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造什麼的?
嚴收拿出公文包,這人有潔癖,關於這趟出差的東西全用塑料紙包着,似乎他自己不願意碰。呂思明在一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姓諸的,我告訴你,別以爲眉頭有點黑就蹦躂,穿上呂思明這身皮,你也得爲公司辦事兒。
嚴收告訴我,那棟房子以前是個造紙廠,後來因爲污染太大被強行拆遷了。
我用手抓着頭,燃着的煙沒有去抽,我只是反覆的看着這些資料,我覺得不對勁。但哪裡不對勁我一時說不上來,那是一種自從到了樓口市開始,就有什麼地方一直不對的感覺。
那是一種潛意識,這座陌生的城市,甚至我們還沒去那棟房子,似乎從我們到這裡開始,便有東西一直盯着我們。
嚴收有些不願意,我叫他出去找老範的店員,最後還是出了門,客廳裡只剩下我和呂思明兩個人。呂思明正坐着抽菸,突然,我單手一拉,他脖子上的一圈細線突然變勒進了。客廳裡的燈光開始兇猛的閃爍,明暗中呂思明一動不動的倒在了沙發上,另一個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胡正,你要做什麼?
咔咔的聲音中,呂思明脖子上的細線甚至開始冒煙。那聲音變得驚慌。
:快,快停下。
我一臉陰霾,有件事我早就想知道,那就是這隻鬼上了呂思明的身,當初在窗臺上燒蠟燭的那一幕。他分明是想將自己身上的陰氣燒淡,然後混進那個房間。
幾番問話後,客廳中的燈光閃爍停了下來,空氣中陌生奇妙的聲音消失,沙發上的呂思明微微睜開眼睛,脖子的線還緊緊隔進肉裡,滿頭是汗臉色比紙還白。
:我也不知道,在那個棟房子裡的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我本來已經死了,進入那具屍體之後,我又成了個活人,在那棟房子的幾個月時間裡,我到底做過什麼,我自己真的忘了。我只知道,如果不回去,我很有可能魂飛魄散。
他看着我,聲音雖然驚慌,但眼神卻是一片平靜,我鬆了鬆手。我沒有那麼傻,雖然到目前爲止,看似是這隻鬼一直在旁邊影響我,但每一件事幾乎都是出自我自己的判斷。
很多事情,我並不相信冥冥中的巧合。當初二叔曾跟我說過一句話,任是誰跟範刻用這種人打個兩三年的交道,看人自然會非常的準。
因爲老範這種陰險的貨色,是隨時可以將你出賣的。
雖然不關心,但老範的生意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刀口上舔生活,但這一次,他幾乎將不同地方得力的店員都叫了過來,很說不通。而且按照老範的性格,如果知道這麼邪,他絕不會來做這趟生意,不見兔子不撒鷹,即便是三十萬範刻用也不會放在眼裡,這次過來這麼大
的陣仗,顯得很是莫名其妙。
不一會兒嚴收便打了電話過來,到了附近的咖啡廳,見到了幾個西裝大漢,甚至到現場的還有幾天前房車上那兩個性感女人,遠遠的坐在咖啡廳的一個角落。
被稱爲店長的西裝男姓何,跟前幾次一樣,見到我眉開眼笑的。
:胡爺?
我有一兩分鐘沒說話,這笑臉大漢的語氣有些變了:胡爺,您不會是想動手除掉我們吧?好歹您和範爺也是生死兄弟,手底下這些店員都在傳,他是跟您一起走了,是您把範爺給黑吃黑了。
他見我看着他,似乎顯得有些肆無忌憚了,桌子旁站着幾個西裝,手全都伸在衣服中,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但是我不信,範爺曾經跟我說過,在江湖上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只有一個人不會害他,那就是兩江協會的會長鬍正。
要說以前,我可能會很反感匪氣十足的人,幾句話便向刀子一樣架在你的脖子上,此刻嚴收端着咖啡連頭也不敢擡便可以說明他心裡的害怕。
我當沒聽懂他的話,這次來我只想問一件事,那便是這單生意是誰介紹給老範的?這個店長似乎是老範非常信任的人。
:是個老頭,您也知道,前幾年範爺被道上驅逐出了四川,後來纔回來重新開的店。是在榮光的總店裡跟着他的,雖然是他的店,但其實範爺很少在店裡。這事兒也奇怪,那天店裡來了個老頭,剛好是範爺偶爾在店裡的時候,這事兒巧了。那老頭說介紹一單生意給我們做。
:那老頭長的很普通,一開始我們其實不想做的,你想想看,這兒距離四川那麼遠,雖然價錢合適,但這幾年我們已經收手很舊了。範爺也沒理他,就當成一個普通的賣假古董的。
說道這裡,這個店員也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想着什麼。
:那老頭當時站在榮光的店裡,我以爲他就要走了,誰知他突然叫了範刻用的名字,指着門外,說,範刻用,你往外面看看?那天是傍晚,外面的馬路上什麼都沒有,那老頭似乎腦殼有問題,但櫃檯裡的範爺只是看了下,臉色似乎非常的不好看。
:當天晚上,範爺便和這個老頭出去了,直到第二天,他再回來的時候,便跟我們說了那一則廣告的事兒,叫我去把其他分店的人叫來,後來我們就過來了。
我心裡抖了一下,這個店長告訴我,老範的性格本來就喜怒無常,所以他們不覺得奇怪爲什麼他會接了這單生意。但他可以十分確定的是,當時他們看出店門外的時候,那外面確實什麼東西也沒有,只有空蕩蕩的馬路。
一切的事情到了這裡便沒了頭緒,幾個西裝大漢很有禮貌的離開了,但走之前,坐在咖啡廳角落的兩個性感女人居然走了過來
。
這兩個女的屬於那種走在咖啡廳裡,遠處的客人不時都在回頭打量的類型。
:胡正?
由於見過面,其中一個直接便叫我的名字。我心想這兩人要說什麼?誰知其中一個有些嘶啞磁性的聲音道:你要是行行好,不管刻用怎麼了?你都別說他已經死了,這些年他在外面有很多仇人,要是他真的不在了,就連外面的這些人,恐怕也。
說道這裡,兩個女人看了看門外的那些西裝。
:刻用說,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兒。我們就去田頁的兩江公司,找一個叫胡正的。只有你才能保住我們。
兩個女人離開了,表面上只是到我面前賣弄了一番性感,但瞞着這些西裝說的話讓人不敢相信。我不是傻瓜,範刻用開了那麼多家表面的連鎖店,怕是他真正的財產,全都讓這兩個女人藏着。我沒心思去猜他到底在這兩個女的身上藏了多少錢?這些都是基於我對範刻用這個人的瞭解。
我最在意的卻是離開之前,那個稍矮一些一直沒開口的女人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也不知道範爺這一趟爲什麼會過來,他走的很突然,但那幾天我晚上聽到他在自言自語,他說他這輩子,不後悔自己跟錯了人。
之前的一切,我神色都沒什麼變化,但就是這最後的一句,讓我心裡猛然一震。
:他這一輩子,不後悔自己的跟隨錯了人。
這句話聽上去很糾結,噁心的甚至是牀第間纔會透露出來的實話,我不管他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
說話得聽重點,這羣人中,很明顯這兩個女的纔是老範最相信的人。往往從她們身上聽到的話,也才最有用。
老範所說的追隨還能是誰?只能是二叔。
但直到這一刻,我的纔有感覺,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去找老範的那個老頭到底是誰?而那天下午,他又在店門外看到了什麼?
第二天,我並沒有去找另外的那四具屍體,反而對樓口市當年的一些資料不斷的研究。賓館客廳的大桌上,全是一摞一摞的報紙。
嚴收則在一旁,用掃描機不斷的將這些內容輸進電腦比對,看着屏幕上的畫面,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一旁的呂思明,
:你當初看過那個網頁,有沒有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的。
自從房子燒了之後,那廣告的網頁便已經打不開了,呂思明陰黑着臉,一開始沒什麼表情,但不僅是這個鬼上身的人,就包括嚴收,在聽了我接下來的話之後,全都呆住了。
錯了,我們全都錯了。我再次想了想那個網頁的樣子,終於確定了那上面到底哪裡有異常,在那張一開始的網頁上,隱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