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這張血跡已經乾涸的紙,冰冷的女子突然笑了。這一笑,冷冷的臉美的不可方物,幾個人全都驚呆了。
:小謹?
此時屋內的幾個大漢早已不比當年,鬢角居然微微的有些發白。不一會兒,幾個穿着講究的婦女走了進來。
:行叔,這些年,你們也已經老了。
爲首的西裝嘆了口氣,表情有些感慨,接着露出吃驚的神色。女子坐在牀邊,便那麼靜靜的看着外面。而幾個婦女則開始趕自己幾個人走。接着這幾個婦女,開始在那冰冷的臉龐上畫上淡妝,最後幫她盤起了頭髮。
:小姐?
行叔出門的時候喊了一聲,但坐在大廳落地窗前的的女人根本沒有理她,只是拿着那張紙,一直在低頭看,身後幾個婦女還在小心的忙碌着。
夜半時分,已經是盤起頭髮,比起以前的樣子,居然更增加了一絲豔麗和雍容,化好裝束的女人依舊坐在大廳邊緣,周圍早就沒了人。冰涼夜晚,這個位置可以看盡漆黑中整個城市的繁華夜晚。冰雪一般的臉龐上淚水滑落。她開始啜泣,但有些倔強的背影卻始終沒有哭出聲。手裡緊緊的抓着那一張紙。
:胡正,沒有你,我回來有什麼用?
……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
幾年後,這是工貝市的一間學校的課堂,正傳來朗朗的讀書聲。下課後,幾個孩子快速的跑了出去,迫不及待的來到一間辦公室裡。此時裡面已經有很多小孩,一個個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個長相英俊的中年人正翹着二郎腿,對着一羣小孩大呼小叫。
:都別急,一個個的來。
這人用衛生紙捂着嘴,旁邊還坐着兩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女人。身後一個西裝問道。
:範爺,你怎麼老喜歡往學校跑?
:來學校怎麼了?老子還投了資的,你以後的小娃不用上學?
拿了禮品的一羣小孩一擁而散,捂着衛生紙的中年人,站起來伸個攔腰走了,幾個舊西裝趕緊跟上。見兩個女人留了下來,走之前低聲罵了句。
:婆婆媽媽的,自己不爭氣,喜歡孩子別帶着老子來啊。
一羣人走了,佈置的亮暢的小教室中,幾個小孩卻留了下來,圍在兩個女人身邊,
:阿姨,我們還想聽故事,接着上次的講?好麼?
一個女人抱起了其中一個小女孩。
:你們不害怕?
幾個小孩全都搖了搖頭:不害怕,您講的比我媽他們將的好玩多了。上次是說到水耗子成志哪兒了,後來怎麼樣了呀,還有胡叔叔和範叔叔呢。
在這寬敞明亮的小教室中,幾個小孩眼睛忽閃忽閃的睜的大大的,一個個小臉上全是認真神秘的表情。其中一個女人颳了刮懷裡小女孩的鼻子。
:後來呀,成志就走了。沒人知道他去哪裡了。其實就在他剛剛出現的時候,胡和範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成志,其實就是那個女老闆的老公。那天晚上,女老闆傷心欲絕,在海邊說自己不後悔,她其實知道後來的這個老公,雖然樣子和以前一樣,但是是海里的精怪變得。胡和範始終都沒有將這件事說破。
婦女的聲音有些神秘,
一個小孩嘟着嘴:爲什麼不說破呀?
婦女笑了: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阿姨,我好怕,你說海里會不會真的有水耗子,等我們晚上睡着了上岸來抓我們。
另一個婦女笑道:這些都是編的故事,哪裡會有什麼水耗子和精怪,小孩子要聽爸媽話,要是水裡真的有精怪,它們最喜歡找不聽話的小孩了。
一個小男孩咦了一聲,低低的嘟噥了一句:剛纔走的叔叔好像就姓範呀。
:阿姨,你們常來好不好,我們還想聽故事。
而此時的門外,在一輛車越野車中,幾個舊西裝正在着急的說着什麼。老範捂着嘴,始終皺着眉頭靜靜的聽着。
:範爺,前幾年我們古董幫擴展的還算比較快。但您也知道,近幾年的這個麻煩一直除不掉。白家的正西集團處處和我們作對,他們下手又狠,絲毫沒情面可將,好幾個城市我們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前幾天,就連榮光也出了事兒。再不還手,弟兄們臉拉不下去。連談的餘地都沒有。
老範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
:範爺,再不還手,這可就是要命的刺。
老範用衛生紙捂着嘴,看了這個職員一眼:我再說一遍,不管白家集團做什麼,遇到他們,第一時間就讓。如果會要命,自己眼睛亮點提前跑。能逃命就行。
:範爺,我知道他們現在董事長和姓胡的有些關係。可也不能。
這個職員見老範神色低沉,立刻閉了嘴,過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繼續問道。
:範爺,姓胡的那個人,我們都知道他以前和你的交情。我想問問,他最後到底死在了那兒,是不是真的死了?不然?
老範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說,他留下的影響這麼大,如果沒死來找我們算賬?你到底聽說了些什麼?
這個職員接連搖頭,老範嘆了口氣,一時間居然笑了:呵呵,我倒希望他來找上我算賬,不可能的,他當時便可以要了我的命。但他放了我一馬,有些事,他最後也沒問過我爲什麼。我最後悔的,可能就是當初沒有帶着你們加入那個兩江集團。
……
這裡是福建的一處深山中。即使是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但一些風水術士的眼中。這一片山林深處卻在這幾年時間裡傳了出來。關於這兒有很多傳聞,但大多數都對這個地方諱莫如深。
而對於風水術士來說,最駭人的不只是這茫茫無邊際的潮溼樹林中隱藏的那些鬼魂,而是居然一羣老風水人,不知道什麼原因,具體將這一片山脈化爲了兇險禁地,越是這樣,在風水這一行裡,越是會有一些風水人或者愛好者懷着好奇進山來找這片林地。而到底有多少人進來後沒能出去,也沒人知道。
有很多裝成旅遊者的人,都想要找到那片樹林。
與此同時,也就是這幾年的某一天,在這片潮溼樹林的邊緣,一羣人終於走了出來。
即便走了出來,身後林子中的場景還是讓這羣人中的一個大漢打了個冷顫。剛坐下來準備休息,只是看了一眼前面又趕緊跟了上去。
樹林的荒山中,偶爾的已經可以看到多了一些人經過的蹤跡。周圍的場景還是跟人一種荒涼寂靜的感覺。
行走途中,兩個人在對話。
:小姐年年都來這裡。這幾年,我們就差把附近這塊地方翻過來了。真想不出還有哪裡沒去過。小姐她?
這裡是前面大山腳下,土路邊的的一片荒地。而在這個角落的荒地裡,居然有着一個石龕。半米高的石龕,據說最開始是一羣老者修建的。裡面的東西是一塊碑,立在山前,靜靜的對着這大山的一個方向,碑上刻的是一個正字。
地處深山,原本有人的時候就不多,最開始兩年還只是一個正字碑的石龕孤零零的立在這裡。但從幾年前開始,沒人知道是誰,在石碑的兩側居然掛了兩條布帶。
雖然地處偏僻,但整整幾年時間,卻根本沒有去動。路過這裡的愛好者不會起這個心思,誰會在意這個一個破爛的石龕?其中只有極少數的人,都會在經過的時候,恭恭敬敬的走過去鞠躬,因爲這些人明白其中的意思。
這兩條帶子,竟然是大風水宗師的象徵。既然敢掛,一直沒人敢來取,就已經說明得到了南方各個門別的認可。或許就像是有的人傳言的,沒人知道當初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兒,但終究是公道自在人心。只是曾經的人已經死了,有人也有種說法,留這個石龕在這兒的目的,或許是爲了威懾傳言中這百里深林中的無數惡鬼。
女子靜靜的站在這個石龕前,旁邊的人一直等着。
整整一個上午,白瑾一動不動就那麼看着。終於,她拿出了什麼東西,那是一張發黃的紙。放在碑前親手燒了。
安靜中這張帶着血跡的黃紙很快燒成灰燼,白瑾扭過頭,慢慢的離開。一羣人跟了上去,其中一箇中年人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欣慰。
:小姐終於想通了?也是,已經幾年了,她走了多少地方,都沒有找到。老行?大風水宗師,多少年纔出一個呀。想當初,胡家何等樣的威風?威逼山門,絕世鬼潮,硬生生破了八派的千年香火,那一路的場景。只是到了現在,還是絕了脈。都成了過去。
被叫做老行的中年人卻緊鎖着眉頭。
:你怎麼了?
老頭一邊走一邊看着前面:希望小姐真的能看開吧。胡家的冤孽太深,以前不知道,但現在看來說白了,小姐當初選擇了他,是註定悽苦的。
:老行,這種話你還是少說,我們只管做事兒,小姐怎麼做,我們別去置喙。
中年人有些激動:但她畢竟,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小謹。
:老行?
聲色俱厲中,行叔終於是嘆了口氣,沒再開口。
:你說兇局,真的沒了麼?
中年人看了看周圍的山林,聲音很小:我也不知道。
這羣人一路回去,幾年時間,在這片深林裡,他們早就找到了固定的捷徑。
到了下午時分分,一行人已經出了陰林,沿着連綿的山腳往外走。安靜的山腳,突然,人羣中的女人停了下來,扭頭看向了對面山脈的高處。那個地方正在冒着炊煙。
女子的聲音響起:行叔,哪裡是什麼地方?
這幾年,他們都是在荒山附近的陰林裡尋找,這一次,卻看向了這沿途的山林中。
:小姐,那是山裡的村子,這地方山脈大,人煙少,不過還是有些人常年居住在這片山脈裡。
:行叔,我想過去看看。
一羣人改變方向,開始往對面的山裡走去,沿着上山的小路,不一會兒,沿途看到了耕地,還有一些牲畜,這些東西之前在山
下看不到,因爲地勢的原因都被樹林遮擋住了。
一行人中有人在竊竊私語:這種地方還有村子,真是奇事兒?
:你老家最開始不也是從山裡的村子出來的?
到達山頂後,這裡的人家之後十幾戶,行叔走在白瑾旁邊,勸道:小姐,已經下午了,再不出山,今晚我們就出不去了。
在村子裡打聽了一通,沒得到任何消息,本來已經準備離開。走之前行叔到處看了看,說天氣熱,最好去換點水了。
便隨意的往一戶人家走去。幾番交涉之後,這戶泥巴房子裡的是個大姐,正在屋內忙活,笑眯眯的端了一些粥出來。
農家婦人粗糙的臉卻顯得非常和藹。
給了粥,又急匆匆的屋裡屋外的忙農活。幾個人道了謝,有人指着外面的一排簸箕,問那是曬的什麼?難道是這兒特有的糧食?
:那是銀扣花,我在山裡邊採的。這種花只有我們這兒纔有,要說往年,想採這麼多那是不可能呢,這幾年,後山有片地方的銀扣花長的很茂盛,想着可以做藥,我有空就去採一點來。
有人笑道,名字怎麼這麼好聽?
:我們這兒地方偏,要是村兒的小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會去摘這種花插在姑娘頭上。
繼續拉着家常,農家大姐坐在門口,一邊忙活一邊絮絮叨叨的。
:你們別笑。我這兒在村子裡也算偏的,上一次來人還是好幾年前,有個小夥子到我這兒來。他當時就是坐在這門口的位置,我見他一直低頭不說話,只是看着手心的一個鈴鐺。我還送了他一朵這種花呢。
說道這裡,大姐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碰的一聲,行叔手裡的碗掉在地上打碎了。屋子中瞬間變得死一般的安靜。
沒人說話,全都看着屋子門口的位置。這大姐也有些慌了,只見這羣人中一個盤着頭髮的女子走了過來,這女子的漂亮,讓她一進門便微微注意,這女的聲音冰冷卻顯得悅耳動聽悅耳。
:大姐,你說的後山,能帶我去看看麼?
:姑娘,我看你這身打扮,應該是成親了吧?
農婦見眼前的女子對自己嗯了一聲。一旁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白瑾跟着她走了出去,其他人想要跟上來,但在那一雙美眸只是回頭看了看,這些人全都沒敢動。
爲首的行叔等幾個中年人雖然着急,但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
:姑娘,那地方偏,我帶你去。
走在山路上,農婦一路都在說話,身後也不斷的傳來這女子的應答聲。終於,繞過山林,到了後山的一片荒草地裡。
這一處接近山腳的偏僻地上,一整片山坡開滿了白色小花。
:姑娘,我沒騙你吧。這地方我們村裡的人也很少知道,我告訴你個秘密,在採花做藥的時候,我往下面走,就在那座山後面,他在那兒……
大家還在自言自語的說着,一番話後,大姐回頭,就看到身後的女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格外的動容。
白色的身影已經跑了出去,大姐還在楞神,女子的身影便已經在草叢中跑了很遠。
這裡是山腳的一處偏僻的荒地,靜靜的一條小河溝流過,而在河邊有一座茅屋,一旁的很多地方開滿了銀扣花。一個女子從山坡邊經過,看到了這座茅屋,接着一路跑到了偏僻茅屋的門口。
似乎在猶豫,慢慢伸出手,皺着眉頭推開了門。門內空蕩蕩的卻什麼都沒有。
冰冷的眼神變得失望。突然有什麼聲音響起,那是門內的屋樑下掛的一串鈴鐺。女子的眼睛瞪了起來。
就在這一刻,女子像是發現了什麼,站在門口,慢慢的扭過頭,沿着小河邊往遠處看去。之間一片樹林中,一個身影正沿着河朝着這裡走回來。白瑾往前跑了幾步,又像是幻覺,那樹林門口根本沒人。
直到山風將河邊的蘆葦輕輕一吹,再次露出了個人的身影。這一刻,沒有任何東西再能阻止那奪眶而出的眼淚,這個陽光燦爛的下午,白瑾不顧一切的跑了上去,嘴角嘟起,第一次冰冷的表情全部消散,剩下的只有眼淚中燦爛的笑容。
:胡正。
而此時,看着這個快速向我跑來的身影,我伸出了雙手。
安靜的河流的倒影中,兩個身影在這一刻靜靜的相擁着。
她擡起頭,蹙眉的雙眼已經通紅。反覆的看着面前的我,似乎生怕這只是幻覺。直到聽到我沙啞的說了一句,
:我,我回來了。
:嗯。
陽光找着河流,遠處的山坡上,一羣人追了過來,眼神都在看着水中的倒影。
——全書完
兇局完本了,本書的羣號是273876363. ,後續的消息各位可以加羣 。關於本書,在之後還會有彩蛋章節。再次謝謝各位親一直的支持。這一章更的這麼晚,希望各位親諒解,我現在可以去吃飯啦,回來後就坐在電腦前一直沒吃飯呢。我研究了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