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樂瑜咬脣盯着他,“席間我分明看到吳尚衣攙你回來……”
穆乘舟從榻上站起,走到她面前俯視着,玩味道:“所以你是吃醋了?”
他醉酒未醒,渾身都充滿麥芽發酵物的香氣,被扯得凌亂的褻衣透着健碩的胸膛。羊樂瑜不敢直視他,無頭無腦衝上來的勇氣頃刻煙消雲散。
“休得酒後亂言!”她腳後跟往後點了點。
室內的沉香濃烈如火,燒的穆乘舟心潮澎湃,好似乾涸的死海得到了甘霖的垂憐,他難以抑制的撐臂搭在羊樂瑜身後的牆壁上,將她圈在臂彎攏成的牢籠裡。
羊樂瑜退無可退,驚惶的睜着小鹿般的眸子:“你要幹什麼!”
穆乘舟以雙指覆住她的脣瓣,附身湊近她的臉頰。羊樂瑜只覺心跳驟然加快,他鼻息噴出溫熱的酒氣撒在肌膚外,酥癢的。
穆乘舟的薄脣輕柔碰上自己的指尖,
羊樂瑜美眸瞪圓,肢體卻僵硬動彈不得。他沒有真正親吻她的脣,卻比真正親吻了還要令人慌張失措。
爲什麼,感覺不到討厭呢?
羊樂瑜這詭異的想法一升,頓時推開他,拿起榻邊的陳茶澆了他一身,惱羞成怒:“陛下現在可清醒了嗎!”
那盞陳茶瓢潑般淋在穆乘舟頭上,人登時清醒萬分,摸了一把臉,凝眉道:“我剛纔是怎麼了?”
羊樂瑜簡直無語,想來他得了便宜還賣乖,裝傻充愣。不過剛纔的事最好他別想起來,否則羞愧的是她自己。
她道:“陛下醉飲,是吳尚衣送你回來的。”
穆乘舟應了一聲,撿起散落在地的衣衫披上,嗅了嗅鼻子,聞到室內的香薰,
揭開蓋子一看,恁時怒火攻心,暴喝道::“是何人放了此等污穢之物在朕的寢室!”
先帝妃嬪衆多,爭相吃醋意爲了榮寵使盡手腕的人數不勝數。他自小長在後宮,看慣那羣女子的暗相較勁,故而一眼就瞧出了破綻。
羊樂瑜此刻也明白了大半,肯定是吳步月將他送回來後被什麼人鑽了空子,那方纔屋裡的斷不是吳步月。
那就好。羊樂瑜舒緩口氣,她總算是沒有把吳步月牽連到。
穆乘舟的呵斥引來了小內侍,他們呆頭呆腦的顯然理不清線索。穆乘舟遂讓他們將香爐等證物都拿去太醫院取證。
等那些內侍離去,穆乘舟親自關了門,揚起眸尾看着羊樂瑜:“饒是有人要害朕,那妃母爲何跟隨而來?難道是不放心朕?怕朕被惡女殘害?”
羊樂瑜暗說你不殘害女子就不錯了,面上卻道:“我是來放羊的。”
話音剛落,幾隻羊羔咩咩走來,繞着二人親暱的打轉。
穆乘舟抱起一隻羊羔撫摸,“沉了些,你喂的好。”
他這話讓人產生一種那羊羔是他兒子,而自己是他老婆,剛喂完奶的錯覺。
羊樂瑜奪過羊羔,“羊羔不洗澡,別髒了陛下的手。”
穆乘舟笑笑,“你今天救了我,想要什麼賞?”
羊樂瑜悶哼:“你巴不得我不來,好將美人攏入懷呢。”
她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唧,可穆乘舟耳聰目明還是聽見了,勾脣一笑:“若要美人入懷,也該是瑜美人才是。”
羊樂瑜:“不勞陛下費心,我本是先帝妃嬪,品級又不高,哪裡配的上什麼賞賜?不剝削我的月俸已是感恩戴德日日供香了。”
穆乘舟聽她話裡帶話,是不滿自己削奪她三個月的俸祿,故而道:“朕賞罰分明,你功過相抵,朕即日起晉你爲太妃,月俸四十兩,如何?”
羊樂瑜眼眸倏地亮了:“真的嗎?”
穆乘舟輕笑:“當然是真的,不過這俸祿要攢到下下下個月才能領,誰讓你當衆與朕的皇弟眉目傳情?”
羊樂瑜急得反駁:“我何時……”
“噯,妃母切勿多言!”穆乘舟鴦作一本正經的打斷她,“再有解釋,月俸降爲三十。”
“你不講理!我根本沒有……”
“二十。”
羊樂瑜還欲辯白,轉念一算,俸祿來之不易,再降下去可就虧本了,遂鴉雀無聲。
穆乘舟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他就喜歡時不時欺負這位小妃母一下,可愛的讓人想捏捏。
羊樂瑜瞥見他身上披的龍袍是席間那件明黃嵌綠的,道:“陛下喜歡這件衣衫?”
穆乘舟:“不錯,款式新穎,尚衣局有心了。”
羊樂瑜腦中閃過吳步月那一身鬆綠的官服,總覺這搭配欠妥當。吳步月是女官,行事作風需要嚴謹些,萬一也像她今日似的,被隨意拉了郎,可不是玩笑的。
穆乘舟見她若有所思,“怎麼了?”
羊樂瑜連忙搖頭。
穆乘舟:“你好像很在乎尚衣局的女官,與她關係好?“
羊樂瑜點頭,她與吳步月是發小,說是從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都不爲過。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她們從沒吵過一次架。有次吳步月玩笑着說,她們關係這樣好,要是在古代會不會共侍一夫?羊樂瑜不以爲然,聲稱如果是吳步月喜歡的男人,她絕不沾染。
當然這些事是不能說與穆乘舟的,她只頷首示意。
穆乘舟:“深宮落寞,想要找個玩伴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要記得我那句話。”
羊樂瑜知道他所指的是哪句: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當然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吳步月不同,她在自己身邊陪伴多年,已然形同家人,若連家人都不信,還能信誰?
於是表面應和道:“知道了。”
穆乘舟:“愛屋及烏,朕晉了你的位份,不如也將她提拔提拔,她現已是五品尚衣,就升爲四品尚宮,掌管六個司的一切事項,加俸二十兩。”
羊樂瑜歡喜了,這比自己得到獎賞還高興,連忙替吳步月謝了恩。
穆乘舟難得見她發自內心的歡笑,不禁剮蹭了一下她的鼻尖。
此時,馮寶遣散了除夕佳宴,於門外侯立:“啓稟陛下,皇太后在鳳祥寺祈福燃放煙花,請陛下移步。”
穆乘舟皺眉,“她與人同樂,叫朕做什麼?”
馮寶:“奴婢聽聞太后娘娘有歡喜事要慶賀,具體的也不知了。”
羊樂瑜一聽有關皇太后,就打起了退堂鼓,作了禮欲走,卻被穆乘舟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