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太上道子
希律律~
天馬的嘶鳴在天空中迴盪，只見長月當空，一道白色的匹練，橫貫夜空星海，眼看着就要撞上一座擎天大嶽，卻看到那白色匹練一轉，頓時就繞了過去。
不過可沒等到騎天馬上的少年道人緩過神來，卻看到重巒迭嶂就顯現於眼前，此乃太上道祖所留，靈秀山巒之上，可見神虹掛空，紫氣升騰，瑞氣飄蕩，形成龍虎。
若是尋常的時候，見到這種仙境之景，風秉文自然不介意坐於雲端，好好欣賞一二，可此時他卻是駕馭着一匹天馬在其中疾馳，稍有不慎就會撞上去。
若是撞上了，就是山與人相比，誰更硬的問題，如果是尋常的山嶽，風秉文自然是底氣十足，膽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說，自己的身體更硬。
可這裡是太上道山門，傳聞在久遠歲月前，這裡是一處靈氣枯竭，龍脈斷裂的荒蕪之地，是太上道祖宰殺了十數頭先天神魔，以祂們的血與骨滋養這方地域，這纔有瞭如今這般氣象。
這要是直接撞上去，風秉文覺得四分五裂的極有可能是他的身體，而不是這些氣勢恢宏，幾可擎天的山嶽。
不過好在，風秉文已經開始適應了胯下天馬的極速，在他的操縱下，這匹被挑選出來的天馬在高山大川中穿行，沒有撞到任何一座山嶽。
這對於如今的風秉文而言，也是一種令他血脈噴張的體驗，因爲即便是修士，在以這樣的遁速飛行時，也會選擇在毫無遮擋，空無一物的天空。
而風秉文這樣的行爲，對於修道中人而言，此乃取死之道，非修士所爲。絕大多數的修行者修行求道，求的可是長生。
“師弟，你太慢了！”
當風秉文駕馭着天馬，抵達到約定好的終點時，已然看到山巔之上，正有一位風姿清絕的女修穿着簡潔而又幹練的衣袍，正靜靜地等着他。
“是，師姐，我輸了！”
風秉文笑着坦然承認了，他胯下騎的這匹天馬都是眼前這位師姐提供的。
“你什麼時候輸了？”
宋師姐一臉詫異地看着風秉文，似乎不明白他爲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師姐比我先到此處，自然是我輸了。”
“師弟，你在說的什麼胡話？沒聽到我先前所言嗎？只要師弟伱能夠跑完全程，便算是我輸！”
“?”
風秉文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好傢伙，這位師姐更扯淡，直接從規則上確定他勝利的結果，完全不給他推脫的機會。
“師姐，你有說過這話嗎？”
“我沒有說過嗎？”
宋師姐反問。
“我沒有一點印象！”
“那就是師弟你沒聽到，沒聽到也沒關係，師弟你只需要知道，這場你勝了便是。”
“師姐，沒有這樣的，你好歹與我做過一場！”
風秉文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幾位真傳師兄師姐，一個比一個過分，不跟他認真的打上一場也就算了，還給他弄出這麼些稀奇古怪的比斗方式，他都沒反應過來了，就莫名其妙的單方面宣佈他贏了。
“既然師弟強求如此，那我便如你所願吧！”
聽到風秉文的話，宋真傳思索片刻後，也點點頭，這般行徑，確實有點過分。
“師姐，請！”
風秉文聞言，興致勃勃地伸手邀戰，除了跟洛凌霄師姐真正動過手以外，其餘的真傳全都讓人給糊弄過去了，贏得都是稀裡糊塗的。
“嗯！”
這位宋師姐聽到風秉文的話，倒也沒有半點客氣，一手指天，頓時天象更易，皓月消散，羣星隱退，無量光明，充斥寰宇。
法域！
見到眼前的天地變幻的一幕，風秉文沒有絲毫驚訝。
這就是太上道真傳的含金量，隨便一位都修出了法域，只要度過人仙劫，再有足夠的時間積累，成就地仙，幾乎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而這樣的人物放在其他的道宗之中，少說也是道子一級的人物，即便不是，也能夠享受相應的待遇
當然，太上道的真傳待遇，放眼這方天地，都是一等一的，不然這些師兄師姐也不會連道子之位都懶得爭，因爲沒必要，宗門分配給他們的洞府，其中的一應產出，足以滿足他們的日常修行需求。
“師弟，接我這一招！”
到底是同門比鬥，這位天資非凡的宋師姐出招之前，還跟風秉文打一聲招呼，一指點出，便有無窮光輝，聚於其指尖，剎那之間，風秉文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
“來得好！”
一方遼闊的小天地在風秉文的身後若隱若現，僅能顯露出一角光影，其中所流露出的力量，已經足以護住風秉文，不受法域壓制，更可以自如的抽掉其中靈力，無需擔憂法力的消耗。
一杆畫戟顯現在風秉文手中，其上有雷霆纏繞，更有神光加持，在風秉文的丹田氣海中，金丹大放光明，法力更是洶涌如潮，毫不吝惜地灌注進這杆神兵之中。
轟！
風秉文完全沒有任何顧忌，更沒有留手，手中的這杆重達三千六百斤的神兵，被他直接投擲了出去。
噗哧！
那法域所演化出來的光芒，讓風秉文的目力與神識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可即便如此，風秉文也聽到了自己這一擊之下，血液噴灑的聲音。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便感覺到了隔絕天地，禁錮一方靈氣的法域開始崩壞破滅，等到一切的光景恢復時，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位仰躺在地上，咳血的女修。
“宋師姐！”
見到眼前者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一幕場景，風秉文的眉頭緊緊皺起，卻是沒有半點焦急與擔憂。
“師弟，我敗了！”
“師姐，你這也太糊弄了，好歹與我戰上三百回合啊！”
風秉文忍不住抱怨起來，完全無視了眼前師姐的悽的模樣，如果是第一次也就算了，可這都是這些真傳師兄師姐第幾次用那樣的手段來對付他了，他可不會再被糊弄過去了。
“沒時間！”
“……”
“好了，風師弟，你該滿意了，去找林師兄吧，若是不盡興，可與他戰上一場，那位師兄，是門中少有的修行劍道的修士！”
看起來氣息極爲虛弱的宋師姐催促道。
“師姐，我並不滿意！”
風秉文並不爲所動，他此番之行的確是爲了追求道子之位，但還有另外一點更重要的考量，便是鍛鍊一下自己的鬥法能力。
畢竟等他正位道子之後，就該準備前往人族九洲之外的妖魔之地了，到那時候，紛爭與鬥法是不可避免的。
與其到了那時候，冒着喪命的危險，與妖魔展開見血的廝殺，倒不如在此時與同門的師兄師姐交流切磋一下，大不了就是受些傷，不可能丟了性命。
“那你想如何？”
宋師姐眉頭一皺，她剛剛之所以願意跟這位師弟動手，便是因爲這位師弟滿足了她與人較量御馬的渴望。
但在這一方面，這位師弟稍微有那麼幾分不中用，並沒有讓她盡興，但這也不能責怪這位師弟，畢竟是第一次接觸，稍微有些生疏，也是可以理解的，日後若是多加訓練，相比也是可以與她一較高下。
“師姐可知我此行目的？”
“正位道子！”
此事在太上道真傳的小羣體中，可以說是人盡皆知，這對於他們這些想摸魚的真傳來說，有人想要當道子，其實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因爲在尋常時候，真傳之位空缺也就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若是碰到了緊急的狀態，譬如先前的金烏一族派出的半妖，需要有人出面迎戰，提振人族士氣的時候，就必須有一位太上道子站出來。
如果大家都不願意當，那麼就該由道主出面，到時候由道主指定的話，那可是半點拒絕的權利都沒有，這道子不當也得當。
“那師姐可知我正位道子又是爲了何事？”
“不知！”
“有人曾與我言，寇可往我亦可往。區區半妖，敢入我人族九洲，攪鬧風雨，惹得諸多修士意難平。
我雖不才，也願與人一同前往妖魔之域，給那些自負血脈不凡的妖魔一個厲害瞧瞧，讓他們知曉，人族不可欺！”
這番話說的是大義凜然，鏗鏘有力，風秉文自己都快把自己給感動到了。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來了，他同意前往九州外的前提條件，就是能夠拉上足夠多的人族大能護道，保證身家性命安全。
而他前往九州之外，也打着積攢善功的主意，畢竟他現在天書上的善功積累全都是被動提升。
不過他這些打算與謀劃，眼前這位師姐確實不知曉的，因此等結果這番話說出來，這位本就英氣逼人的女修，頓時爲之動容。
“師弟！”
“還請師姐教我，何爲法域？”
風秉文認真求教，他雖然有青春版福地，無懼法域的壓制，但是法域乃是元丹修士對道與法的領悟，不可不學。
那福地便是再好，日後發展的潛力再佳，那也是外來之物，可用來增添自身底蘊，卻不可當做修行根基，以爲倚仗，不學正法。
“師弟如此高義，我又豈會吝嗇?”
宋師姐一臉正氣，她從地上站起身，嘴角的血沫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霎時間便恢復了道宗真傳應有的氣度與儀態。
“風師弟，請入我法域！”
摸魚歸摸魚，但是既然被認可，成爲太上道真傳，在大事上，他們還是拎得清的，當風秉文說出他的目的後，這位師姐的態度便與原先截然不同了。
“善！”
風秉文一臉欣喜，欣然踏入其中，隨後他便在其中待了十天，到了第十一天，他才滿臉紅光，滿臉歡喜地走了出來，從其神態來看，顯得極爲滿足。
“多謝宋師姐指點，此恩此情，師弟銘記在心，日後定有所回報！”
風秉文離去前，認真的對着那凌空而立的女修行禮道謝，一個修士，對另一人毫無保留的展現自己的修行成果，便是師徒，也不過如此。
“師弟若是有心，便多殺幾頭妖魔，當然，若是有機會的話，也幫我挑幾隻坐騎，我修行求道，偶爾便以此調劑心緒！”
“是。”
風秉文記下這位師姐的要求，隨後便轉身告辭離去。
最後，他便找上了最後一位真傳，一位姓林的英武青年。
這是一位在主張清靜無爲，道法自然的太上道宗中，修習劍道，藉此獲得真傳席位的修士，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修士，應當是不介意正位道子的。
但是這位林真傳卻與那些師兄一樣，同樣不願當道子，不過與其他幾位真傳師兄師姐不一樣的是，這位師兄是覺得自己沒有成爲道子的資格。
“我曾敗於趙師兄劍下，即便是師兄已經退位，像我這樣的修士又怎麼有資格繼承他留下的位置？我沒有這樣的才情。”
“師兄過謙了！”
身周環繞玄陰七殺劍，與身前這位駕馭劍陣的師兄鬥法的風秉文迴應道。
若是隻聽這兩人的交流，恐怕還會以爲他們是一對極爲要好的同門師兄弟，此時不過是在閒聊而已。
但實際上兩人之間，劍氣縱橫，劍光凌厲，似要撕裂天地，粉碎虛空，這一戰，比風秉文先前所進行的任何一場鬥法都要激烈兇險。
因爲這位師兄是真的在出全力，與他進行鬥法交流，沒有任何留手，也沒有任何要演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風秉文闡述了他要爭道子之位的緣由，所以這最後一位真傳師兄不做保留。
但不管緣由如何，眼下這般情況，卻讓風秉文極爲滿意，只有通過鬥法，他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瞭解到自己晉升後，自己各方面的增長與變化。
這一場鬥法持續的時間更長，足足持續了三十天，足月的時間。
不是風秉文與這位劍道真傳旗鼓相當，打的難分難解，以至於如此焦灼，而是這最後一位真傳師兄在給風秉文當陪練，喂招。
風秉文對此心知肚明，因爲他在鬥法進行一個時辰後，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位師兄一直在將他的攻伐力道，維持到與他旗鼓相當的程度。
他的劍氣凌厲，這位林師兄的劍光也隨之強盛，他總是能夠在恰到好處的化解風秉文的殺招，同時又留給他足夠的反擊餘地。
這讓風秉文能夠迅速明瞭自己招式上的缺陷，同時也能夠做出嘗試與改變。
不過即便是他的劍光再怎麼強盛，也無法勝過眼前這位師兄。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與這位師兄鬥法，總是給風秉文一種只要再強上一分，便能夠勝過的錯覺。
可不論是他增強多少，即便是他每過十日，劍氣便勝過先前一倍，也無法讓那位師兄有絲毫的疲軟之態流露。
那種從容不迫，鎮定自如的姿態，讓風秉文見識到了太上道真傳的實力到底如何，同樣也讓他認識到了自己師傅當年，到底有多麼優秀。
放眼天地，他的先天五行道體也是一等一的強橫體質，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在結成金丹，與真傳處於同一境界後，就能夠以橫掃之勢碾壓他們，他還缺少這樣的積累。
這是太上道的真傳，每一位必然都能夠成爲人仙，有至少七成以上的概率，開闢福地，成就地仙業位，至於天仙，他們同樣有不小的機會。
風秉文所追求的長生久視，逍遙天地，對他們而言，是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積累，就能夠抵達的目標，並非遙不可及的夢。
錚~
一聲劍吟，一柄玄陰白骨劍倒飛着落入到風秉文手中，經過三十日的磨礪，風秉文身上已經沒有了出塵的氣質，而是變得與他對面那位林師兄一樣，凌厲攝人，猶如一柄出鞘的仙劍，令人不敢親近。
“好了，到此爲止！”
正當風秉文手握玄陰七殺劍，下意識地準備施展一記劍道殺招時，看到對面那位師兄收劍而立，風秉文頓時收劍，此時他已對周身法力運轉自如，沒有半點晦澀。
“我是最後一關，雖然與你師傅相比，你還差了些，但是你的資質卻已足夠了，回去找你師傅吧，讓他帶你去尋道主，你有資格成爲太上道道子，出了山門，莫要給道宗抹黑丟臉。”
“是！”
面對這樣如師長一般的點評言語，風秉文沒有絲毫怒意，畢恭畢敬。
一位先前素未謀面，也不相識的修士，僅僅因爲同門間的關係，便心甘情願的當了一個月的陪練與靶子，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又是多大的恩情？
“去吧！”
恢弘的劍光沖天而起，那是風秉文此生見過最爲絢爛的光芒了，那光芒之強盛，撕裂了虛空，漆黑的裂縫在風秉文的眼中是如此的驚悚。
“劍裂虛空，仙人之力！”
看到眼前只存在了一瞬間的虛空裂縫，風秉文心知肚明，這位師兄在向他展示了他真正的實力，那是能夠斬殺仙人的劍。
“回去尋師傅！”
沉默片刻，風秉文轉身飛向自己師傅所在的洞府。
這三天喝藥，都有眩瞑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