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襄王府比往常暗了幾分,所以那些帶刀侍衛的兵器明晃晃地亮了幾分。
“三弟找我來有何事?”
千歲寒還是拒絕了罹六塵的建議,隻身一人來赴趙元侃的會。
趙元侃坐在席的上頭,面前擺的酒杯根本沒有動。千歲寒也不坐。
“三天前開始,吏部尚書李輝、刑部侍郎張登皆被人在回府的路上殺害,二哥可知道這兩人是何人?”
千歲寒見趙元侃表情,猜測道:“是你的人?”
“二哥果然知道的很清楚,那二哥不打算給我個交待嗎?”趙元侃質問道。
千歲寒明瞭,原來趙元侃以爲對他黨羽下手的是千歲寒。怕是以爲千歲寒又要捲土從來了。
“並不是我下的手。”千歲寒只能說道,雖然知道趙元侃根本就不會信。
“是嗎?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趙元侃捏起桌上的酒杯,“上次果然不該放過你,居然有這麼一瞬間輕信了你的話。也是,你回來不是爲了皇位又會是爲了什麼呢?”
酒杯摔地,半句話也不讓千歲寒多說。不管是不是千歲寒的陰謀,他都寧可錯殺了。
四周埋伏的暗衛一時間全衝了出來。千歲寒早有準備,所以當那些暗箭兵器一起朝他招呼來的時候,他的人已後退,劍已出鞘。
“此人今日不死,就你們死!”趙元侃放下狠話,他知道趙元僖只要今日不死,他日難保不會回來奪了他的位置。
千歲寒迅速地目測,埋伏的人大概由三十個左右,一看便是好手。千歲寒劍光大盛,劍花挽在身前滴水不漏,擋下了大部分的暗器。瞧著暗器的手法,蜀中唐門,趙元侃真是下本狠手了。
還有在暗處尚未現身的,以千歲寒的內力探測,估計也有三十好幾個。對方也知道人多必亂,十個爲一波地輪流上來招呼千歲寒。縱然千歲寒能抵擋得了一時,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
千歲寒被團團圍了三層,想要逃跑也不成。千歲寒嚴重現了厲色,暴喝一聲以劍當刀橫掃過去,終於逼得這個包圍圈大了一圈,讓他有時間向牆邊移動過去。但他相信,只要他騰空而起,他立馬就會變成刺蝟。
而千歲寒慢慢靠近的圍牆上頭。
“教主,真的不出手嗎?”
“這會讓事情變得無聊的,”罹六塵想到了什麼,又道:“你不是很討厭他的嗎?怎麼這麼積極救他?”
小陸撇撇嘴,“是是,教主您都不及,屬下有什麼可急的。”
千歲寒的劍已經幹掉了八個人,他也已經到了牆邊。卻怎麼也想不出既能安全脫身,又不會變成一隻刺蝟的方法。千歲寒不停地變換身形舞動手中的劍,雖然他的劍花盡量護得周身,但還是掛了彩有不少傷口。
有酣戰了一會兒,千歲寒氣力有些不濟。無奈,他只得揚聲道:“你還不出手。”
牆頭上的罹六塵微笑,揚手仍過去幾把小刀,刀刀紮在了趙元侃手下的身上。千歲寒再無顧慮,騰身而起,身後追來的暗器刀尖全被罹六塵的小刀給打掉了。
一路施展輕功奔回到了罹六塵的住處,千歲寒以劍拄地大口喘著氣,身上的汗滴和著血滴,真真是大快淋漓!
有東西破風而來。
千歲寒也不擡頭,伸手接住。
酒罈子。
確實是此刻他最想要的東西。
千歲寒一仰頭,酒水嘩啦啦地倒進了他的喉嚨裡。當然,更多的是倒在了他的衣服上。
“這樣傷口不痛嗎?”罹六塵手上也拎著一個酒罈子,淺淺地喝了一口。他可不需要像千歲寒一樣。
千歲寒大笑,忽然把酒罈子一摔。“方纔沒有打過癮,不如教主大人再陪我練兩招吧。”
也不等罹六塵回答,舉劍便向罹六塵襲去。
劍如快風,從罹六塵的頰邊擦過,有那麼一瞬間照亮了罹六塵的面堂。
也照得千歲寒的眸中亮光一閃。
千歲寒覺得他好像聽見了歌聲,不知道是誰,在這夏末的夜裡,唱著一曲婉歌。
直唱得人心也溫婉了起來。
千歲寒忽然就想到了七殺教的那紛飛的杏花瓣,花瓣飄飄零零,進了樹下的一隻酒盞。
盞中泉水。
鬢邊杏花。
有人以無比豔羨的語氣說:“我就一直在想,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纔會棄了愛人拋了天下?”
有人危險地說:“看來你很喜歡開玩笑,可有些玩笑還是隨便開的好。我是不識情,可不代表我不識□□。千公子要不要試試?”
有人笑著說:“千公子就慢慢地釀酒吧,在下不奉陪了。”
“呵呵。”千歲寒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麼?”罹六塵略微低沈的聲音在千歲寒的耳際響起。
“我在想你我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我從沒想過我竟然會和你做了那等事。”
“哪等事?”罹六塵揣著明白裝糊塗,人越發地靠近千歲寒,視千歲寒手上明晃晃地劍如無物。
千歲寒挑起劍尖逼開了罹六塵,道:“這等事。”
擡手一劍接一劍,罹六塵看千歲寒劍下認真,知道今晚看來是沒有好覺睡了。
千歲寒被小陸叫醒的時候還處於略帶迷糊的狀態,道:“小陸,我昨晚纔剛和你們教主酣戰了一夜,很累你知不知道。”
“你……你這個……登徒子!”小陸一臉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結巴道。
千歲寒無語,“你就不能換個新鮮點的詞嗎。”
不過尚在嗜睡狀態的千歲寒也終於反應過來了,不過看看他現在和罹六塵共躺在同一張牀上,想不被誤會都很難。
在千歲寒邊上也同樣泛困的地罹六塵開口道:“小陸,再等一個時辰。”
順手把坐起來的千歲寒一把又拉了回來,千歲寒一個不穩,摔在了罹六塵的胸膛上,小陸立即匆匆地退了出去。
千歲寒把頭挪了個位置到枕頭上便繼續睡了,任由身體還和罹六塵交纏在一起。二人可以說是今早才睡下的,實在是沒有體力可以趕路啊。
其實這二人均是高手,兩三日連著不睡都精神百倍,又何在乎這麼小半個時辰的睡眠時間。
只是,光陰時好,令人貪了這片刻的紅塵安寧、俗世清靜吧。
千歲寒和罹六塵騎馬向天山而去,罹六塵沒有帶手下,至少千歲寒沒有看到,或許爲了不引人注目都在暗處也說不定。
天山啊,或許可以會去看一看那個人。不過這麼久沒有去,估計會被打一頓趕出來也說不定。
“怎麼了?”罹六塵出聲打斷千歲寒的思路,他實在是很不喜歡方纔千歲寒那微微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麼愉快的人和愉快的事。
“沒什麼。”千歲寒道,“過了這個山頭就是汾州了,咱們今晚就在那邊宿下吧。”
“好。”
天山大部分山脈位於西州回鶻,離大宋千里萬里的,中間還隔了個西夏。好在他們要去的地方還算位於西夏境內。只是最近大宋和周邊的西夏和遼國都不太太平,趙承宗就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出兵討伐西夏的。
汾州往西六百里就是西夏,所以這裡已經不是很太平了。千歲寒和罹六塵牽著馬進城,街上人並不多,而且多是行色匆匆。和京城的繁華自在可謂是大不相同。
二人找了家客棧,看起來還算大,就是客少了點。所以店小二一看見二人就熱情地招呼了上來,生怕人跑了。
千歲寒和罹六塵前腳剛進去,後腳就有一羣官兵進來了。店小二一看立即愁眉苦臉,但隨即又換上了一張諂媚的臉迎了上去。
“官爺,今日想吃啥?”
領頭的官兵粗聲粗氣道:“有什麼好菜都給上來,吃得好了官爺我有賞。”
千歲寒二人不甚在意,要了幾個菜往樓上雅間走去。和罹六塵對坐著吃了會兒,樓下忽然傳來喧鬧聲。
一聲掀桌子的聲音,隨即一個更大的聲音叫囂道:“大爺替你們辛辛苦苦打西夏兵,吃你們兩頓飯算什麼,抵得上我們兄弟們天天提在褲腰帶上的命嗎?”
“官爺,咱這事小本生意,實在是經不起……。”
“生什麼意,要是西夏兵過來看你還做什麼生意!”
千歲寒皺眉,從他這裡剛好可以看到樓下發生的事。看來是有官兵在欺民,這分明就是違反軍紀的,而且千歲寒最容不下的就是這樣的士兵!也不知是誰帶的兵,竟然如此鬆散放縱手下掠奪百姓!
千歲寒起身,一躍而下,出手截住了那官爺欲動的手。
“大宋軍令第二條,不得掠奪百姓!”千歲寒冷冷看著那羣官兵道。
那官也顯然不吃這一套,道:“你是哪來的小子,敢管爺的事。”
千歲寒哼一聲,“你們是哪位將軍的手下,報上名來。”
那羣官兵正待說什麼,這事從門外傳來聲音道:“他們是我的部下。”
千歲寒回頭,竟然是趙承宗。
趙承宗挺直著身板走進來,目光在千歲寒身上流連了一番,“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