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淑華又用另一種女人尖利的聲音說:“這麼醜。”這回輪到我發愣了,說的是國語,我能聽懂。淑華緊接着又改成男人的聲音說了兩句粵語,就這樣,接連換了幾次,最後她用中年女人的聲音說:“啊,啊,真好,別讓我走……”
登康和阿贊巴登就像約定好了,同時把手掌放在淑華頭上,開始唸誦經咒。淑華翻着白眼,張大了嘴,偉銘嚇得一個勁問怎麼回事,方剛讓他別說話。
十幾分鍾之後,淑華慢慢平靜下來,閉上眼睛不動了。兩位阿贊師父也不再念誦,登康將她脖子上的人骨珠串取下來,自己戴上,慢慢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阿贊巴登也跟在後面,不再理大家。
方剛對偉銘說:“抱着她走。”
我和偉銘共同把淑華的身體擡起來,費力地搬回到辦公室中。阿文和那個傢伙都緊張地看着我們,阿文問:“剛、剛纔外面的聲音是誰?”
我說:“哦,沒事,這個女人在施法的時候很害怕,就會叫出聲來。”
“可我們在監視器上看到好多人影走來跑去,是怎麼回事?”另外那男人問。
我正在猶豫怎麼回覆,方剛搶着說:“你們兩個人,肯定是天天值夜班太累了,眼花看錯了東西。以後儘量少值夜班,不然會少活好多年!”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
讓淑華在摺疊牀上休息了一陣,兩位阿贊師父也臉色發白,氣色不太好。方剛建議大家出發回酒店去休息,我們三人共同擡着淑華出來,大家回到商用車上,偉銘開車緩緩離開柴灣。
回到酒店,都快凌晨兩點鐘,六個人分別在三個房間睡下。
到了次日上午,淑華才慢慢醒過來,面無血色。偉銘擔憂地問我:“她看上去好像比以前還要憔悴了,這是……”
登康說:“她運氣不錯,昨晚已經吸收了新的魄,那是一個剛死不到七天的老太太。靈體中的魄還沒完全散失,所以才能成功。”偉銘驚喜地說是不是淑華的身體已經好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總能撞到鬼魂?登康點頭。
“太好了!”偉銘喜上眉梢,看到他這副高興的樣子,我心想他對淑華倒是真不錯,還肯出資幾萬港幣幫她治病,看來還算是真心的。
快中午的時候,淑華看上去仍然是呆若木雞,方剛說:“她剛剛補足魂魄,三十天之內都不能做太複雜的事,最好就是在家裡靜養,每天三頓飯有人按時喂,吃喝拉撒有人照顧。之後就會慢慢恢復,你行嗎?”
偉銘連忙說:“沒問題,我母親在家裡沒事做,正好照顧她。”
事已辦成,偉銘去銀行取出剩下的錢交給我,就開着車載淑華回家了。我們開始分贓,要是按原報價,兩人共同施法,錢也要五五分賬。我應該分給方剛一萬五港幣,給登康一萬二,餘下的一萬三上交佛牌店,然後我從中抽取三成。可方剛和登康都表示不同意,因爲雙方的機票錢並不是按五折訂的,現在只能分一半,太虧了。
我想了想,說:“那就這樣吧,雙方各加兩千,方剛一萬七,登康一萬四,我把剩下的九千上交佛牌店,我少賺點兒。”
方剛看着我:“這事都是因你小子辦事不力而引起的,居然還想賺錢?我收兩萬,給登康一萬四,剩下的六千上交,你什麼也沒有,我看這樣最公平!”我氣得半死,連忙說憑什麼,這樁生意可是由我來牽線的。
登康說:“方老闆,你也太黑心了點兒,田七雖然笨,但也不能專挑笨的欺負吧,總得給他留點兒出去泡女人的錢。”
“你說誰黑心?我什麼時候專挑笨的欺負了?田七,你自己說,我欺負過你嗎?”方剛很生氣。我連忙說沒有,登康笑着說你這麼問當然是沒有,他也不敢說,算了,反正又不是我白費力氣,無所謂。
他越這麼越,方剛就越生氣,他哼了聲:“我跟田七合作好幾年,什麼時候坑過他?倒是不知道誰,動不動就威脅別人跟自己合作多賺錢,要不然就喂降頭水給別人喝!”登康一時沒了話說,眼珠轉着,似乎正在措詞。
我連忙打圓場:“行了二位,這事確實是我沒協調好,都怪該死的網絡,要是短信發出去,就沒今天這事了。”
阿贊巴登問我們在說什麼,因爲我們三人用的都是國語溝通,方剛給翻譯過去,阿贊巴登說:“兩人聯手,成功的機率也高,不然昨晚很難成功。”登康說對啊,所以田七還是有很大功勞的,必須得分給他錢。
方剛看着阿贊巴登,氣得說不出話。登康說:“都別爭了,田七是中間人,不能沒錢賺,我就吃點兒虧,收一萬四,你收一萬七,剩下的九千讓田七自行分配。這次也不能說虧了,要是施法失敗,我們頂多也就收個路費錢。”
這個方案勉強得到方剛的同意,他當然不知道阿贊巴登和登康的交情。當初要不是登康跑去提醒阿贊巴登不要上皮滔的當,說不定巴登已經修那份假法本而變成精神錯亂了。
因爲有事在身,阿贊巴登先回曼谷去了。中午,我們三人在陳大師的邀請下共進午餐,席間陳大師又談起阿贊Nangya的事,方剛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選擇合適的生意,才能將阿贊Nangya請到香港來,既不會耗費太多法力,還要保證她的行程不受人干擾。”
陳大師連連點頭:“方老闆說的對,是我太着急了,唉!”
看到他的樣子,我心想這麼有錢的人找什麼女人都不太困難,可他偏偏喜歡對感情早已淡泊的阿贊Nangya,看來這也是上輩子的緣分。
方剛對陳大師問起曹夫人的事,他說:“我一直在派人留意她,這次請各位來聚,也是想和你們說說。前天曹夫人已經和她的年輕男友從夏威夷回來,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直接回香港,而是先去了馬來亞島中部,在某小鎮和當地的兩名佛牌商人有過接觸,不知道什麼用意。”
聽到這話,我和方剛立刻緊張起來。曹夫人沒事肯定不會往馬來西亞跑,還去接觸牌商。我說:“這個女人就算想自己請佛牌,也不會親自跑到馬來西亞,會不會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登康問:“能知道是哪兩個牌商嗎?”
陳大師說:“正在託人打聽。”我嘆了口氣,說這行也不好做,現在我和方剛都被人給盯上了,搞得我都不敢回泰國。陳大師問怎麼回事,我就簡單說了,方剛掏出手機,把那張圖片展示給陳大師看,說這個女人的丈夫以前在曼谷曾經找過我們,要給人落死降,結果最後自己反被聰明誤,死在了對方的降頭上。她懷恨在心,現在想找田七的麻煩,所以他纔回內地躲着。
“太可怕了,這男人是她丈夫?”陳大師問。方剛搖搖頭,說還不知道是誰。登康湊過去看了一眼,剛要把身體移回,他忽然瞪大眼睛,將手機搶過去仔細看。
方剛很不高興,又迅速把手機奪回來:“幹什麼?借東西也得說句話客氣客氣吧?”
登康伸手:“把電話給我!”他表情很急迫,方剛疑惑地將手機遞過去,登康看了半天,表情越來越複雜,像變色龍。
我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