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大寶打電話說這個內容,我就嚇得不敢出聲了,一直到他打完電話走出雜物間,我纔敢抽空出來。”偉銘說。
聽了偉銘的轉述,我自言自語:“吳經理給費大寶打電話,讓他幫着找登康,給她店裡的客戶施法……怪不得報紙上能看到登康跟阿贊翁聯手,原來是費大寶給牽的線!”
偉銘問:“這算不算是吃裡扒外?”我笑着說就看你怎麼想。要是對泰王佛牌店恨之入骨,那就算;可要是真如吳經理在和費大寶通電話所說,她已經不打算再跟我們店掐來掐去,那也算是商家之間的正常生意,人家登康也是要吃飯的。
“可費大寶是你的助理,幫其他佛牌店的人聯繫生意,不太妥吧?”偉銘問。
我說:“他是我的助理,但不是我的家丁,費大寶有他做自己生意的自由。我覺得他可能是想急於獨立做一樁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意,而不是單純爲賺錢,所以就答應了。他不是那種吃裡扒外的人,這小子有時候很聰明,但有時想法也很簡單。”
上菜之後,我點了一瓶葡萄酒,和偉銘邊喝邊聊。他對我說,那個引靈符會不會是費大寶放的,我想了想,搖搖頭:“這個應該不會,如果說和吳經理做生意是想獨立接生意,但要是偷偷放引靈符,那就不僅僅是吃裡扒外,而是反水臥底了。”
偉銘還是覺得費大寶最有嫌疑,畢竟這小子剛與吳經理合作生意,現在就發生這種事,很難說是巧合。
“要再調查。不過也很奇怪,晚上監控看不到內容,白天的客戶和善信要想趁機把引靈符放進櫃檯,難度也很大。”我說,“能有機會做這種事的人只有四個,你,我,費大寶和淑華。”偉銘並沒有急於表忠心,在沒查出真相之前,辯解也是蒼白無力。
其實,我在心裡何嘗沒懷疑過費大寶,只是不敢確定,也不敢相信。
飯後回到酒店房間,我給登康打去電話,問他爲什麼不告訴我是費大寶牽線,而說是什麼香港牌商。登康笑着說:“費大寶是你助理,也算是個牌商,他人在香港,不是香港牌商麼?”我哭笑不得,說爲什麼不對我說實話。
“是費大寶這小子讓我瞞着,說怕你不高興。”登康回答。我並沒有過多地埋怨登康,他畢竟有個手術剛畢、還在恢復期的老爹,就和以前老謝的兒子一樣,都是伸手要錢的事,再說登康也不想介入這兩家佛牌店之間的恩怨。但對費大寶揹着我做這事,我還是感到很生氣,於是給他發短信,問是否已經睡着,要是沒睡,就下一樓大堂坐會。
在酒店一樓,我和費大寶坐在沙發前喝着服務生給泡的咖啡,對他說我已經知道你跟吳經理合作的事。費大寶很驚訝,想不通我是怎麼知道的,但也把這事和盤托出,並說了那天吳經理對他的承諾,說跟陳大師佛牌店對着幹也是出於無奈,因爲背後的投資商,也就是那個在泰國賣大米的老闆聽說陳大師佛牌店很火,心裡有氣,就讓她想辦法整整我們,現在她想通了,不想再這樣,畢竟陳大師在香港也是有身份的人,得罪他沒好果子。
我哼了聲:“就算吳經理以後不再跟我們作對,你和她合作,是不是也得經過我的同意?你現在是我助理,也是方剛的小弟,我可以儘量理解你,但要是讓方剛知道,你覺得他會怎麼樣?”
費大寶連忙說:“千萬別告訴我大哥,不然他非生氣不可!”我笑着說他不會生氣,但你以後也不用叫他大哥了,方剛最反感跟對頭合作的人。要是讓他知道,也會覺得引靈符就是你放的,你渾身是嘴也不可能說得清楚。
“我現在也有些後悔,但引靈符真不是我放的,我是喜歡貪些小便宜、耍些小聰明,但這種事我做不出來!”費大寶臉色煞白,連忙辯解。我說不用急,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可現在必須查實,不然以後佛牌店就沒法開下去。
費大寶想了想:“和佛牌店有過節的只有泰王佛牌店,難道吳經理只是在把我當猴子耍,她根本就沒打算安安分分地做生意?”
我笑着:“你大哥經常說,狗改不了吃屎。”
從這之後,我和偉銘在佛牌店與費大寶交流的時候,心態和眼神都不太一樣。尤其偉銘,對他明顯開始冷淡,後來我發現,之前對費大寶很熱情的淑華也變了,都不怎麼跟他說話。不用問,肯定是偉銘告訴她的,沒有不透風的牆。費大寶似乎有所察覺,也沒找我聊這個事,看能看出他比較尷尬。
轉眼七天過去,法會圓滿結束了。陳大師照例請我們吃大餐慶祝。今晚吃的是海鮮火鍋,各路海鮮異常鮮美,不亞於西貢現打撈上來的。在飯桌上,費大寶喝了不少紅酒,明顯有些過量。我怕他酒後吐真言,再借着酒勁把跟吳經理合作和引靈符的事扯出去,就阻止他繼續喝。
費大寶已經喝多了,吐着酒氣說:“憑什麼不讓我喝?陳大師請客,又不是你!”陳大師笑着說沒關係,阿寶想喝多少都行,全部由他來買單。
“我知道你、你們都在懷疑我,覺得是我往櫃檯裡藏的引靈符,是不是,你說,是不是?”費大寶眼睛發紅,抻着脖子湊近我的臉。我心想怕什麼來什麼,你非提這事不可。連忙笑着說沒有,再岔開話題,說起這幾天法會的內容。偉銘也故意接話,跟我一唱一和,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沒用,我看到陳大師和Nangya神色有異,還互相看了看。
人一喝多就變,我越勸,費大寶卻越來勁,他用力把杯子一墩:“我成什麼人了?跟吳經理做生意那、那是不假,可我沒幹過藏引靈符的事!”我說沒人懷疑你,今天是慶祝宴,有事明天再說,不然大家就沒法喝酒了。
費大寶很委屈,說他這個人是有很多缺點,但從不坑朋友,尤其是好朋友。田哥,你是陳大師佛牌店的高級顧問,而我是你助理,你覺得我能坑你嗎?我連忙說:“不能,沒人懷疑你,快別說了!”陳大師並沒發問,只是用筷子在陶鍋中撈着象拔蚌,大家都不再說話,只聽着費大寶自己在那裡胡亂發牢騷。
好不容易讓這傢伙住了嘴,我藉口送他回家先行離席。把費大寶塞進出租車,回酒店的路上,我心想這回可好,讓Nangya和陳大師全都知道了此事,以後可怎麼收場。
把費大寶扔在牀上,這傢伙邊說胡話,邊掏出手機擺弄。我肚子不舒服,就去衛生間方便,還沒出來,就隱約聽到費大寶高聲說着“大哥,你聽我說啊,我真沒有……”的話。我連忙走出衛生間,發現費大寶對着手機在嚷嚷,似乎在和方剛通話。
把手機搶過來,對方果然是方剛,他的聲音也很衝:“他媽的別叫我大哥,臭小子,呆在香港不要走,我這就去找你!”我說你小點兒聲,我耳朵都快聾了。一聽是我,方剛連忙把聲音放平,但還是很生氣:“到底怎麼搞的?這小子居然做出這種事!”我說你指的是和泰王佛牌店合作,還是藏引靈符。
方剛說:“當然是他媽的引靈符!不是他是誰?跟那個吳經理合作也就罷了,我知道他想自己接生意,可狗改不了吃屎,吳經理就是第二個蔣姐,怎麼可能罷手?這不就讓他藏引靈符嗎,非要搞垮你們的佛牌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