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先生指着放在地板上的那塊蜈蚣賓靈邪牌,說:“已經解決了。”我問登康,他說於先生關了舊書店,在龍南縣附近的山裡偏僻之處修習那段拍嬰控靈術,七天之後他已經能用該法門將蜈蚣賓靈邪牌中的控靈術消除,這塊邪牌就和之前最初的那樣,只是一塊獨立靈的邪牌。
我非常高興,沒想到於先生已經將極陰控靈術修到這個地步。連忙把邪牌拿起來,費大寶問:“田哥,這佛牌是用女人頭蓋骨做的啊,那是不是效果特別好,能招財嗎?送給我好吧!”
“不是我不給你,”我回答,“首先這塊牌是你老謝大叔的,我得還給人家,其次這是邪牌,副作用也大,你不能戴。”
費大寶很失望,方剛說:“你小子怎麼還要?我不是已經答應送你一個能強力招財的東西了嗎?”費大寶嘿嘿地笑,說當然是越多越好。看到這小子生性喜歡佔便宜,我覺得他要是以後真在方剛指導下當上牌商,也是個典型的老謝二世。
接下來,我們幾個人開始最後一次完善這個計劃,儘量做到每步都不出差錯。我對大家說:“其實這個計劃很簡單,只要於先生和費大寶真把自己當成遊客,就沒什麼問題。最重要的就是得讓熊導遊覺得你們真是父子,而且是比較有錢的人。”
方剛說:“裝父子我覺得簡單,裝有錢人對於先生來講,好像有些難。”於先生沒說話,看來是默認了。確實,很難理解像於先生法力這麼高的降頭師,居然躲在江西小縣城居民區裡開一間舊書店,看上去每個月都賺不到八百塊錢。
對於有錢人是什麼樣,費大寶比我們都有經驗。這小子從上到下都是名牌,雖然沒小楊家那麼有錢,但至少父母也是上千萬身家。方剛讓費大寶教於先生如何別露出自己是窮人的馬腳,於先生只默默地聽着,也不插話,我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懂。
最後,我說於先生乾脆就還是自己的原風格,少說話,熊導遊有什麼話頭,都儘量讓費大寶去接口,這樣就不會太露餡。大家都同意,於先生也覺得這樣最好。
爲了入戲快,從此時開始,我們讓費大寶叫於先生爲爸爸,叫得越順口越好。費大寶是自來熟,一口一個爸爸叫得親,於先生表情倒是很尷尬。
我們提前在商場給於先生買了兩身體面衣服,讓他每天輪流穿着,一身是高爾夫球裝,太陽帽和T恤上衣再配休閒褲和白色休閒鞋,另一身是PUMA的運動裝。從於先生自己那身舊衣服就能看出,他應該沒什麼錢,開始我們還怕於先生穿上名牌之後,舉手投足都不自然,能被人看出,但後來才發現,於先生比較沉默,穿什麼衣服都一個表情,俗話說“貴人語遲”,這反倒讓他帶了幾分老闆派頭,我們也就放心了。
看着於先生身穿名牌,在屋裡走來走去,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熊導遊和阿贊尤這兩個傢伙有沒有可能認識於先生。
聽我說完,大家都把目光投在於先生身上,他緩緩地說:“這個世界上,知道我是降頭師的人,只有八個人。”
我們幾個人互相看看,都在心裡默數。我、方剛、登康、鬼王和阿贊巴登都見過於先生,老謝也看過他的照片,再加上費大寶,總共七個人,另外那個是誰呢,難道是於先生的老婆或者親人?費大問:“爸爸,那第八個是誰啊?”叫得還挺親。
“經常來我書店的一個女孩。”於先生說。我們都很驚訝,連忙問那女孩是誰,怎麼可能知道你的身份。
於先生看了看我和方剛,說:“那天你們倆來到舊書店,方老闆說我是中國第一降頭師,被那女孩聽到過。”
方剛失笑:“當時那女孩看樣子明顯根本就不懂什麼叫降頭師,也沒有當回事,這也算?”於先生點點頭。登康和費大寶問是什麼意思,我笑着轉述了那天的事,他倆鬆了口氣。
私下裡費大寶問我:“田哥,那個於先生也有法術嗎?方大哥告訴我說他比登康師父還厲害,是不是騙我呢?怎麼這些看上去不像法師的人,在他嘴裡一個比一個厲害?”
“很簡單,菲律賓鬼王是公認的東南亞第一降頭師,登康是他的第二個徒弟,而於先生是第一個。”我回答。費大寶說這個事方大哥已經告訴過他了,還有什麼能證明的沒。我想了想,說能證明的都是以前發生的故事,你也不見得相信,也沒感覺,除非以後有機會,你親眼去看。費大寶連連點頭,激動得直搓手。
他越興奮,我心裡卻越沒底。費大寶和小楊不同,小楊是真正見識過阿贊師父施法和驅邪的,也感受過什麼是陰靈,還曾經被關在棺材裡,和那個叫齊大的死鬼差點兒配了陰婚。而費大寶則不然,他對東南亞佛牌和陰靈鬼神的瞭解,也僅限於脖子上那條佛牌而已。我有些擔心,這傢伙一旦見識到真正的巫術,或者自己遭了罪,會不會打退堂鼓甚至壞事。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寄希望於老天爺保佑。
幾天後,計劃正式開始實施。
起初我想給於先生印名片,但方剛說不行,萬一熊導遊認真起來,託人調查,反而會露餡,就算了。先讓這兩位在某酒店訂了客房,然後費大寶給熊導遊打電話詢問,他用的是免提,我們這些人都湊過來聽,當然要屏住呼吸。熊導遊的聲音還是那麼熱情洋溢,雙方寒喧之後,熊導遊說他在芭堤雅辦事,問費大寶在什麼地方。費大寶說我和父親在曼谷旅遊,頭一次來泰國,在朋友家看到你的名片,就拿過來了。
熊導遊很高興:“那真是有緣分,費先生,您對旅遊的線路有什麼想法嗎?”
“我這人喜歡探險,國內基本都玩遍了,最討厭那種人特別多的大衆景點,有沒有比較特殊的地方?就像柬埔寨崩密列那種。”費大寶問。熊導遊也不繞彎子,就說從曼谷往北,中南半島一帶有很多隱秘的寺廟和遺蹟,保證你喜歡。
費大寶問:“朋友說你是高級的私人導遊,收費比較高,我問問多少錢?”熊導遊笑着說也不貴,一對一的專業導遊陪伴,每天才三千泰銖,合人民幣六百元。
其實這價格已經很不便宜,在當時,泰國普通的私人導遊日薪也就是一千五泰銖,還得是漂亮女性,要是個大男人,頂多一千。
“一天六百塊錢,那還真不貴,可我問過別的導遊,她們每天才三百,個個長得都挺漂亮的,也是中國人。”費大寶說。熊導遊連忙解釋,說他的優勢在哪裡,那些漂亮女導遊只能起到陪伴的作用,路線都沒什麼新意。我帶你去的肯定是好玩的地方,又刺激風景又好。
聊來聊去,雙方約定晚上六點在費大寶的酒店一樓大堂碰面。
爲了能監聽內容,我讓費大寶把手機的耳機掛在衣領上,裝出經常要聽歌的樣子,而手機卻和我的電話接通。然後我們三人返回阿贊巴登的家,心情還是挺緊張的。
晚上六點鐘,費大寶打通我的手機,開始監聽。從耳機中能清楚地聽到全過程,熊導遊很有經驗,既處處奉承,又不會讓人覺得太肉麻。費大寶很有表演的天分,這小子說大話很有經驗,居然說要是熊導遊安排的線路讓他們父子滿意,每天六百塊人民幣沒問題,還有小費,熊導遊連忙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