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打的人聞聲停下,果真見她嘴角勾着,那笑得樣子,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那人一個膽寒,邊挽着袖子邊道,“全身上下都抽完了,這臉怎得還是好的?”
巫紫冷笑,恍若未聞。
鐵鏈對着她的臉抽來的時候,小腹中的暖流洶涌翻騰,根本不受她控制地擴張開來!
空氣中驟然凝聚起無數的能量分子,周遭物體頓時靜止,靜得只能聽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徘徊在胸腔之間。
巫紫微垂了眼簾,似是疑問又似是喃喃自語,“孩子,是你嗎?”
語畢,她緩緩地握緊了雙拳,沉着氣息,那腹中能量好似與她心有靈犀似的,迅速充滿她的四肢百骸。
下一瞬,束縛着她雙手手腕的鐵鏈竟在眨眼化成灰燼!
巫紫看不見,所以她不知道此刻的景象是多麼的詭異。
可是另外三個人看到了!
那使得鐵鏈化爲灰燼的,是充斥着淡紫色雷電的銀白火焰,而那銀白火焰正是從她的肚子裡冒出來的!
詭異!十分詭異!
然而現在,她站在陣法中,眸中澎湃着銀雲,有紫色雷電剎那間從她的雙眼中爆射而出!
一電,竟使得整個地牢都在顫動!
二電,使得地牢的四周牆皮碎裂翻卷!
三電,使得困住她腳下的血陣裂開了一條縫隙!
困陣已毀。
巫紫輕笑兩聲,牽動傷情,膝蓋一彎跪坐在地。
她緩緩地伸出右手,手掌貼上小腹處,慈愛地彎了脣,“孩子,謝謝你。”
那腹中的孩子好似聽到了她的話一樣,暖流更甚。
她只覺得有一種比巫力更加強大的能量綿綿不絕地鑽入中指的玲瓏雙戒中。
巫紫一個激靈,冗長地吸了一口氣,腦袋後仰,眼中黑色瞳仁迅速消散。
“主人。”神碑顫抖的聲音響在腦海,帶着一絲畏懼。
“我……又死了?”她有些茫然。
虛空中的神碑搖了搖頭,雖然沒人看得見,然後磕巴道,“沒、沒死!吾是被少主喚醒的。”
“少主?我的孩子?”
“正是。”
神碑道,“您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好,主人是被禁巫血控制了嗎?吾可以幫您……只要您在少主十歲之時,將玲瓏戒傳於她。”
巫紫,“……”
玲瓏戒不是要滿十八歲纔可以接受傳承嗎?
神碑笑,“主人定還不知道少主的強大……”
巫紫黑了臉,有些虛弱地氣急敗壞,“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拋棄我?你明明說過我是你陪伴的所有戒主中巫力最強大的!”
神碑有些羞愧,雖然它現在恨不得少主立刻出生,但還是要把話說的婉轉點,“那、那可不一樣,少主的強大可不僅僅是巫力……哎呀,天機不可泄露。”
巫紫,“……”
神碑想了想,準備同她再商量一二,不料虛無中竟泛起了條條紫電。
神碑一個哆嗦,“少主莫怒!吾這就拯救主人!”
………
讓巫紫不知道的是,她的神識雖然留在虛無中,但是她的身體竟然動了。
渾身浴血的她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仍舊翻着白眼。
她擡起手,掌心向上,指尖繚繞着紫電,空洞的瞳仁看向被靜立的三人,微微歪了腦袋,神色茫然又不解。
她一步一步,走的極爲緩慢和艱難,好像走在泥沼中的人。
然後她新奇的笑了一下,指尖紫電纏繞住那人手中的鐵鏈,那人身上一鬆,接着不受自己控制地轉了身,揚起了鐵鏈,對着身後的同伴抽了過去!
似乎是覺得鐵鏈抽人的聲音太單調,她眨了眼,立刻就有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你是不是瘋了!快住手啊該死的!疼死我了!”
“不是我想抽你們的!是我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
與此同時,碼頭倉庫也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粉碎粉碎的木渣,無痕無塵等穿着黑衣的下屬皆是滿頭滿身的木灰殘渣。
蘭兒身子有些發顫,看那周身滿是銀白霧氣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嚥了咽口水,迅速垂下了眼簾,雙腿一軟竟跪了下去,“奴婢敢肯定小姐和縣主就在這裡,而且當時他們好像在地上畫了什麼東西,我沒看清……”
她話還未說完,便聞異響,驚而擡頭,見那一片廢墟竟在男人的袖擺翻飛之下,盡數聚集在一處形成圓形,凝結成巨大的冰球懸於半空。
楚堯快走幾步,行至地板上露出的以血畫就的符陣旁。
符陣不小,約莫可以容納十人左右,陣裡的小符文一共六個,有兩個他見過,是在邊關軍營她在營帳中畫過的。
男人微微皺起了眉,心頭恍過一絲疑惑,隨即扯下腰間烏色紫穗玉佩,貼放在心口處。
忽地,紅光大盛,眨眼間,男人已消失在血陣中。
蘭兒面上震驚,“這……這怎麼可能?”
無痕瞥了她一眼,發現遠處正在趕來的一羣人,“是城衛兵,我去解決一下,讓弟兄們先離開這裡。”
無塵剛吩咐完,冷不防被人拽住衣袖,回首,見藍衣婢女,立刻濃眉一皺,下意識甩開。
“這位大人,敢問王爺剛纔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不該問的別問!”
無塵走開,蘭兒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
而楚堯利用她賦予玉佩上的巫力,通過血陣來到了一處昏暗的空間,他的身後有一扇實心木門,前方是一條長長的石階,階梯往下。
每走一段路都會有一盞油燈燃在牆壁邊,因着男人經過,油燈的火光也跟着閃了閃。
階梯的盡頭是一小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一個符陣,符陣的對面有一扇石門。
楚堯內功深厚,根本就不用尋找石門機關,只是右手掌中凝聚着一團寒氣,對着石門拍出一掌,石門瞬間碎裂開來,男人同時收掌成拳,將所有碎石塊聚在一起,避免石塊亂飛,因爲很有可能後面就是她,不能讓石塊砸到她。
可讓他失望的是,躺在地上的並不是她。
“殿下?”溫舒然驚呼出聲,有些踉蹌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往玄衣男人撲了過去。
本以爲可以理所應當地撲進男人懷裡,卻不料男人竟無情地避開了身子,以至於讓她剛好撲出了門外。
“可知她在哪裡?”楚堯語氣很淡,可誰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心急如焚的。
溫舒然咬咬脣,竟掩面哭泣起來,“我是被人打暈了,醒來就在這間屋子裡,縣主……我也不知道。”
說完悄悄去看男人的臉色,火光微弱,照出男人的側臉輪廓完美如天人。
溫舒然呼吸一窒,“殿下……”
楚堯沉默,依舊觀察着地面上的血陣,陣中六種符文都很陌生,結合之前的那個傳送陣,所以這很有可能是個陣中之陣。
他思索片刻,道,“沿着這條階梯往上,走至盡頭,木門即爲出口。”
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
“殿下,我怕!”
楚堯緊緊皺起了眉頭,稍稍用內力便甩開了抓住自己袖擺上的雙手。
“溫小姐自重。”語氣已是微有薄怒。
楚堯不再耽擱,還是握着烏色玉佩貼放於心口,紅光乍現之際,冷不防被人摟住腰身,周圍景象變換時,楚堯是立刻以內力震退了身後之人。
“殿下,我很害怕!”溫舒然被他的內力震退跌坐在地,“對不起,我一人不敢走,殿下,請你帶着我吧。”
楚堯抿緊了薄脣,面有寒霜之色,也是想到她曾說過,對溫舒然有所歉疚,故而稍稍緩和了臉色,只沉着聲音冷冷的道,“莫要靠近本王三尺之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