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吃醋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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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大早, 雲生殿園子一隅。

花架下面有一張石桌,千歲寒正獨自一人吃着早飯。

石桌十幾步遠的地方,七殺教教主座下四大護法殺神花殺、祭神無祭、封神裂封、泣神鬼泣, 圍湊在七殺教教主妹妹的邊上。

“你們說, 他有沒有吃醋?”罹明兒觀察着千歲寒的一舉一動, 試圖從中判斷出來。

裂封看了幾眼道:“我瞧着不像是吃醋的模樣。”

無祭剛剛從外面回來, 還不太清楚事情的起始經過。但他同裂封的關係非一般, 遂贊同裂封道:“裂封說的不錯。”

花殺肚子正餓得慌,不耐煩道:“沒有吧。”

鬼泣哼了一聲,他永遠不可能給千歲寒好臉色。此時幸災樂禍道:“管他吃不吃醋, 教主不要他正好!”

就因爲鬼泣曾經試圖殺千歲寒,他們教主到現在也沒有原諒他。對他是再不如從前了。於是鬼泣心裡的恨, 只能是千倍百倍的往上翻。千歲寒在七殺教這麼久, 鬼泣從來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明裡暗裡的冷嘲熱諷, 恨不能將千歲寒碎屍萬段!

罹明兒咬着櫻脣,不甘心道:“哼!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吃飯!憑什麼當初哥哥爲了他吃盡乾醋, 總得叫他也吃上兩回才公平!”

“裂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祭越來越糊塗了。

裂封一笑,道:“這個嘛……,你我且瞧着好戲就行了。”

衆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已經吃完早飯擱下碗筷的千歲寒身上。千歲寒悠然自得地吃飽喝足了,終於開口看着那一方人道:“你們還不過來吃嗎?”

花殺第一個走上前去, 他昨晚回來得晚沒來得及吃飯, 今天一早又被罹明兒從飯桌前抓開去商量事情, 肚子早就餓的空空的了。

罹明兒恨鐵不成鋼, 瞪着花殺跺跺腳。忽然眼珠子轉轉, 噙着一抹笑靨走上前去。裂封等人也就跟上了。

罹明兒笑盈盈道:“千公子今日可有安排?”

“和教主大人約好了有事。”

罹明兒朝小陸使了個眼色,小陸上前來道:“那個……教主說今天和千公子的約先取消, 改日再去吧。”

千歲寒眉頭一揚,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卻是不高興的前兆。

“你們教主現在在哪?”

“這個……那個……教主昨晚和俄先生一起夜觀星象,是以纔剛剛回去歇下。”

千歲寒的眉頭又是一揚,“夜觀星相?”很有情調嘛。

罹明兒瞧見千歲寒的臉色,湊上前去道:“酸了吧,你就承認吧。”

千歲寒笑道:“你想太多了。”

千歲寒起身離開,不想讓罹明兒再煩他。本來和罹六塵約好了要去釀酒,現在作罷了,千歲寒四處亂晃也沒地可去。

雖然在罹明兒等人面前說沒有吃醋,但千歲寒此時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不高興。

只是不高興而已,還稱不上吃醋。

想他今年也三十有二了,吃醋這種毛頭小子乾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去幹?!這個太不適合他和罹六塵的關係,千歲寒不屑。

千歲寒走了半天,擡頭,發現自己又走回結海樓來了。想起小陸說的話,此刻罹六塵應該是在裡面睡覺,千歲寒猶豫了一下,還是踏了進去。

罹六塵果然躺在千歲寒早晨剛剛離開的牀上,正在好眠。

看着這情景,本來只是有點不高興的千歲現在是有點生氣了!罹六塵竟然敢放他鴿子,然後自己在這裡睡得香得很嘛!

千歲寒往牀上一座,絲毫不在乎動靜會不會把人給吵醒。就在他身子剛沾到牀鋪,就被人攔腰一抱順勢一滾,壓在了身下。

千歲挑眉,看着精神奕奕的教主大人道:“教主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罹六塵輕笑:“你沒在我睡不着,陪我睡一會兒吧。”

“到底是在下沒在還是教主大人您沒在?”千歲寒語氣不善譏諷道。千歲寒很想大喊,你還有理了?!但這着實不是千歲寒該有的行爲,所以他仍是面帶微笑道:“不好意思,在下剛剛纔睡醒,素不奉陪了。”

千歲寒動手推開罹六塵,可惜罹六塵使上了力氣,千歲寒失了先機掙脫不開了。

罹六塵嘴角噙笑,壓着身下的人得意道:“你吃醋了。”

千歲寒神色一斂,皮笑肉不笑道:“教主大人這麼希望我吃醋?可惜,十分的抱歉,怕是要讓教主大人失望了。”

罹六塵也不在意,轉換話題道:“唔,昨晚俄先生教我看星座,原來除了牛郎星織女星,天上還有很多有名字的星座的。改天我教你……。”

“哼,”千歲寒終於逮着勁兒一把掀開了教主大人,邊下牀邊道:“在下對星象沒興趣,教主大人自個兒看去吧。”

教主大人當然不肯如此輕易放過千歲寒,一把拉住衣袖篤定道:“千歲寒,你承認吧,你就是吃醋了。”

看着得意地罹六塵,千歲寒不高興了,“你們兄妹到底怎麼想幹什麼?讓我吃醋你們就這麼高興?!想要我吃醋,休想!”

千歲寒一把揮開罹六塵的手離去了。

又過兩天。

千歲寒自從那天和罹六塵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有意也好無意

也罷,千歲寒都覺得這次的吵架和以往的那些都不同。

“你們教主呢?”千歲寒端着飯碗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問在一旁的小陸道。這兩天的菜總算變正常了,沒有再每盤菜都往裡面擱一大堆的醋。

“這個……教主剛剛離開教裡,到後山去了。”

“去後山做什麼?”

“那個……俄先生說對後山的草藥很有興趣。”

“……。”

……

……

是夜。

“罹六塵呢?”

“這個……那個……,教主和俄先生今晚宿在後山了小苑了。”小陸小心翼翼地說道。

後山有個小苑千歲寒是知道的,他還知道,當初罹六塵見這個小苑的時候只蓋了一間屋子,屋子裡面只有一張牀。

“……。”

……

又三日。

“你們教主還和那個紅毛傢伙待在一塊兒?!”

“這個……那個……是的。”

千歲寒面無表情,小陸卻是前所未有的膽顫心驚了。就是他們教主大人發威的時候小陸都從來沒有這麼的惴惴不安過。他打定主意,下次送飯還是讓別人來吧,他是打死都不來了!至少在這場風暴過去之前。

在兩個人都各有所思之間,罹明兒走了進來在千歲寒面前坐下。她神色嚴肅,手指輕敲桌面許久,才慢慢道:“千歲寒,我哥哥讓我來給你帶句話。”

“……什麼話?”千歲寒心裡沒有來得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哥哥說,他希望千公子能夠……,”罹明兒頓了頓,十分猶豫,十分難開口:“能夠……離開七殺教。”

千歲寒豁然擡頭,臉上神色複雜莫辨,許久才勉強笑道:“也是,千歲寒並非七殺教中人,在這裡叨擾了這麼久,的確是不應該。”

小陸猛地一愣,情急出口道:“千歲寒你……。”

千歲寒舉步離開這裡,往結海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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