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滅在一旁奇道,“主子,如今的魚都蠢到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
楚堯沉默片刻,反問,“你怎知她不是憑自己的本事。”
湮滅思考了一番,點了點頭應道,“主子說的有道理。單是那一手‘拋匕殺蠍’的本事,少說也有兩年功夫。只是,姑娘並無絲毫內力………着實奇怪的很。”
“你又怎知沒有內力的人就一定不會其他功夫。若還好奇………那便繼續奇着吧。”楚堯淡淡道。
湮滅被主子一噎,決定還是不開口爲好,索性將視線再轉向那處河邊。
這一看不得了,那處草地上已是小片銀白之色,少說也有十幾條鱈魚,心下震驚,這才眨眼的功夫,便是用網去捕,也未必比她用手抓得快啊!
無塵和問川早已上岸,二人皆蹲在巫紫身旁,驚訝的看着在她面前的水裡,全是又大又肥的鱈魚。
“我的老天!莫非我剛剛抓的魚都是假的不成!”無塵驚愕道。
這些魚只是左右遊動,卻並不離開一丈之內,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巫紫當然不會告訴他事實的真相,故意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噌噌,無塵啊無塵,明明你說這魚機靈的很,怎的在我看來,卻是如此………哎!”
她一臉憐惜的拍了拍無塵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無塵啊,你可長點心吧。”
…………
抓魚的問題是圓滿解決了,可到了烤魚的時候,巫紫還是小小震驚了一把。
要說這烤魚技術哪家強,無塵要說第一那就沒人敢說第二。
真沒見過誰出門還帶着調味瓶的………
“王爺,第一條魚……”無塵剛要把烤好的魚給楚堯呈上,話說了一半在接受到自家王爺的眼神之後,又笑眯眯的轉了個方向,“………還請姑娘笑納。”
巫紫可不會拒絕,當下感動的不要不要的。這一天下來真是餓的很,況且那鱈魚烤的肉嫩味美,巫紫把一整條都吃完了,末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
夜色當空,衆人圍着火堆吃魚,有說有笑,而巫紫則不時的注意着默不作聲的楚堯。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見他盯着黑暗的某一處,眼中眸色深深,湮滅則立在一旁,同樣垂眸不語。
巫紫看着男人完美的側顏,又想起白日裡那莫名其妙的一吻,心頭癢癢的將視線轉向火堆,拿着一截樹枝漫不經心的在地上畫了起來,愉悅的吹起了口哨。
清脆悠揚的哨聲響起,衆人不禁逐漸安靜下來,聆聽這美妙的聲音。
楚堯眉眼不動,但也知道是誰在吹哨,倒是不知原來也是有人可以將口哨吹的如此動聽。
旁邊的無塵悄悄的湊過腦袋,想看看她在地上畫了什麼這麼開心,這一看不得了,“姑娘,不能直呼王爺名諱!”
哨聲戛然而止,手中的樹枝啪的一聲斷了。
衆人也聽到了無塵的話,個個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去看,那一方土地上果真寫了兩個字,筆痕極深,想必是來回描寫了很多遍。
巫紫心道糟糕,怎麼不由自主的把他名字寫了出來,連忙伸腳去踏掉,同時聲道,“你眼神不好,看錯了吧。”
無塵反駁道,“那就是個‘楚’字,我小時便是王爺的書童,豈會不認得。”
巫紫想起剛剛她寫的是‘堯’字簡體,他們應該沒見過,遂一臉光明正大的說道,“姓楚的多了去了,我明明寫的是我朋友的名字。”
無塵哼哼兩聲,“姑娘莫要誆我,雖然另外一個字有點奇怪,不過觀看形態,那就是王爺的名字。”
這名字的主人視線太過強烈,巫紫覺得臉龐都要燒起來了,羞惱的將手中斷了的樹枝丟進火堆,“你、你胡說八道!”
“姑娘莫要狡辯………嗷嗷嗷!”無塵胳膊上一痛,連忙叫了起來。
原是巫紫惱羞成怒,竟在他胳膊上連着擰了好幾下。
衆人面面相覷,可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姑娘這是害羞了。
那個中了蠍毒的侍衛打着哈哈道,“無塵大人肯定是看錯了,想是抓魚抓的眼睛都花了。”
問川接着說道,“可不是,我之前就覺得看不清東西,原來是被鱈魚的鱗片閃花了眼。”
無塵,“…………”
還有侍衛應和道,“剛纔火光閃了一下,我也沒看清楚。”
“對對對,我這個角度完全看不見。”剛纔脖子伸的最長的就是他。
最後一個侍衛小聲嘀咕道,“我是個不識字的。”
無塵,“…………”
這些侍衛有趣的緊,巫紫得意的對着無塵吹了一記口哨,那意思不言而喻,就你一人看到了,沒人給你作證哦!
“對了,姑娘剛剛吹的是什麼曲子,可真好聽!”有人問道。
巫紫想了想答道,“這個嘛……是我家鄉的一種小調。”
侍衛忙問,“姑娘的家鄉在咱們星月嗎?”
“我的家鄉離這裡很遠……”她頓了一下,腦子裡晃過啞嬸的臉,那是她身邊最後一個親人了,“……並且,我永遠回不去了。”
衆人似乎能感覺到她的黯然,不遠處的楚堯則眉頭一斂。
但聽她又繼續說道,“不過也沒事,人在江湖處處是家鄉嘛!”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姑娘說的對!”
“姑娘以後就跟着咱們王爺,王府就是姑娘的家!”
“沒錯!”
“姑娘給我們唱首歌吧!”
…………
“唱歌?”巫紫挑眉,隨即應下聲來,“好,那就來個我家鄉的歌曲吧。”
我劍何去何從
愛與恨情難獨鍾
我刀割破長空
是與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場春夢
生與死一切成空
…………
一首周華健的《刀劍如夢》,蕩氣迴腸,盡顯江湖本色。
衆人聽的入迷,半晌才鼓掌叫好。
“江湖如夢,來去匆匆,姑娘唱的真好!”
“我長這麼大從沒聽過這種曲子!”
“姑娘太厲害了!”
…………
那旁湮滅低聲說道,“主子,姑娘倒是有一副江湖兒女之姿,只是這調子甚爲奇怪。”
楚堯不語,只是淡淡勾了嘴角,阿紫,江湖如夢,來去匆匆,你我既已相逢,不知可否生死與共。
無塵忍不住問道,“瞧姑娘芳齡不過二八,對這江湖倒是說的好一番憧憬。”
巫紫低聲一笑,“姐姐我上個月剛過了生辰,如今已是二十二啦!”
衆人皆是難以置信。
無塵不由嘀咕道,“這年歲在星月可是要被人稱做老姑娘的,我們皇城之中的世家小姐哪個不是十六之前便要許配人家的,怎的姑娘二十二了還是孤身一人………”
巫紫黑了臉,本以爲誇她二八貌美,沒想到竟是說她年紀大。
又聽無塵繼續道,“一般男子二十二都已有妻兒,沒有哪個傻瓜會娶一個老姑娘的,姑娘,你可是要嫁不出去咯。”
巫紫一腳踹上他小腿,笑罵道,“你個兔崽子,姐姐根正苗紅正值大好年華,竟被你如此奚落,真是找打!”
無塵連忙舉手求饒,“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衆人一陣轟笑。
現代這個年紀沒結婚的女孩多的是,怎麼就老了,巫紫悄悄看向不遠處倚在樹邊的男子,見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這裡,便扯了一把無塵的衣袖,小聲問道,“那你家王爺有沒有小姐許配給他?”
無塵想起了溫太傅家的那位,可不就是幾年前賜婚給王爺的,雖然王爺一直對人家不理不睬,又常年領兵打仗不曾成親,可之前自己的話已經放出來了,怎麼也不能低了自家王爺,於是面色古怪的道,“當然有了!我們未來王妃那可是………”
“無塵!”
楚堯斥聲打斷,對着衆人命令道,“稍作休息,寅時出發。”
無塵悻悻然閉了嘴。
巫紫伸了一個懶腰,先出聲說道,“還真是有點困了,那我先去睡會哈。”
衆人也紛紛散場,該休息的休息,該守夜的守夜,而巫紫尋了較遠的一處草地躺下,背對着火堆,面向黑暗,掩下心頭的失落閉上雙眼。
既然已經有了要娶的人,又爲何還要來招惹她。
楚堯眉眼沉沉的盯着那個背身而睡的女人,方纔一直在回味她唱的歌,不想無塵竟是提到如此敏感的話題,這女人心思敏捷,且她剛剛臉上露出的一絲難堪,他又豈會看不見。
沒遇見她之前也就罷了,這王妃是誰來做都一樣,如今既是有了她,那個賜婚,是遲早都要退的。
阿紫,待跟我回了景王府,你便是我楚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