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巴黎後,路易便只率領自己的幾個近身親衛趕往凡爾賽了。
這幾個近身親衛,全部都是科西嘉人,而且沒有任何貴族身份,都是當年被保利迫害過的普通農民的後代。
路易如此做的原因,便是效法東方歷史上的宋太祖趙匡胤,因爲只有如此,才能夠以最快速度收服科西嘉島的民心。
當然,這只是最初的原因。
“近身親衛”這種東西,用生不如用熟。以前的老人——小亨利、圖倫兄弟,甚至包括貝克裡伯爵、安娜,他們現在幾乎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安娜被趕去陪伴瑪麗·安託瓦內特了,貝克裡伯爵統帥着王儲衛隊。米歇爾·圖論在科西嘉,博伊斯·圖倫現在去尋訪女畫師,至於小亨利,他因爲在科西嘉的戰功,而被破格提拔爲上尉,並且即將前往萊茵軍團服役,現在正去巴黎的家中收拾行裝。
雖說是讓小亨利離開,但這實際上是路易對他的重用。
路易深知軍隊的重要性,手下雖然有一支聽命於自己的王儲衛隊,可是力量畢竟太過單薄了,而且這支軍隊還沒有正式編入法蘭西陸軍,屬於地方民兵性質,日後若是出現什麼變故被解散了都是有可能的。
路易將小亨利送走,便是爲了防止意外的發生,同時也是爲了增加自身的實力。
小亨利雖說是被調到外地軍團服役了,而且也僅僅是上尉,可是,這種有上級領導照顧的調動,實際上是爲了有一個藉口給他升職。
萊茵軍團,規定的編制是兩個龍騎兵團,兩千人;四個線列步兵團,一萬二千人;六個炮兵連,四十八門火炮。
從編制上來看,萊茵軍團和法蘭西現在的幾支軍團相比並沒有任何優勢。區區一萬四千人,若非是各兵種具備,這支軍團事實上可稱得上是“軍”,而非是軍團,因爲其他的幾支軍團,人數至少達到兩萬人。
萊茵軍團之所以能夠保留“軍團”的稱號,完全是因爲它在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和七年戰爭中的表現所決定的。這支軍團平時就駐紮在靠近萊茵地區的阿爾薩斯的斯特拉斯堡附近。
在七年戰爭中,這支軍團的損失慘重,幾乎將編制打破,若非是新敗之後急需一支有着良好傳統的軍團撐門面,這支軍團只怕早就像其他的幾支差不多情況的軍團那樣,被強行解散、撤編。
但是,即使是撐門面,也因爲種種原因,使得萊茵軍團一直沒有恢復軍團的樣子,即使是那一萬四千人的額定編制,也通常不滿編。
不過,這支軍團十分幸運的入了挑剔的路易的法眼。
萊茵軍團駐紮在斯特拉斯堡,是僅次於巴黎的王宮衛隊和駐紮在卡昂的諾曼底軍團的距離巴黎和國王第三近的軍團單位,而且由於法蘭西近幾年休養生息以及和作爲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奧地利的結盟策略,以至東線無戰事,結果就是萊茵軍團處於賦閒狀態。
與之相比,王宮衛隊路易自然不敢去碰,至於諾曼底軍團,因爲它駐守在面對不列顛的第一線,所以地位也十分緊要,路易也不會愚蠢到對它出手。如此排除下來,也就只剩下了萊茵軍團供路易選擇。
萊茵軍團此時的司令是已經升爲少將的大亨利,而他的副手自然是圖倫兄弟的父親圖倫子爵,他現在也是上校了。
路易派小亨利過去的目的,一來是爲了方便升遷,以在日後能夠調到其他緊要的崗位,二來也是爲了對這支軍團來一個底層滲透,以徹徹底底將之掌握。
路易一行人直入凡爾賽宮。
其實,對於路易十五讓他去凡爾賽宮,他是十分驚訝的。因爲此時衆多貴族都已經前往貢比涅了,除了爲了迎接未來的王儲妃之外,也是爲了參加一場狩獵會。
路易十五已經傳下旨意,邀請凡爾賽的貴族前往貢比涅打獵,時間就在一天後,所以按照常理,路易十五應該提前前去纔對,而不是還留在凡爾賽。
凡爾賽的貴族似乎全部都已經離開了,所以當路易進入的時候,並沒有遇到多少穿着華麗的貴族,反而看見了不少正在打掃和佈置裝飾的下人。貴族們暫時離開凡爾賽的一個原因,便是爲了騰地方給這些下人,以讓他們能夠在婚禮之前佈置完宮廷。只是,王室爲了面子,纔會以貢比涅狩獵的理由提出離開的要求。
不過,這其中更深層次的原因,還是爲了對奧地利打一個下馬威。
法蘭西和奧地利畢竟打了一個多世紀的仗,僅僅是在最近十年才建立同盟關係,可是實際上雙方都不信任對方。而且因爲歐洲第一個強國之爭,兩個國家幾乎是面和心不合,即使是在同盟關係下,明爭暗鬥的事也不少。就路易所知,這一次他的婚禮因爲這種如同村漢攀比的原因,而大舉向銀行家借債,目的僅僅是爲了將風頭蓋過奧地利。
貴族和王室去往貢比涅,實際上是爲了迎接奧地利的公主,未來的王儲妃和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然而,好面子的法蘭西王儲是不允許做出這種看上去會矮人一截的事情來,但是,若是不去,那便在禮節上說不過去,畢竟迎接的是過去的奧地利公主,未來的法蘭西王儲妃、王后。
於是,一個絕妙的辦法就出現了。
貴族們和王室不是以迎接爲目的前往貢比涅,而是以打獵爲目的前去,至於迎接只是順便的事情罷了。當然,如果奧地利方面質疑,也可以說成是爲了迎接爲目的前去,打獵是順便的。
事實上這個理由十分絕妙,它絕妙就絕妙在時間上。
現在離預定中的瑪麗·安託瓦內特到達還有兩週再多四天的時間。什麼樣的獵可以打上那麼長時間?
於是,又一個搪塞藉口便出現了,“法蘭西爲了迎接奧地利公主,令貴族和王室提前那麼多天在貢比涅集合”,然後,情況便成爲了法蘭西爲奧地利付出了。奧地利到最後只是有苦說不出。
路易十五是直接讓路易去他的套房見面。
根據條例,沒有貴族頭銜的閒雜人士是不能進入宮殿的,而且,路易也不想被誤解爲“率領武裝人士逼宮”,於是便讓近身親衛留在了建築物外,自己獨自進入了宮殿。
雖然是一年沒有踏足了,但一走進去,路易還是能夠十分簡單地就找到路。
一切還是如此熟悉,當然只有環境,來到國王房門外的時候,路易意外地被攔住了。
攔住他的是國王的貼身侍從官。老練的侍從官沒有直接說原因,但卻用一個很曖昧的眼神看了看房門,以作示意。
路易明白了,房間中的路易十五一定正和他的情人做着激烈的運動,所以纔不方便進去。
作爲法蘭西王儲,作爲不久前在科西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科西嘉親王,路易真的是感覺太窩囊了。他居然就這樣被撂了半個小時,直到一個濃妝豔抹、衣衫不整的下賤、輕佻女子以一副滿足的笑臉從房中出來。
這個女人就是國王新歡杜巴麗夫人——巴黎最高級的妓女。
她其實還算“有些”姿色,當然這個“有些”是因爲路易對她的反感才加上的。她其實算得上一個美人,無論是臉龐,還是身材,都可稱得上是尤物,否則也不可能被路易十五看重。然而,她實在不是路易喜歡的類型,甚至剛好還是路易作爲討厭的那一類女人的類型。
路易喜歡的是行事低調、自然淡雅的女人,而這個杜巴麗夫人,雖說有着良好的外在條件,可是偏偏還喜歡畫濃妝,穿暴露衣服,更爲重要的是,她的舉止輕佻,說話粗魯,對於看慣了貴族上流女子作風的路易,她的這種下流腔調實在是無法被人接受。
然而,這些還不是路易最爲反感杜巴麗夫人的原因。
杜巴麗夫人看見了路易,隨後立即擺出了一副不倫不類的嚴肅面孔。她或許是爲了裝出貴族女子的端莊儀容,但結果卻只能表現出一副市井無賴的臉孔。她居然昂首挺胸,連一個禮都不行,便從路易的身旁走過。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年前是這樣,一年後也是這樣,而且她狡詐得還總是在人後如此,至於人前,恐怕只有上帝知道她會怎麼樣,因爲路易從來沒有在人前與她接觸過。現在的路易,可不是當年那個繞着蓬帕杜夫人身旁轉的政治低能兒,他也看得清形勢。畢竟沒有第二個王后來爲他鋪路了,而且他也真的覺得和這個可恥的女人交談是一種侮辱。有這個閒工夫,他還寧可去看瑪麗·安託瓦內特的畫像。
路易甚至不願意多看杜巴麗夫人一眼,雖然他已經在心中暗暗發誓,在路易十五一翹辮子後,就要將這個女人送入巴士底獄,供全巴黎的男人享用。甚至他都已經想好了價格,一個裡弗爾十一次,或是一百個裡弗爾一次。前一個價格是因爲杜巴麗夫人只值這個價,後一個價格是因爲她是國王享用過的,必定奇貨可居,對於錢的渴望,令路易有點想要藉此賺些外快的邪惡心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