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六塵騎馬在路上,看見一家茶樓,上書:一葉香慶城店。罹六塵立即下馬打算喝上杯茶歇息一會兒再上路。
巫寂邈看出了罹六塵的意圖,立即拽住馬上就要踏入店中的罹六塵,把人往對面的茶樓拖去了:“罹教主想要歇歇的話還是這邊比較好。”
罹六塵沒說什麼,跟著巫寂邈去了對面的茶樓。罹六塵暗自奇怪,巫家店鋪遍天下,這一路上巫寂邈卻見了巫家的店鋪就繞道而行之。寧肯自己多花錢上別地住去別地吃去。
三人坐下,莫凌風有氣道:“罹教主你這是在等什麼?”
這也不能怪莫凌風一個道家修身養性之人那麼地急躁,實在是這一路行來半個時辰便要歇一次,任是太上老君來了都得跳牆了。
“我既然答應了和你們走,便不會反悔。只是不知莫道長你就算把我帶會去和他們對質,就算我承認了,又怎樣?”
莫凌風被這話問得靜下心來,他不是不知道,這事不是說要罹六塵在大家面前當衆賠禮道歉就能了結了的。先不說這是多少條人命,光是朝廷也牽扯進來了就不是這麼好了的。以朝廷的行事手法,大概是想把罹六塵關押起來。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七殺教教主也不是說關就能關的。一個不小心兩邊沒處理好,朝廷派兵要去剿滅七殺教,這江湖和朝廷可都不會平靜。
巫寂邈道:“秦淮河連續失火,此事驚動了當今聖上。特派了雲麾將軍李誠肇來追查此事。我們只負責把罹教主交至李誠肇手上即可。”
朝廷雖然不管江湖事,但畢竟是自己的江山,有那麼一塊地方不服管束已經夠讓皇帝吃不下飯了,再不聞不問還得了。所以朝廷特別設立了一個組織,專門掌管江湖事務籠絡願爲朝廷效力的江湖好手。
而云麾將軍李誠肇也是江湖出身,來管這事是再合適不過了。
罹六塵尋思著,這事牽扯上了朝廷,確是不太好辦了。不過大不了就一拍兩散就是了。
罹六塵瞅著對面的一葉香茶樓,忽然開口道:“巫二公子怎的如此小氣,也不請我喝一杯你們巫家鼎鼎有名的茶水。”
巫寂邈面色不變,道:“罹教主要是想喝,在下自當親手沏上。況且這汾州偏遠小地,如何能喝得到正宗的一葉香。”
罹六塵喝著茶水,正待說什麼,忽然感覺到不對勁。他的內力正在漸漸流失。
罹六塵一驚,看向莫凌風和巫寂邈。那兩人也一臉的不可思議,顯然也是發現自己的內力正漸漸地流失。三人一齊看向手中的茶杯。
這倒是奇了,在座三個都是高手,誰竟有本事在茶水中下了藥卻又沒有被喝的人發現。罹六塵心裡一喜,莫非是千歲寒終於追上來了?!
“糟了……。”只聽巫寂邈喃喃道。
茶樓的老闆走了出來,巫寂邈看見來人道:“阿四,還不把解藥拿出來。”
茶樓老闆衝著巫寂邈施了一禮道:“公子何必爲難小人,您應該知道解藥並不在小人身上。還請二公子耐心等候,大公子稍後便到了。”
罹六塵看見來人似乎並不是想要加害他們的樣子也就不在意了,唯一遺憾的是沒想到竟然不是千歲寒。不過話說罹六塵都已經和他們磨蹭了三天了,這千歲寒怎麼還不來?
教主大人忽然想到千歲寒可不是好打發的,那要說甩手不幹了就真的會甩下中毒人不管不顧的。思及此,罹六塵想著要不要趁著這亂,乾脆自己去找他得了。要不然倒是認真的甩手不幹了,那他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那邊廂巫寂邈咬咬牙,眉間的猩紅硃砂痣平添了一抹厲氣。但沒有內裡絲毫奈何不得。
罹六塵打量著巫寂邈,不由得暗中點點頭。雖然此人現在還年輕,一看就沒什麼江湖經驗,說話行事還欠老到。但將來說不定真能成一番大事,佔據江湖十來年的風頭。
姬無雙撇下陌塵山莊不管,江湖無以爲首,正是翻天覆地改頭換面地好時機呀。而七殺教……罹六塵發現自己居然起了退隱之心。他現在正當壯年啊,不過,這江湖也是時候讓更年輕的人去爭一番天地了。
“巫公子,這是怎麼一回事?”莫凌風不明就裡,問道。
巫寂邈咳嗽一聲,道:“說來慚愧,是在下牽累了道長了。不過請放心,在下會解決的。”
“解決?恐怕你自身難保了。”一個冷冷的聲音自茶樓外傳來。
聽得這聲音,巫寂邈不由得縮了縮頭,衝著還沒看見人影的方向叫了句:“大哥。”
“巫家家規第一條,巫家子弟不得插手江湖事。違者逐出家門。你現在已不是我巫家人,我也就不是你大哥了。”聲音一步步地近了,卻還是沒有看到人。
罹六塵知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錯,這巫寂邈一路來都避開巫家產業,看來果然是背著家裡出來的啊。
“大哥……。”巫寂邈聽了這話,嚇得眉間厲氣早飛了。
罹六塵搖頭,收回之前讚揚巫寂邈的話。果然還是年輕的毛頭小子啊,要是巫家真的出江湖的話,也是這巫家大少爺巫寂思比較有可能成事。
巫家大少爺巫寂思掌管著家族事務,光看現在巫家家業之大,便知巫寂思的手段不小。在罹六塵的印象中,巫寂思謙謙君子,做生意手段老練,經商卻從不下黑手,凡是和他做過生意的人沒有不讚一句巫家大少爺是個真真正正的君子的。
“現在知道怕了。”巫寂思終於現出了身形。
這巫寂思和罹六塵也是打過照面的,二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就是你弟弟?”一個聲音從巫寂思的身後傳來。
罹六塵雙眸一亮,熱烈的眼光就直直地看向了巫寂思身後的人。
還是來了啊。
千歲寒看著罹六塵掀起的嘴角,彷彿聽見罹六車如是說道。不由得暗翻一個白眼。
我可不是來找你的。
是嗎?罹六塵仍是微笑。
千歲寒把目光轉向巫寂思道:“石忌烏,巫寂思。好啊,好得很哪。”
石忌烏慚愧道:“千歲寒……我不是有意相瞞的,此事說來話長,待我細細跟你說來。”
看著自己方纔弱勢的語氣出現在自己兄長身上,巫寂邈等到了雙眼,“大……大哥?”他家大哥什麼時候這麼低聲下氣過。
石忌烏偷偷看千歲寒神情,好像沒有生氣的樣子。
“好,你要不好好地說清楚,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千歲寒當然不是真的生氣了,他原來也沒同石忌烏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只不過現在是他先抓住了石忌烏的把柄,不好好利用一下怎麼行呢。他可還記著石忌烏打賭耍詐的事兒。
巫寂思轉向巫寂邈,道:“阿四,把解藥拿來。”
巫寂邈等著剛纔還說沒有解藥的阿四從懷裡掏出解藥,倒在中了藥的三人的杯子裡。
在阿四倒到巫寂邈的杯子裡的時候,巫寂思開口道:“二公子就不用了。”
“是。”阿四衝他們家二公子笑笑,道:“二公子,這可怪不得小人啊。”
巫寂邈慘叫一聲,“巫寂思!”
“再犯一條家規,長幼不分。”
聽了這話巫寂邈居然喜笑顏開道:“那我還是巫家人嘍,大哥。”
巫寂思一瞪,巫寂邈立時閉了嘴。
巫寂思衝莫凌風道:“道長,巫家本不管江湖事,但舍弟擅自答應了道長,巫家也不能食言失信。這事就由在下接手了,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莫凌風道:“能由大公子出面再好不過了。”
當然是由掌管巫家事務的大公子出面再好不過了。
此事暫告一段落,幾人轉換地方移到了對面巫家開的一葉香。
一葉香的後院,千歲寒和罹六塵的屋子是鄰著的。千歲寒推門進去的時候,罹六塵果然已經坐在裡面了。
千歲寒不動聲色地道:“教主大人走錯屋子了,您的可在隔壁。”
“千公子難道想要反悔嗎?”
“教主大人人命在身,俗話說血債血償,反正都是死,怎麼死就無所謂了。”
罹六塵起身走近千歲寒道:“唉,我承認錯了還不行嗎。”
千歲寒稀奇地瞧著罹六塵,他都不知道罹六塵哪裡錯了,因爲罹六塵承認那些事是他做的其實無可厚非。
“那教主大人說說自己哪裡錯了?”
“我不該沒事找事,以爲能給你添點樂趣。”
不聽還好,一聽本來不氣的也要給氣出來了,“給我添樂趣?怕是給教主大人自己添樂趣吧。”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來了。”罹六塵得意地一笑。
“我可不是爲了教主大人你來的。”
千歲寒說的是實話,他並不知石忌烏的弟弟就是巫寂邈。和罹六塵又走到了一起純屬意外。不過,如果不是因爲石忌烏的關係,他又會不會真的回來找罹六塵?
答案是不得而知。
罹六塵危險地眯了眼睛,道:“那你是爲了巫寂思來的?”
從方纔開始,他就看出了千歲寒和巫寂思關係匪淺。看先前千歲寒並不知道巫寂邈的樣子,也不知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反正絕不像是剛認識的。
“沒錯。”千歲寒推開罹六塵靠近的軀體,又走出房間道:“在下晚上還與人有約,恕不奉陪了。”
“你和誰有約?”
千歲寒沒理會教主大人的質問,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確實和石忌烏約好了喝酒,順便聽聽石忌烏的解釋。但更多的是想趁著這機會也把自己所隱瞞的事說了,要不然等以後石忌烏自己知曉的時候,他可是會吃不了兜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