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徐隊長的對與錯（一）
李書記掐滅了手裡的香菸，倒掉了杯中的殘茶，拿着書回到裡屋。
兩個孩子都已經沉沉的睡去，看着兒子幸福的樣子，李書記緩緩地靠在炕邊，關燈脫衣睡下。他這一天太累了，躺在炕上，不一會兒就均勻地打起了鼾聲。
夜色如夢，星空遙遠的讓人充滿無盡的遐想。
月亮好似一條彎彎的小船，徜徉在夜空無盡的星海。
變幻的雲彩撿拾起一縷縷山風吹向門前的大楊樹。
隨風飄動的樹葉唱起亦輕亦柔的催眠曲，整個山村陷入寧靜、沉寂。
“五二零”家家戶戶的燈光一盞盞地熄滅了，房屋影影錯錯的輪廓掩映在羣山的懷抱裡，亦真亦幻、如詩如夢。
…………
一聲公雞的啼叫扯出東方的絲絲光明。
當東山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五二零”籠罩在一片朝霞之中。
苗圃的兩個技術員在楊柳家吃完早飯，回到大隊部。
楊柳和李華剛兩個人陪着他們開始做上課前的準備工作，不一會兒李書記、徐隊長等大隊部的人都到齊了，李華剛用廣播又播送了一遍學習的通知。
九點了，除了那七家地裡苗木遭受病害的人以外，其餘的人沒有一個來參加學習的。這可有點大大出乎李書記和幹部們的預料。
李華剛對李書記說，“李書記，你看只來了這七家，別人都沒來！”
李書記沒有說話，一邊的徐隊長說道，“是啊，咱們也沒通知說要求全員都來啊。人家地裡的苗木沒事兒，所以就沒來唄，這事兒也正常。”
李書記說，“七家就七家吧，只要來的這些人認真聽，認真學。能把遇到的問題解決了就好，不在於人來多少。”
苗圃技術員給大家講的知識只有楊柳和周思聰在認真記，喬七和其他幾個人聽的都快睡着了，上課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李書記感到很沮喪。難道真的沒有人重視這件事嗎？他的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喬七一邊學習一邊觀察着會計秦林的表情，他並沒有看出來秦會計有任何的異常。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這批樹苗明明就是秦林帶着汽車隊拉來的，又是他親自發下去的，難道秦會計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喬七心裡的疑問一直沒有打消，可是他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是樹苗本身的問題，更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是秦林在樹苗上做了什麼手腳，所以他也只是懷疑而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
學習很快就結束了，兩個技術員離開了“五二零”。
楊柳送他們下山，順便跟着又去了苗圃一趟，進一步現場學習苗木栽培和病害防治方面的知識。
送走兩個技術員後，李書記把電話打到葛副場長辦公室，詳細彙報了苗木受災的情況，葛副場長作出指示，密切觀察，再有什麼異常情況立即報告。
處理完這件事，李書記把心思放在了下一步給東山提水的工程上。
徐南隊長按照李書記的意見，起草了一份報告送到總場，得到了葛副場長的大力支持並申請到了總場的專項建設資金。
一項轟轟烈烈的東山提水工程開始在“五二零”興建起來。
所有的木匠和幹活的工人都是從山下請來的，喬七把機耕隊的兩間房子收拾出來作爲工人們的臨時宿舍。
楊柳的老婆、愛波和於廣芬負責給十幾個工人師傅們做飯。
於廣芬在工地做飯時，看到幹活的那些木匠又想起了從前在“五二零”給大家做傢俱的鹿鳴，那個曾經讓她心動的小鹿木匠，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成家了沒有。
於廣芬幾次想打聽一下這些山下來的木匠有沒有知道鹿鳴消息的，可是每次話到嘴邊都是欲言又止。
她心裡想，“算了，已經過去的事了，問這些毫無意義，徒增煩惱。”
東山提水工程進展的很順利，但是在修建引水渠時，突然發現儲備的木料不夠了，如果按照規定打報告審批採伐木材，以往大約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批下來，而且現在對森林砍伐限制的更加嚴格，能不能批下來還不一定。爲了趕工期，不耽誤幹活，徐南隊長臨時決定派人到南山砍木頭。
喬七提醒他說，“徐隊長，是不是和李書記說一聲，履行個審批手續再砍樹啊。”
徐隊長說，“等批下來黃瓜菜都涼了。咱們砍木頭是爲了趕工期，也不是自己家裡用，更不是把木頭賣了，先砍完了用上再說。”
喬七說，“隊長，不是我們不去，萬一出了事兒咋辦？”
徐隊長打包票說，“能出啥事兒，過去咱們建木耳場，去東山砍木頭履行啥砍伐手續了，不是也都說砍就砍了，咱們就放心去，出了事兒有我擔着！”
喬七又說，“可是徐隊長，現在和那時候不一樣了……”
徐南看到喬七左攔右擋的樣子有些生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覺得喬七的話讓他有點掛不住臉面，於是很不耐煩地說，“我說老七，過去你當副隊長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的，咋滴！我徐南現在說的話不好使啊！”
喬七一看徐南真的生氣了，也不好再說什麼，跟着徐隊長和其他幾個人上山伐木頭去了。
李書記當天下午才聽說這件事，這時候徐隊長已經砍了一車木頭拉到了工地。李書記立即制止了徐隊長的行爲，把徐南隊長叫到辦公室狠狠批評了一頓。
“徐隊長，你這麼做考沒考慮後果，現在是退耕還林的關鍵時期，場裡早就已經下發了禁止砍樹的通知，你不知道嗎？你帶頭去山裡伐木頭不是頂風上嗎？”
徐南隊長說，“書記，那修工程木料不夠怎麼辦，工程也不能停啊。”
李書記說，“不管怎樣，木頭不能再砍了，已經砍下來的馬上補辦砍伐手續，另外計算一下，看看還需要多少，都打到報告裡，一定要等批下來再砍。”
李書記接着又說，“徐隊長，咱們的工程不能停，不行先幹其它的活吧。我覺得咱們的報告很快就會批下來的，千萬可別因爲着急犯錯誤！”
徐南隊長說，“好吧，只能這樣了，我先安排幹其他的活吧，等木頭批下來再說。”
李書記和徐南隊長解決完砍樹這件事以後，沒想到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有人藉此機會把徐南隊長私自決定砍樹的事兒舉報到了總場公安局。
公安局的人來到“五二零”調查徐南隊長。
李書記沒有辦法，勉強同意公安局的人把徐南隊長帶走，不過他提出了一個要求，不能給徐隊長戴手銬。
公安局的人答應了李書記的請求，沒有給徐南戴上手銬，臨走的時候李書記囑咐徐南，“老徐，你不要害怕，咱們這都是爲了工作，木頭既沒拿回家，也沒私自賣掉，都用在了工程上。這邊我再想想辦法，向上級說明情況，就說明年咱們把砍伐的樹木全部補栽上，爭取一個好的態度和結果。”
徐南隊長心裡雖然覺得很委屈，但是也爲自己的魯莽而感到後悔，更爲李書記及時制止了他的錯誤行爲而慶幸。他聽從了李書記的話，跟着公安局的人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