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一把將舒寶貝攬入懷裡:“沒有,穆叔叔沒有欺負媽咪,寶貝,媽咪心裡難受。”
在舒寶貝面前,舒凝從未掩飾過自己,回來之後,她在浴室裡待了一個小時,恨不得將身上的皮都洗掉,越洗,無論是當年還是昨晚,羞辱就像是數座大山壓過來,讓她踹不過氣。
她昨晚就該看出曲韋恩的不同,他怎麼會輕易放手,爲她做了那麼多之後,又跟閆丹離婚了,怎麼會放手,是她想的太好了。
也在那剎那間,她想起當初閆丹說過的話,無論曲韋恩做錯了什麼,讓她都要原諒,其實在那個時候,閆丹就知道了曲韋恩會傷害她?
無論他做了什麼,初衷都是好的,都是爲她?
曲瀟瀟當初也說過,犧牲一人,換的大家的救贖。
原來她們都知道曲韋恩的愛已經病態了,只有她自己,以爲跟曲韋恩還能保持着朋友的關係。
冷靜下來,她忽然想了很多,想到了當初穆厲延訂婚時,曲韋恩也是叫她出去,那晚,她明明沒喝什麼酒,卻醉的不省人事。
知道她要跟穆厲延訂婚的人只有曲韋恩。
所以那次,他也是故意的。
想到這些,舒凝心裡不免覺得悲慼。
那個男人是愛她太深,甚至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這一切,是她的縱容嗎?
外面的門鈴聲跟穆厲延的聲音一直不斷,舒凝知道,若她不出去,穆厲延一定不會走,放開舒寶貝,她收拾好心情,緩了緩神,對舒寶貝說:“寶貝,你待在房間裡,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好嗎?”
舒寶貝有些擔心:“媽咪……”
“寶貝,聽媽咪的話好不好?”
舒寶貝最後點頭,舒凝睜了睜眼睛,深吸一口氣,套了件衣服出去開門。
穆厲延正準備按下一次門鈴,門卻忽然開了,他又是驚喜又是擔憂,看着舒凝像是很冷似的,裹着厚厚的外套,臉色也十分難看,滿眼疼惜:“舒凝,這到底怎麼了?爲什麼……”
穆厲延伸手想要去拉舒凝,舒凝卻朝後面退了一步,像是避什麼髒東西一樣,眼裡是一陣厭惡,和害怕。
穆厲延心底一驚:“舒凝,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不接電話?不開門?池清禾現在已經被派出所帶走了,當初的監控已經被恢復……”
“穆總,那些事,我不想聽。”舒凝早就知道穆厲延不會跟池清禾結婚,聽到這消息,她心裡是歡喜的,可她又高興不起來,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穆總?
這是多麼冷漠的稱呼。
就連語氣也是冰冷,冰冷的像陌生人。
穆厲延扯了扯嘴角,眼底掠過一抹慌亂:“舒凝……”
忽略穆厲延眼底的驚愕,抿了抿脣,舒凝清冷的打斷說:“你來我這兒,是想讓我恭喜你一聲嗎?如果是,那我恭喜你,找到了謀害穆董的兇手,你精心設計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天,現在我也恭喜了,我什麼事也沒有,穆總,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舒凝的話打的穆厲延猝不及防,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盯着舒凝,嗓音質冷:“舒凝,你再說一遍。”
穆厲延憤怒的語氣,冷銳的眸子,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她的心,可這是她的選擇,她能怎麼辦?
定了神,壓下心底那些消極的,甚至是嘶吼着想要從心裡衝出來的那份眷戀,淡漠到幾乎冷漠的盯着穆厲延的眸子,一字一頓的說:“我說,穆總,麻煩你以後別再來打擾我,正如我爸警告你的那樣,別再來打攪我的生活,我只是普通人,無法適應你那種帶着陰謀設計的生活。”
僅僅一夜,穆厲延覺得什麼都變了,他不相信,想到昨晚,握着舒凝的肩膀,冷聲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曲韋恩?是不是因爲他?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你想多了。”舒凝掙扎開,朝裡面退了兩步,極力掩飾住埋葬在心裡的事,決絕的說:“穆總,你走吧,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跟着你太累了,也失去了太多,一個連訂婚,婚姻都拿來當籌碼,做陰謀的男人,我舒凝要不起,也不敢要,相對於你,韋恩更適合我。”
“這不可能,舒凝
,你明知道我那樣做是不得已,我也沒打算跟池清禾結婚,這些你都是知道的,爲什麼現在……”
“是,我都知道,那時我太傻,信了你的話,第一次相信你,你真跟池清禾訂婚了,第二次相信你,我的孩子沒了,我再信你,我真不知道下一個我要失去的是誰。”舒凝平靜地說:“你別再給自己找理由,我真的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對我依舊如故的是韋恩……”
穆厲延猛踹了一腳門,巨響聲嚇的舒凝身子條件反射的縮了縮,然後頭頂就是冰寒透頂的聲音:“舒凝,你覺得我會相信這些話嗎?跟我翻雲覆雨的那個舒凝難道不是你?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剛纔的話收回去。”
他惡狠狠的瞪着她,彷彿隨時伸手一把掐死她,她相信,若她再說一次,就真把他往外推了。
那一刻,她從來沒有如此矛盾過,他口中的翻雲覆雨,像是一把斧頭,將她的心砍碎,要了她的命。
昨晚的記憶沒有,但起來後的事,以及曲瀟瀟口中的話,讓她甚至能想象自己昨晚在曲韋恩身下……
那簡直就是在要了她的命,讓她的心滴血。
現實容不得她多思考,忍着心底抽痛,只能很快做出決定,她說:“穆總,你就只當我以前不懂事,有時候人喝醉了就容易犯糊塗,都是成年人,玩一夜,也別太放在心上。”
話落,他眼中的失望和怒意彷彿可以生生將她凌遲。
說完,舒凝害怕穆厲延再說什麼,她也害怕自己會心軟,不等穆厲延再說什麼,砰地一聲將門關上,門關上的那一刻,剎那間,她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身子靠着門,一點點下滑,雙手抱着膝蓋,將頭埋進雙腿間。
淚無聲滑落,心底的酸澀與屈辱,心痛與不捨,全都涌了出來,爲了不讓門外的他聽到聲音,她只能雙手捂着脣,不發出一點聲音。
她不想去想他現在什麼情緒,是真相信還是不相信,她只知道,自己的世界關上了一扇門。
舒寶貝站在房間的門口,見舒凝哭的厲害,也跟着哭,走過去,伸出小手試圖抱住舒凝。
“媽咪,不哭了。”
她一把將舒寶貝抱進懷裡,心裡纔沒那麼痛。
穆厲延在原地站了許久,他不是傻子,怎麼會相信舒凝這點拙劣的謊言。
從舒家離開後,穆厲延直接朝曲瀟瀟的律師事務所去了。
……
派出所,池清禾身穿着一襲婚紗坐在審訊室裡,怎麼也不脫掉,派出所裡的人也是無奈,總不能給人扒掉,想到新婚遇到這樣的事,這些人也算理解,沒讓再換掉。
審訊室裡一共三個人,池清禾坐在椅子裡,前面被擋住,人也被銬着,掃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兩名警官,一名做筆錄,一名審訊,她心底冷笑了一聲:“劉sir,我口渴。”
劉sir冷看了一眼池清禾,對於池清禾傲慢的神情,用中性筆重重敲了一下桌子:“嚴肅點,池小姐,接下來我會對你詢問幾個問題,還請你老實回答。”
池清禾滿不在意的說:“劉sir想問什麼,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劉sir清清嗓子,問:“在十一月十號,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你人在哪裡?”
那天就是穆天雄死亡的日子,池清禾笑了笑,頭仰在座椅上,漫不經心的回答:“時間太久了,我也忘了,要不劉sir,你讓我想想。”
劉sir大聲道:“池清禾,請你嚴肅點,穆天雄出事的晚上,你到底在哪裡?都幹了什麼,有什麼人可以爲你作證?”
“劉sir,不是我不嚴肅,你問時間這麼遠的問題,我當然得想想了。”池清禾一點懼意也沒有,想了想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好像給厲延打電話,他一直不接我電話,我知道,他當時肯定跟舒凝那個賤人在一起……”
劉sir氣的怒拍桌子:“池清禾,我現在問你的是,當時你在哪裡?都做了什麼?監控裡有你出現在醫院的錄像,這點,你怎麼解釋?”
“那天我是去了醫院,穆伯父被李清婉殺了,我當然要去了,這點,很奇怪嗎?”池清禾微低着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是穆家養女,穆伯父
死了,我怎麼能不去送送。”
對於池清禾的油鹽不進,劉sir審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是第一次遇見一個女人能在審訊室這麼鎮定自若,回答問題避重就輕,一點也沒有殺人的恐懼。
劉sir壓着火氣問:“在穆天雄死之前,你還進了病房一次,這怎麼解釋?”
“我是進去了,可是那時你們誰能證明穆天雄那時就死了?”池清禾看着劉sir,淡淡地說:“當初我進去的時候,穆天雄並沒有死,我是給厲延打電話,他不接我的,然後我進去看了一眼就走了,難道這也有問題?”
穆天雄到底是在之前死還是之後死,這一點在法醫那邊也不能精確到幾分鐘之內,偏偏李清婉跟池清禾相距進去的時間就在那短短的時間裡。
“那當初爲什麼唯獨這段視頻被蜘蛛覆蓋?這你又怎麼解釋?”
池清禾好笑的聳肩:“這個你問我,我問誰?你們要想知道,去把那隻蜘蛛抓來審訊,問問它當時怎麼就爬那上面去了,妨礙警察人員辦案,這可是重罪。”
劉sir氣的面色鐵青,起身拿起面前的資料怒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池清禾大聲道:“池清禾,別以爲你不交代,就能逃脫罪責,氧氣罩上有你的指紋,當初對於你曾進過病房,你爲什麼刻意隱瞞?”
“我忘了。”池清禾無視劉sir的憤怒,勾着脣:“劉sir,好心提個醒,要不你把李清婉帶來再審訊,當初我在法庭上臨時改證詞,那都是因爲受了厲延的蠱惑,你知道,這女人都愛聽一些甜言蜜語,可這男人啊,個個都是無情,我告訴你一件事,厲延他不喜歡我,喜歡舒凝那個賤人,李清婉是舒凝的母親,他自然要維護,爲了一個女人,包庇傷害自己父親的兇手,這可真是好兒子啊。”
劉sir知道池清禾的話不能全信,畢竟她曾在庭審時當衆改了證詞,可她的話又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警察辦案不是靠誰說的好,而是證據,知道在池清禾這裡撬不出什麼,劉sir只得作罷。
又重新換人審訊,直到耗盡池清禾的精力爲止。
池清禾坐在椅子上,看着出去的劉sir,笑了笑:“麻煩劉sir給我一杯水喝,不然這案子沒定,我倒被你們渴死了。”
劉sir冷着臉走了出去。
門關上時,池清禾心底裡鬆了一口氣,低着頭,看着身上潔白的婚紗,刺眼又諷刺,她笑了笑,但很快又將臉上的神色都斂去。
今天穆厲延給她的這一切,她池清禾不會就這麼認了。
想讓她認罪,她就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劉sir出去後,走向監控室,裡面坐着一個是派出所的所長,而另一個就是櫻赫。
剛纔的審訊,櫻赫透過監控,都看得一清二楚,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真沒想到,池清禾會有這麼好的口才,還有這麼鎮定自若的神態。
他是失望,也是意外,但也心疼。
一個穆厲延,將曾經單純的池清禾變成現在攻於心計的樣子,讓人不勝唏噓。
劉sir有些抱歉的說:“我老劉幹審訊也有十年了,沒想到今天栽在一個女人手上,池清禾這嘴,還真是不容易撬開。”
所長看了眼櫻赫的臉色,說道:“這個案子有些複雜,沒有直接證據,看來還得將李清婉再帶來審問。”
這個案子其實不復雜,是人太複雜,一個是穆家養了二十年的養女,一個是穆天雄的妻子,兩人的指紋都在氧氣罩上,穆厲延提供的視頻,只能將池清禾牽扯進這件案子,還不是最關鍵的證據。
櫻赫聽着兩人的話,沒有做聲,他之所以過來,不是爲了保池清禾,是心裡太過意外,或許這些年,他從未真正認識過池清禾。
如此堅強的女人,哪裡是當初那個被病魔折磨的幾度想要自殺的人,是那個被他們捧在手心,寵愛的女人。
櫻赫剛準確起身離開,一名年輕警察急匆匆進來,喘氣說:“所長,池清禾暈倒了。”
聞言,櫻赫跟所長立馬看了眼監控,池清禾果然暈倒在椅子上,想起池清禾身上的病,立馬衝了出去,所長見狀立馬吩咐道:“打電話叫救護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