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司鴻初已經身陷重圍,傷口隱隱作痛,體力又耗盡,幾乎沒辦法突圍。
看來難免要吃點苦頭,司鴻初緊緊攥着拳頭,沒有主動出擊。
衝上來的這幫人也沒靠近司鴻初,在距離幾米遠的地方站定,團團圍住司鴻初,手裡全拎着傢伙。
片刻之後,有人高喊一聲:“動手!”
這幫人立即圍攻上來,司鴻初輾轉騰挪,遊走於人羣之中,轉眼放倒三個。
不過,這幫人當中有一個高手,很快把司鴻初掀翻在地,先是絆腿,隨後扭膀,跟着又抓住頭髮。
這樣一來,司鴻初幾乎沒辦法反抗,只能很無奈的認栽了。
“有人讓我帶個話給你……”頭頂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要是不想在大城市混,就滾回你的東北狗窩去。”
“因爲你的這句話……”司鴻初往地上吐了一個血沫,冷笑着道:“你給我等着,我一定剜你的舌頭!”
“嘴倒是挺硬嗎。”對方冷冷一笑:“老闆讓我挑斷你的手筋,現在我改主意了……”
對方話還沒說完,突然慘叫一聲,隨即重重摔倒在地。
緊接着,周圍傳來一陣打鬥之聲,沒用多一會,對方的人全被放倒在地。
片刻後,一雙高跟鞋伴隨着“塔塔”聲,來到司鴻初面前:“還不起來?”
司鴻初努力站起身,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嘆了一口氣:“謝謝……”
司鴻初真的鬥不下去了,希望有人來救自己,最好是黃魂,也可以是魏安復或者蛇哥。
沒想到的是,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紫綾,這個女人一如往日的冰冷:“你不是挺能打的嗎,怎麼還落到這個地步?”
司鴻初沒理會紫綾,從地上撿起來一個磚頭,找到剛纔說話的那個人,衝着嘴巴用力拍了下去。
一聲悶響,幾顆門牙連同鮮血齊飛,這個人躺在地上痛苦得來回翻滾,整個上半身站滿了鮮血。
他的嘴巴已經完全爛掉了,幾乎發不出來聲音,只能“嗚嗚”的叫。
“我剛纔說什麼來着?”司鴻初扔掉轉頭,回到紫綾這邊,嘆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
“曹姐有請。”紫綾說着,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對司鴻初剛纔的行爲表示嘉許。
司鴻初看了看周圍,催促道:“快點走吧。”
紫綾準備了一輛車,把司鴻初請上車,直接開走。
很快有人發現了剛纔的毆鬥,遠遠地好像在喊什麼,司鴻初也沒在意。
一路上,紫綾都沒有說話,豔麗的面孔一如往日,還帶着些許的妖媚,只是讓人感到難以靠近。
突然間,司鴻初感到幾分蒼涼,這個女人一定有過很殘酷的經歷,纔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紫綾開着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司鴻初,冷冷的問:“看我幹什麼?”
“車上只有咱們兩個, 你還能讓我看誰?”
紫綾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哦。”
“話說……你追隨曹姐,應該已經很久了吧。”
紫綾一橫眼,怒道:“問這麼多幹什麼?”
“好奇不行嗎。”頓了頓,司鴻初又道:“我們也有幾面之緣,我對你的瞭解幾乎爲零。”
紫綾不着邊際的說了一句:“我們都是身不由己。”
“其實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
紫綾又望了一眼司鴻初,撇了撇嘴角,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最後也沒開口。
車子繞來繞去,最後停在一棟山頂別墅前,這裡不是司鴻初曾經來過的地方。
紫綾似乎看出司鴻初的困惑,淡淡的道:“這是曹姐的一處私宅,總共也沒幾個人知道。平常,她也不怎麼來住,只是偶爾來養心。”
司鴻初略略點頭:“是嗎。”
這棟別墅佔地面積很大,設施齊備,有着景緻的花園和游泳池,整體外觀華麗壯美。
曹珮如能安頓這麼一個小窩,沒有任何人知道,可以時常過來小住,讓司鴻初非常羨慕。
司鴻初來到大城市後就發現,所有風光秀美的地方都建有別墅,這些別墅平常大門緊閉,少有人進出,連周圍居民都不知道屬於什麼人所有。
門前有一塊地,用非常厚的強化玻璃圈起,形成一個特大號的魚缸,半埋在地下。
裡面養了許多魚,看起來非常普通,還全是一個品種,實在沒什麼觀賞性。
“很奇怪是吧?”紫綾走到司鴻初身邊,似笑非笑的道:“這樣的地方,如果養點名貴觀賞魚,一定會非常漂亮。”
“這魚太普通了。”司鴻初發現,這種魚體型側扁,個頭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通體銀白,腹部卻是紅色。
在東北老家的時候,司鴻初看過生物圖譜,對這種魚好像有點印象,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司鴻初活動了一下手,想抓出一條來看看,紫綾馬上喊了一聲:“住手。”
“怎麼?”
“這是食人魚。”
司鴻初手指一顫:“紅腹鯧?”
紫綾手掌一攤,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相信可以試試。”
“不用了,我想起來了,這確實是食人魚。”司鴻初趕緊收回手來,覺得曹姐的品味太獨特,不過倒也符合曹姐的性情。
紫綾把司鴻初帶進書房,比起外面的獨特品味,曹珮如的書房倒很正常。
幾個書櫃一字排開,上面擺滿了各種書。
這年頭,權貴都會給自己佈置一個書房,顯得很有文化和品位。
實際上有沒有文化和品位,只需要看看是什麼書就行。
一般來說,那種沒有思想積澱的權貴,大抵屬於暴發戶。
他們看的都是某某帝王傳記,或者戲說某某歷史,而且一定是野雞出版社出版的。甚至有可能,連書都不是,而是幾塊錢一個的書殼子。
曹珮如這裡不一樣,每一本書都非常考究,全部來自大型正規出版社。
放在案頭的一套,是上海古籍出版社的《中國古典文學叢書》,其中有兩本已經翻開,分別是《鮑參軍集校注》和《李清照集箋註》。司鴻初仔細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竟然還有曹珮如的批註。
如果說,這是一個教授的書房,恐怕都有人信。
等到看見曹珮如本人,司鴻初又下了一大跳。
曹珮如躺在窗下的一張沙發上,懷抱半人高的絨毛玩具熊,閉着眼把臉埋在那堆絨毛裡,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樣。
女孩子都喜歡絨毛玩具,但僅限於女孩子。曹珮如不同,是女強人,是幫派大姐。
這幕景象看在眼裡,司鴻初覺得非常詭異。
聽到有人進來,曹珮如睜開眼,懶洋洋看了一眼司鴻初,同時將絨毛熊抱得更緊:“你來了……”
司鴻初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怎麼不說話。”曹珮如把絨毛熊玩具拿到一邊,淡淡的道:“坐吧。”
“哦。”司鴻初答應一聲,找了張椅子,不敢完全坐下,只把屁股搭了一個邊。
“你怎麼了?好像不太對勁?”
司鴻初板着臉道:“我挺好。”
“有話直說,我不喜歡男人吞吞吐吐。”
“那我就說了……”司鴻初嚥了口唾沫,很緊張的道:“以前見面,你都是威風凜凜,一派大姐風範。現在,你突然變化這麼大,我有點接受不了。”
曹珮如哈哈大笑:“我沒有霸氣外露,你反而不習慣了!”
“可以這麼說吧……”
“我有必要提醒你……”曹珮如一邊笑,一邊打量着司鴻初:“我也是女人,而且是一個正常女人,但凡女人喜歡的東西,我也都喜歡。”
司鴻初點點頭:“我明白了。”
“只不過,我是大姐,有很多小弟指着我吃飯。所以,我不能展現出女人的柔弱,不管喜歡什麼也只能藏在心底。”曹珮如說着,從酒櫃上取出一瓶紅酒,又拿了三隻水晶高腳杯,挨個杯子斟滿:“但是,這裡是我的小窩,沒有其他人知道,我可以毫不顧忌的展現自己的喜好。”
司鴻初接過杯子,抿了一口酒:“我知道了。”
曹珮如把一杯酒飲盡,淡淡的道:“你應該知道我找你來是什麼事。”
紫綾也在旁邊陪了一杯,卻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看兩人。
司鴻初點點頭:“曹姐請說。”
曹珮如一笑:“你膽子太大了,暴打市長公子這事纔剛擺平,轉眼又得罪了菁華超跑俱樂部。”頓了頓,曹姐突然又是一笑:“不過我喜歡你這脾氣。”
紫綾突然插了一句:“他這脾氣只怕要讓自己橫屍街頭。”
司鴻初面無表情的道:“到時麻煩你把我埋了,再立塊碑,上寫——陪聊,提供夜間上門服務。”
“你很幽默。”曹珮如鼓了幾下掌,接着道:“但幽默解決不了麻煩,ESC那幫人,可不是康大偉能比的。”
“我也知道。”司鴻初聳聳肩膀,無奈苦笑:“但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又有什麼辦法。”
“你打算怎麼做?”
“我本來就是窮光蛋一個,東北老家有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打算奉陪到底。”
“不,不,不。”曹珮如緩緩搖了搖手指,呵呵一笑:“你首先應該做的,是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成爲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