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內信貞接到信件後立刻聯絡吉良義安,兩人一商量不就是老實的農民嗎?這很好辦的!直接到山溝溝裡一說他們可以搬到近江國,路費有吉良家承擔保證一拉就是一個村子的人,這些農民沒見過世面甚至不知道近江在哪,只要給飯吃就是上陣切腦袋都沒問題。
所以三河那邊根本沒費力氣就把這事給擺平,隨行而來的大河內基高還押解着吉良家的新鹽來阪本,吉良義安在年初就來信希望他的領內也挖一些類似的鹽池,並承諾絕不會把技術泄露出去。
他這麼提吉良義時自然不能拒絕,隨後三河的新鹽數量增加五成,好在來往西國、九州的商人隨着阪本町的名聲越來越大也來大宗採購,要不然這鹽價肯定會因爲供大於求而出現大滑坡。
除了憑藉津島的轉運優勢販運三河新鹽之外,吉良家又派出最後一批兩百多名三河武士,其中就包括幡豆小笠原的攝津守家小笠原安次,安芸守家的小笠原信元,江原丹波守家的江原太郎秀正,高橋出羽守家的政光等人。
大河內基高的解釋是,這些人都是家族裡失去繼承權的一門衆,不甘心在三河蹉跎下去,而今川義元在得知吉良義時在京都大顯神威的表現後,立刻着手拉攏安撫起三河吉良家,不但給自己女婿吉良義安增封碧海郡五千貫的領地,還大方的把加茂郡的中條家等奉公衆劃給了吉良家,反正他划過去的都是靠近尾張國同時又不怎麼聽話的國人,全當作順水人情送出去。
他沒功夫管這兩百名三河武士的事,直接叫山本時幸領着他們去阪本城外的軍營接受改造訓練,看着這些趾高氣昂的三河武士一個個昂着腦袋走出去,吉良義時連吐槽的心思都沒有,大河內信貞這次超額完成任務,當然他這次超額任務讓他很有點哭笑不得。
他把加茂郡深山裡的兩個村子共計一千八百多名男女老幼全部搬過來,用大河內基高的話來說算上女人騎馬有一千四百名勞動力,另外四百個小孩培養幾年也能做工,讓他放心這些人身世清白來歷乾淨,幾百年一直住在山窩窩裡,出了打仗出丁無法避免,加茂的領主都不愛來這山窩裡抽稅。
吉良義時只能把這支拖家帶口的隊伍接下來,並把這些人一起遷入阪本西北部山谷裡的工坊中,這個山坳的出口正好是吉良軍的大營,山谷四周全是高山密林,連人馬都無法通行,三河的備隊只需要每隔幾次換防一隊足輕,就可以確保這個工匠町秘密翻鑄不被泄露。
在六月初剛開始翻鑄的速度,是每天沒有翻鑄50貫新錢,基本上從清早到午夜一刻不停的翻鑄,這已經是爆出最大產能的速度,而加入這一千八百多人以後,短期內可以把翻鑄速度提高到一天200貫以上,根據蘇我平兵衛的估計,半年後每天產量可以提高到500貫新錢的頂峰。
六月的酷暑炙烤的大地一片悶熱,在這流火的季節裡,吉良義時也不禁放鬆槍術修行找個理由躲着偷懶,躲在天守閣裡睡一上午才爬起來,剛想出門就碰到阿菊端着茶飲和餅乾推門進來,看到吉良義時睡眼惺忪的樣子,笑着說道:“殿下好久沒睡這麼久的覺了呢!殿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太拼的話身體會吃不消的!”
“唔!阿菊來的正好,我快餓死了!”吉良義時拿起糕點狼吞虎嚥着,還不忘誇獎道:“這是豆沙糕嗎?真的好很吃啊!阿菊的糕點手藝越來越厲害了。”
阿菊一臉期待的問:“殿下,阿菊可以送勝姬公主一些糕點嗎?”
“可以啊!勝姬一定會很喜歡!”吉良義時拍拍手吃完簡單的早餐,活動着筋骨走到露臺上看着窗外的琵琶湖景,靈機一動道:“不如去活動下吧!好久沒練練弓術了,也不知道還能射找那個箭靶不?”
“殿下!阿菊也要去!”
“阿菊也要去?那可是弓術啊!”
阿菊略顯得意的說道:“是啊!阿菊從小就跟着公主殿下練習投壺,在公主殿下當初可是京都最厲害的投壺高手!所以阿菊很厲害的!”
“……投壺和射箭不一樣吧!”吉良義時滿頭黑線的說道。
“阿菊還沒說完呢!公主殿下的弓術也是京都第一,所以阿菊也很厲害的!”阿菊攥着拳頭,擺出一副“我很行”的嚴肅表情,讓吉良義時哭笑不得。
“好吧!咱們去看看!”
阪本城二丸教場,山岡時長手持弓矢立於數十名側近衆身前,大呼道:“弓馬之道即爲武家之道,吾等武家起於微末,憑手中六尺長弓掃蕩浮囚鎮壓叛逆,至今常有歌者誇耀鎌倉武士之勇武!如今上留存古傳名號,那些武威卓著的武士獲得的獎賞名爲弓矢之譽,最優秀的武士也被稱作弓取,如東海第一弓取今川義元便是如此!所以身爲武士不通弓馬之道是萬萬不可的!”
“無論兵法如何,槍術如何,弓矢修行一定不能放棄,我等皆是要馬上爭得榮譽的武士,不通弓矢之利如何成爲馬迴武士?好了!開始今天的修行吧!”山岡時長退到一旁,督促側近衆訓練弓術。
正巧吉良義時和阿菊踱着步子走過來,看到山岡時長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喊了聲:“善次郎!你怎麼沒去修煉?”
“館主大人!”山岡時長一下繃不住嚴肅的表情,連忙一路小跑過來躬身一禮,諂媚着說道:“臣下特意抽半天時間監督他們的修行,這些傢伙憊懶的很,一天不督促就不知修行。”
“去!本家的側近衆難道本家還不瞭解嘛?他們哪有你說的那麼憊懶!是你想偷懶才跑過來的吧!”吉良義時抽出摺扇敲在山岡時長的腦袋上,“趕快交代一聲回去訓練,練不好馬上技藝小心本家的責罰。”
“是是!臣下這就去!”山岡時長苦着臉悶頭跑掉,阿菊吃吃笑着說:“時長君真的很有趣啊!”
“那個憊懶的傢伙!”吉良義時搖搖頭,取來弓矢隨便拉幾下,這種彈力不強的丸木弓根本不用怎麼費力,下短上長的設計更方便手持近兩米的長弓,弓弦彈動一根箭矢飛射而出直直的扎入箭靶的最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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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許多人不理解搞新武器,覺得這不符合傳統……日本武士有什麼傳統?日本武家最直接的傳統是弓矢之道,就是騎着馬兜圈圈一騎討。
鎌倉時代蒙古大軍兩次東征,見識到蒙古人的強大軍陣和長槍、刀盾軍陣,就學乖了,開始換上長槍增加近戰。
到南北朝引入城堡防守戰,又是一次軍事改革,籠城也能擋住十萬大軍,這種反傳統對改革在鎌倉時代是不可理解的。
再到室町時代,足利義滿用名爲“左義長”的爆竹火燒大內義弘,大敗大內軍,應仁之亂東西兩方什麼亂七八糟的武器都用過,其中就包括明朝的火銃(不是鐵炮),再後來鐵炮來了,南蠻人也來了,又是一輪軍事改革,日本武家又開發出放大版的鐵炮,名爲“大筒”,再後來大友家的3磅南蠻炮“國崩”也來了,主角作爲一個穿越者,怎麼就不能搞軍事改革?
用許多人的話來說,穿越者還活的跟古人似的,不刷牙,不吃葷腥,循規蹈矩整日爲吃醃蘿蔔還是吃鹹魚發愁,那還有穿越的意義嗎?
不用擔心寫出你們不認識的日本戰國,室町時代的日本武家也沒有你們想象的刻板保守。別把思想代入江戶武士那種風範。
什麼沉默忠誠勇猛,感情內斂,變態的恥辱觀,這邊微笑着和你說話,下一刻就驟然拔刀殺人。
那不是日本戰國的武家,更不是室町時代的武士,江戶時代以前的武家就是一羣無節操,又強調義理的糾結羣體,他們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坑隊友,屬於守序與混亂之間搖擺的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