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解憂公子傷重不治
聶希垂頭不語。他侍候了這位陛下幾十年,最知道他的脾性,確實不是會被輩份禮法束縛的人。話雖如此,那一位到底是他的親曾孫,就算情份再淡,也總有一份羈絆在。
更何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陛下這幾年的變化。
徵和元年發生的事,在宮中就是個禁忌。可是前段時間陛下病重的時候,卻有好幾次在夢中囈語,喊到了戾太子的名字。
這也是聶希肯收下那份大禮,將這件事呈報給陛下的原因。
若帝王對當年之事無悔無憾,他絕對不會開這個口。
果然陛下雖然這般說,仍然喚了人進來,吩咐了一番。
服侍陛下安寢之後,聶希叮囑了小宦和宮女用心侍候,方纔對搶上前來扶他的人悄聲道:“告訴那邊,事情成了。”
孫侍醫死了,墨公子到底還是受到了遷怒,被扔到了一個荒僻的小院裡。
夜色已深,侍醫出城不便,他的傷病暫時也無人理會,躺在牀上只是出氣多進氣少。
派來服侍的小侍擔心他死了連累自己,趕緊出去找人幫忙,只是翁主已經睡下了,並沒有誰肯理會他。
那小侍並不知道,他前腳剛走,便有人悄無聲息地摸了進去,與墨公子竊竊私語了幾句,接過了他遞出的一封書信,然後又如來時一樣,消失在夜色之中。
醜末寅初,羽山園開了側門,運送食材與山泉的車子轆轆而來,又載着泔水與垃圾滾滾而去,看不出任何異常。
洛千淮是被系統重啓的聲音喚醒的。
她推開支摘窗向外望去,只見彤雲密佈朔風漸起,將殘掛於樹上的枯葉都捲到了空中,肆意飛舞。
這種天象,總是會給人一種沉悶的壓迫感。落在洛千淮身上,就是莫名地煩躁不安,總覺得有什麼禍事將要臨頭。
“系統,我要現在回長陵,請測算捷徑並強制執行!”洛千淮說道。
“當前冒險遊戲進行中,不可中途脫離,請宿主盡情享受遊戲之樂!使用捷徑系統,直達人生巔峰!感謝您對捷徑系統1.2版的信任與支持!”
洛千淮:還真是和她想的完全一樣。系統不玩死她,肯定不能善罷干休。
所以她這個連門都不敢出的黑戶,到底要怎麼才能享受遊戲之樂?
對了,還有昨天的那封書信。她摸出了信,打開看了一回。
落款是單獨的一個“懷”字。信中語氣極爲親暱,只說前次表妹交辦的東西已經備妥,隨時可以送過來,又特意詢問了一番老大人的身體狀況,以及能否安排探視之類的話,怎麼看都是一封平凡的家書。
洛千淮特意找了一找,並沒有哪個字下面做了標記,不像是有什麼藏頭露尾的秘語。
她又琢磨了好一會兒,只覺得那老大人的身份有些蹊蹺,聯繫到上一回她幫墨公子做的那份醫案,就覺得有些怪怪的。
不會這麼巧吧,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過於緊張了。
所以這封信作爲獎勵,到底意義何在?洛千淮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它再度收了起來。
通宣理肺丸不愧是治療風寒感冒的首選良藥。桑羅夜裡發了一身透汗,燒已經全退了,只是身子還有些痠疼。 這點兒不適對於吃慣了苦的小侍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房彥一大早就出去了,桑羅侍候洛千淮用了朝食,然後筆直地跪了下去,給她連叩了三個響頭,拜謝救命之恩。
洛千淮不喜看人下跪。她扶起桑羅,將一整瓶藥都塞到他手中:“不必如此。以後若是再遇到類似的病,可以自己用。”
桑羅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娘子是好人。可”
洛千淮有些疑惑:“怎麼了?”
桑羅似是下了什麼決心,猛地擡頭:“房少君,他可能想要對你不利。娘子快走吧,不然就晚了。”
洛千淮心中一凜。她知道房彥有問題,可是昨天在那麼糟糕的環境之下,他都沒有舉報自己,所求到底會是什麼?
“別急。”她安撫桑羅道:“你知道他具體的安排嗎?”
“我”桑羅剛說到這裡,小院的門便開了。透過打開的窗子,二人都看見了走進來的房彥。
他面上掛着高深莫測的表情,衝着窗內的二人展露了一個妖冶的笑容。
“桑羅,你先退下吧。”他盯着洛千淮的臉:“我有重要的事,要對女俠說。”
“解憂公子傷重不治?”洛千淮有些不敢相信。
明明昨天離開的時候,墨公子還沒有那麼嚴重。而且她還給他用了兩種藥,就算效果不明顯,也不應當更差纔是。
“昨夜孫侍醫之死,翁主難免遷怒。”房彥的表情很嚴肅:“聽說後半夜用了刑,現在人就被扔在湯谷中,血把整個池子都染紅了.說是要任人自生自滅。”
“你與解憂公子,應該只有一面之緣。”洛千淮強壓下心中翻騰的不適:“而且他還想過要殺你。你忽然這般關心他,於理不合。”
房彥搖搖頭,臉上現出痛惜之色:“你知道的,我與翁主有不共戴天之仇,眼下所爲,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
“我的話皆發自肺腑。若有什麼別的心思,剛纔回來的就不是我自己,而是前來抓捕你的人了。是救還是不救,女俠自行斟酌便是。”
房彥不再多說,只坐到窗對面的案几前喝起了茶。
洛千淮卻看得清楚,桑羅在窗外看着她,不停地搖着手,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她心下略一思忖,便知道了自己該如何做。
老實地待在這裡並非長久之計。就算她現在縮了頭,系統也會想方設法讓她“參與”遊戲,倒不如趁着系統滿電之時去湯谷探一探,藉機摸一摸房彥的後招。
當然了,如果可能,她還想要借系統之力把墨公子的內傷治好。
至於理由嗎,當然是她看不得有病患受苦,無論對方是什麼人是的,就是如此,而已。
“你現在帶我去湯谷。”洛千淮說道。
“好。”房彥應得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