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直派出所位於墾縣縣城的西北部,是一棟五層高的老辦公樓,我們是乘坐着一輛白色的依維柯警車,緩緩的駛進縣直派出所的大院。下車後,我就看到陸文海所長站在辦公樓門口的臺階上,倒揹着雙手,看年齡也就是三十七八歲,站的筆直,我們十四個人就像下餃子一樣的嘰嘰喳喳的從白色依維柯警車上下來。
大家本來還都是歡聲笑語,猛然間看到一張大黑臉站在臺階上,立馬就沒有聲音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的兵了,我不管你們是什麼學校畢業的,是什麼大學生,在我這裡是龍你得給我盤着,是虎你得給我窩着,好了,我現在沒空落落你們,你們就到二樓接待室等着吧。”陸文海說完,轉身就上了樓。
剩下我們面面相覷的,摸不着頭腦,但是大家心裡都咯噔一下子,知道以後的日子看來並不會好過了。收拾起喜悅的心情,大家也跟着上樓到了二樓接待室,二樓接待室就是縣直派出所一上二樓正對的房間,房間不大,裡面有一圈黃色的真皮沙發,大家進門以後,都稍顯拘謹,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怕啥,還能吃了我們不成,大家都坐。”“轟!”這一聲就像是點燃了一顆大爆仗。
房間裡很快就開始了歡聲笑語,三五成羣的侃起了大山,爲了能夠聽到,所以聲音越來越高,正在大家說到興頭上的時候,房門“彭”的一聲被人打開了,房間裡一下子靜了下來,都擡起頭看着門口,門口顯露出一張黑色的暴怒的臉,陸文海所長。
“你瞧瞧你們,還是大學生來,都什麼素質,不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嗎?一點組織性紀律性都沒有,你們這樣還來當公安,都回家去吧。省得給我丟人,現在馬上都給我滾出去。”
我們都面面相覷,都是剛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都是一頭霧水,怎麼突然成了這樣。
“不滾嗎?還讓我請你們嗎?”黑臉陸文海所長繼續吼道。
大家都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臉上也都掛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誰帶頭,有一個走的,然後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很快十四個人全部都到了樓下。
大家剛開始參加工作,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11月的天氣,已經接近深秋,十四個人都站在樓門口,大眼瞪小眼。
“要不咱們推選出兩個人來,去找找所長,看看怎麼處罰我們。”肖明小聲地嘀咕。
這就好像在一個人在黑夜裡迷路,突然間看到一絲亮光一樣,大家隨即附和起來,最後經過商議,由肖明跟高尚去陸所長辦公室探探口風。
兩人上去了,剩下的十二個人都一臉忐忑的焦急等待着。
很快,兩個人下來了,臉色不是很好看,看來在上面沒有獲得什麼好臉色。
大家都圍成一個圈,看着肖明跟高尚,肖明看看高尚,高尚瞅瞅肖明。
最後肖明嚥了一口唾沫,“陸所長說讓我們圍着廣場跑十圈,然後每人寫一份深刻的檢查,同時寫一篇如何做好一名人民警察的文章交給他,不然就都滾蛋。”
“黃河廣場嗎?一圈少說也有一千多米,那可是跑一萬米啊。”徐剛說道。
“咱們還有別的選擇嗎?”話音剛落,穆剛一馬當先的跑了出去,接着是張鵬,大家排成一路長長的隊伍,圍着黃河廣場跑圈。
剛開始還講究一個隊形隊列,可是慢慢的,就稀稀拉拉了起來,因爲每個人的體能不一樣,我的身體素質不是很好,所以幾乎落在了最後,黃河廣場就在縣直派出所的旁邊,在西北角拐彎的時候,吉祥擡頭可以看到縣直派出所辦公樓三樓的一個房間的窗前,露出一張大黑臉,煙霧繚繞。
十圈跑完,每個人都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汗水浸透了衣服,貼在身上特別的難受,我也不管地下髒不髒,一屁股坐在地上,肖明高尚乾脆就躺在剛剛的草叢裡,大口的喘着粗氣。
坐了一會兒,感覺渾身痠軟,我就順勢的躺了下去,墾縣位於中國的東北部,是一個臨海的小縣城,一年四季氣候分明,這個深秋不算冷,但卻也並不暖和。我有種渾身虛脫的感覺。
“都他媽的起來,看看你們像個什麼樣子,都跟懦夫,孬種似的。就你們這樣的還當公安,趕緊的辭職滾回家去。”突然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吉祥渾身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翻身笨拙的站了起來,雙腿還在不聽使喚的打顫。
黑臉的陸文海凶神惡煞般的站在大家面前,手裡的煙被風吹的忽明忽暗。
“還大學生呢?就你們這熊樣。都給我起來,今天就到這裡了,你們可以回家了,帶好換洗的衣服,明天住到所裡,進行爲期兩個月的軍訓,期間不準回家。”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吉祥從大家的眼神裡看到了不滿,看到了年輕人即將爆發的怒火,同時也看到了那麼一絲恐懼跟害怕。
本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是誰知道這只是開始,等待我們的還有更猛烈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