,就這麼順口說道:“那應該是某種肩扛火箭筒。不過據說那都是幾年以前他們用的了,這幾年裝備應該更好了一些吧。”
看到杜歷卡的震驚瞪視,利馬又意識到有哪裡可能不太對勁,連忙安慰起這個據說還是第一次來到巴西的歐洲人:“他們交火的那個貧民窟離這裡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波及不到我們這裡的。這個街區其實一直都很安全。”
由於整個南美洲除了巴西之外都說西班牙語,因此巴西人之中會說西班牙語的也會有很多,更不用說這兩種語言原本就很相似。也正是因爲這樣,利馬在用西班牙語對伊蕾還有杜歷卡說出了這些之後很快就得到了周圍的那幾桌人的認同。就這樣,這麼些巴西人都因爲這份認同而高興地交談了起來。
看到眼前的這種情景,杜歷卡簡直就要崩潰了!他不禁用捷克語壓低了聲音卻情緒無比激動地對伊蕾說道:
“這四個月你到底都是待在什麼樣的地方!我的天啊!我的上帝啊!”
其實伊蕾在今天之前也沒有發現巴西其實是如此這般的,可她又要在這種時候在自己搭檔的面前裝出爲了事業而勇敢如斯無畏如斯且淡然至此的形象,因此她在沉默了一會兒故作深沉地說道:
“你說對了。就是‘我的上帝’。歡迎你來到‘上帝之城’,我的老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