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登康看在自己也學到新的極陰法門份上,“只”收了我十五萬泰銖。按他的話說,給我打了五折。方剛也趁火打劫,說他跟着我和登康去柬埔寨,付出不少辛勞,也得給五萬泰銖的辛苦費,少一毛錢都不行。把我給心疼的,總共四萬塊錢人民幣,這我得賣多少條佛牌才能賺回來?
在旅館裡,方剛從揹包中取出那幾個在深山地壇中找到的拍嬰,總共有七尊,在地上擺成一排,問:“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來路,你能看出來嗎?”
登康盤腿坐在地上低聲唸誦經咒。大概二十來分鐘,他睜開眼睛說:“我能感應到這些拍嬰中都有強大的法力,和我在柬埔寨東北部邦隆深山裡感應到的法門相同,而且還有另外的、被禁錮的陰靈,應該是古墓拍嬰。”
聽到古墓拍嬰,我和方剛都來了精神,尤其方剛簡直是兩眼放光。古墓拍嬰很難遇到,之前我也是託方剛的福,纔在魯士路恩發掘古墓的現場見到過。這東西法力強大,都是東南亞法師用古代法門加持而成的,現在早就失傳,但效果非常好,那真叫賣一尊少一尊。
我說:“估計是那位勞差師父生前加持的吧,這人在深山裡修法幾十年也不出去,佩服。這些東西怎麼分配?”
“總共七個,我和登康每人三個,你一個。”方剛抽着煙說,臉上帶着奸笑。我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表示反對,而是用鄙視的眼神看着他。
登康也說:“方老闆,你也不要太黑心,田七雖然沒用,但畢竟是朋友,給他兩尊吧,你也拿兩個走,剩下給我。”
我氣得半死,還沒等我說什麼,方剛哼了聲:“憑什麼我兩個你三個?反過來還差不多!”登康嘿嘿笑着說就算都給你也沒用,你知道相應的心咒嗎,就不怕我給你個假的?這話把方剛噎住了,他翻了翻白眼,不再說話。
帶着三尊古墓拍嬰,登康動身回菲律賓去了,我也拿了兩尊從曼谷回到羅勇,在表哥家的院子裡,我連逗金毛的心思都沒有了,它可能也看出來我心情不好,沒怎麼撒歡,只是挨在我身邊靜靜地躺着。晚上我躺在牀上,從頭開始捋這件事,爲什麼最後虧的只有我一個人。
最開始是從巴老闆到香港接受阿贊Nangya施法開始,才引出了熊導遊串通坤昌寺住持和阿贊尤這詐騙三人組的事來。登康施法未成功,我也沒賺到什麼錢,生氣歸生氣,但我對熊導遊也沒那麼大的仇,畢竟他騙的不是我。可登康因爲覺得丟人,就把熊導遊當成了假想敵,還在吉隆坡給他落死降,這是我沒有想到的。現在回想起來,登康這人性格比較樂天,很像金庸筆下的老頑童,但降頭師畢竟是降頭師,對登康這種人來說,用陰法害人的性命,就像用腳蹍死一隻臭蟲,完全不是事。而我因爲和他這段時間的愉快合作,就漸漸忘了這碼事。
可現在有兩個疑問:第一,熊導遊中的鬼王降,到底是阿贊尤解開的,還是鬼王派的什麼人,比如於先生?第二,明明是登康做的事,憑什麼找到我頭上?
目前,這兩個問題都沒有任何眉目,知道答案的只有熊富仁自己,可我總不能打電話直接去問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仍然先託方剛讓他朋友抽空盯着熊導遊,看他除了繼續當高級導遊坑人之外,還在與什麼可疑者接觸。再有就是自己得注意安全了,我感到見所未有的謹慎,不知道誰在暗中再給我打一悶棍,到時候找不到人解,可能就得送命。
爲了躲避風頭,我只好又從泰國回到瀋陽。其實有時候總覺得後怕,這兩年多,得罪的客戶有大有小,那些小的大多沒在文中提到過,比如佛牌沒效果,陰牌供奉不當出了事等等,客戶會罵髒話甚至威脅,但事後都是不了了之,我也知道對方沒當真。而那些後果比較嚴重的,基本都寫出來了。比如方德榮的老婆、汪夫人和情夫姜先生,還有後來的曹夫人和現在的熊導遊。
這些惹不起的人,每位都想把我或者方剛等人往死裡整,每次出事的時候,我都嚇得半死,可在解決之後,我漸漸也麻木了,開始抱有極大的僥倖心理,老是覺得自己人脈廣、朋友多,總能逢凶化吉。
在飛機上,我認真總結,要說之前那些客戶都是因爲我賺了錢,但現在這個熊導遊,卻是實實在在的橫禍。我完全沒惹過他,要說有我的責任,那就是我向登康透露了熊富仁和假住持去馬來西亞賭場瀟灑的情報,登康纔想要給熊導遊落鬼王降的。可要不是因爲我姐夫因此事被炒魷魚,我也不會生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時我可能就假裝不知道此情報,也不會向登康通風報信。
老謝之前幫我收的那幾十條佛牌,在我回到瀋陽的數日後也到了,再加上方剛幫我弄的二十條左右,我決定將佛牌店再次開張。平時經常有遼寧的老客戶說想來瀋陽的店裡找我,但聽到我已經不開店,都很失望。所以,我覺得再次開張,肯定比之前讓王嬌看店的效果要好。而且我姐夫這人,也比王嬌靠譜得多。
和姐夫說了這個事,談好月薪兩千外帶提成,之前姐夫在單位的底薪也只有一千塊,所以他很痛快地就答應下來。辦營業執照很方便,店面裝修方面也沒花太多錢,因爲有了鞍山混混的教訓,我留了後手。只做好牌匾和燈箱,再買一些貨架,簡單進了辦公桌椅之後就算開張。
晚上,我和姐姐姐夫喝酒聊天,把佛牌的有關知識對姐夫講了講,他以前在單位就是搞銷售的,腦子活絡,記性眼好,啥事一點就透。但聽到有些佛牌裡面還有鬼,還能讓客戶迅速發財,也會倒大黴,就嚇得臉發白。我告訴他店裡只有正牌,放心賣就是了。如果有想請陰牌、邪牌甚至和驅邪降頭有關的客戶,就讓客戶給我打電話。總之,店裡只賣正牌。
因爲要躲避熊導遊那邊的報復,我得在瀋陽多呆上一陣子,正好跟姐夫共同看佛牌店,順便教他怎麼當佛牌店的店主。有孫喜財的前車之鑑,我在飯桌上特意囑咐姐夫,千萬不能私自進來路不明的貨物到店裡賣。
“你姐夫只是拿工資看店,又不是老闆,他怎麼可能自己花錢進貨?”姐姐奇怪地問。
我把之前王嬌和孫喜財的事和他說了,兩口子非常驚訝。他們倆之前都並不怎麼信鬼神之說,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雖然不信,但也沒那麼排斥,有些習俗還是很遵守,比如燒紙、拜祭這些。
姐夫說:“這個孫喜財簡直就是禍頭,想自己把店盤下來倒是可以,怎麼能進二手骨灰盒賣呢?真是有病!”我說可不是嗎,當時可把我給害苦了,要不是後來我出錢請泰國阿贊來瀋陽給孫喜財施法,不光他危險,我也得搭進去半條命。姐夫向我保證,肯定不會做孫喜財那種事,就老老實實地看店賣貨。
爲了拓寬營業範圍,我決定不光賣佛牌,還銷售各種供奉品和佛教用品,比如東南亞佛像、侍女擺件、法事器、托盤香爐和佛香手鐲這類東西。這些東西從泰國發來的價格都很便宜,但卻很受歡迎,因爲我在門口的燈箱上寫着醒目的“泰國旅遊用品”字樣,那些沒錢去泰國旅遊的人,就想着弄點東南亞的特色貨帶回家,尤其那些信佛的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