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陳婆家院子外,我傻眼了,沒想到我居然栽在一個丫頭手上,不知不覺就被帶回來了!
我站在外面不敢進去,問她怎麼來了這地方,她瞪着大眼睛告訴我,陳婆是她奶奶,這就是她家。
我心裡跟吞了一窩螞蟻似的。
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兒?陳婆是她的奶奶?
我問她,晚上那陳婆像個鬼一樣推着車子出村,到底是去幹什麼?我說的太過直白這姑娘有些不樂意,她告訴我,她奶奶出去送泡菜了,怕是很晚才能回來。
看了看天色,黑的跟抹布似的,屋裡屋外都是危險,我索性就賭一把,信這姑娘一回。
鄭香看起來是個好女娃,還叫我吃飯,我糊里糊塗地就吃了,鄉村的菜柴禾味道旺,大飽了一頓口福。沒想到的是,收拾完碗筷後,鄭香居然拿出一本書,放在凳子上開始學寫字。
她是不識字的,但是神情非常認真,一筆一劃的照着那本破破爛爛的書吃力的寫,寫完一個就高興的狠。
看那本書的破爛樣,說不定是從那個垃圾堆撿來的。
我始終不甘心,距離手錶上紅點的時間只剩不到兩個小時。我問她,你奶奶到底是做什麼的?
鄭香心思全在寫字上面,心不在焉地說,她奶奶看上去那樣子,其實是患了病,所以人看起來纔會瘦。更讓我的吃驚的是,她說,他奶奶是這村子裡的仙婆,平時幫人問米,看風水墳地,有空就做一些泡菜出去賣。
我知道農村迷信,一般的村子都會有一兩個會問米,跳大神的老太婆。沒想到這陳婆也是?
寫字寫到十點多,這姑娘突然變得着急,站在門口往外面看,喃喃着奶奶今晚怎麼還沒回家。
突然,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我纔看見院子角落裡有個雞圈,養了二十來只雞,然而費解的是,這些雞都像是發瘋了一樣,拼命的在圈裡啄來啄去。
我心裡有些滲的慌。看到四五隻雞正追着一隻使勁的啄,旁邊其他的雞發瘋一樣叫。那被啄的雞,胸口血肉模糊。
我發現鄭香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她直愣愣看着癲狂的雞羣。我問她怎麼了?鄭香看了我一眼:這些雞不是一般的雞。
雞還有不一般的?
鄭香點了點頭,輕輕咬了咬下脣說,哥,這些雞是我奶奶養的家禽家仙。我們家窮,供不起銀鐵,就養這些家仙來看家護院。
家禽家仙?
我肯定說我不信,她又告訴我,這些雞平時都會拜神的。
雞還會拜神?這種事更是從來沒聽過,看着這些發瘋的雞,我心想,難道那像死人
一樣的陳婆,真的是個仙婆?
那隻被一羣雞追着啄的終於抵擋不住,咯咯的跳過院牆跑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隻胸口流血的雞扇着翅膀,從幾乎一米半高的圍牆飛出去,我一輩子都不會相信有雞能飛這麼高。
“哥,那一隻不是我們家的,我也沒見過,應該是不好的東西混進來的。既然家仙在打它,它估計不是一隻雞。”
這句話讓我魂兒都差點掉了,我問她,不是雞那是什麼?鄭香告訴我,這方面她也不懂,但肯定是不好的東西,變成雞的樣子想要進屋裡,被家仙發現了,這種事,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碰到。
聽到這話,我下意識的就往後躲了躲。
有東西變成雞的樣子要進屋?那它進屋做什麼?
我怔住了,今晚就是手錶上的期限,有東西卻要闖進陳婆家。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就是,那隻雞,是來找我的。
鄭香看了我兩眼,估計我現在臉色難看的要死,她應該知道我在想什麼。
她對我笑了笑說,哥,既然你到了這兒,就是緣分。時間不早了,旁邊房間有空房,估計有些髒,我幫你收拾一下,你早點睡覺,千萬不要多想。
而剛纔那是個什麼東西,等明天她奶奶回來了,就自然會知道了。
都說人在極度恐慌的情況下,心可以被什麼觸動。這一次,這瘦小姑娘的笑容,在我眼中成了我從小到大見過的最美麗的東西。什麼髒房子?我心想就是睡豬圈我都願意,只要能過今天晚上。
房間真的很簡陋,我也沒有絲毫的睡意,一直用手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鄭香早就去睡了,我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塊手錶上的時間,指到了十一點五十九分,只剩最後一分鐘!活了這麼大,這應該是我生命力最難熬的一分鐘。
農村房子簡陋,這幾間屋子相互都是聯通的,我突然聽到屋子外面傳來了什麼聲音。仔細聽,是一陣嘈雜的雞叫聲,我剛坐起來,房間的大門,居然自己打開了。
我早已緊張地目呲欲裂,死死捏着胸口的銀針,雖然這東西沒什麼用,卻是我最後的賭注,最起碼,這貨是銀子的。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我胡小正,今晚上都要跟你拼一個魚死網破……
窸窣聲一路過來,最後在我屋門口休止,突然,一隻渾身是血的雞,從打開的大門外面跳了進來。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響起,“小胡,你快點走。”
我心想這是誰在叫我,那聲音聽起來很是痛苦的樣子。接着眼前一花,再反應過來,那隻血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他的胸口有個大血窟窿。
這
人不是別人,居然是老魏。
我跟着中年來到這村子,不就是要來找老魏的麼?老魏這個已經死了兩年的人,自從上次產生幻覺看到他,這是我第二次遇到他。
只是此時的老魏,渾身破破爛爛的,特別是胸口位置,看上去極爲悽慘,他站在門口朝我着急的喊:小胡,你快走,來不及了。
那隻雞怎麼變成了死了的老魏?我想問老魏你怎麼會在這兒,這村子真的是你的老家?老魏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個方向,正是我右手的位置。我擡手一看,那秒針正好轉到了晚上十二點。
他癡癡念了句:晚了……晚了……
極度的疼痛從我胸口傳來,我似乎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周圍的一切都不看不清楚,接着就喪失了意識。猶記得耳邊聽到的最後的聲音,只有那手錶的噠噠聲,還有屋外兇猛的雞叫聲。
難道,我真的就這麼死了?我不甘心,我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胡小正,普普通通,品行端正。這不應該是我最後的結局。
或許明天,連報紙都懶得報道,一個保安猝死在農村。
就因爲我撿了那麼一個手錶……那火葬場廢棄大廳的門,爲何會朝着一片荒郊野嶺,將會成爲我心裡永遠的執念。
我不甘心,我還不知道這一切的真正原因。
周圍一片漆黑,我伸手摸了摸,頭頂旁邊的方向像是有什麼東西擋着。而且這地方還有一種腐臭的味道。
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頭頂的東西推開。一陣亮光襲來,刺的我眼睛痛。微微睜開之後,我發現周圍居然是一片荒地。而此時,我正躺在一個手推車的木箱子裡面。
下山的方向還能看到出村兒的那條土路,此時我魂兒都嚇掉了,這手推車的樣子看上去很是熟悉,不就是陳婆推的那車子?
我的衣服變得破破爛爛,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胸口位置一個豁大的傷口非常的明顯,上面一整塊肉都已經被什麼東西割了。
胸口的傷太重,還在往外滲血。我心想我是怎麼出的村兒?昨晚上十二點一到,我還以爲自己逃不過這一劫,肯定已經死了。
就在這時候,旁邊傳來一陣聲響。死都死一次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了,我忍着痛摸索過去,距離我不遠處的一個土坡後面,一個人叼着根菸像是還在罵着什麼。看見他,我差點想張口罵娘,這人正是昨天失蹤了的中年人。
這貨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還狼狽,渾身都是泥巴,剛看見我就撲了過來,我還沒驚叫出聲,已經捱了一頓拳頭,我邊躲邊聽他念叨着,你個龜兒子,昨晚上爲了你,老子這身道行都差點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