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六塵施施然地下了樓來,對於莫凌風的質問只是輕飄飄吐出兩個字:“問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莫凌風問道。
“本教主的事情全權交由千歲寒處理。”罹六塵無甚在意地道。
莫凌風和罹六塵都一齊看向千歲寒,等着他發話。
罹六塵是不甚在意了,千歲寒可就頭痛了。罹六塵把身家性命都放在他手裡了,顯然莫凌風的人情也是要還的。
“我們……可不可以坐下來再談?”他們這三人杵在樓梯口攔了人家的路,要不是這三人皆是風神俊秀的人物,人家早過來趕人了。
莫凌風將他們帶到邊上角落的一張桌子。那張桌子已經坐了一人了,但他是背對着他們的,所以並看不到那人的臉。
待得千歲寒他們走近了,卻聽得罹六塵道:“是你。”
顯然,罹六塵是認識那人的。千歲寒細看那人,劍眉星目,雙眼中光華內斂,儼然是一個頂尖高手。但千歲寒卻並不認識此人。
其實千歲寒不認識也是應該的。他行走江湖的時候哲人還沒有這麼有名,而且千歲寒行走江湖向來隨心所欲,哪會花過多的心思去打聽那些名家子弟。罹六塵就不同了,江湖代有人才出,他身爲七殺教教主,自然要了解那些武林世家各方勢力的實力了。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大家都知道江湖正派以陌塵山莊爲首,魔教的名頭非七殺教莫屬。雖然現在的七殺教其實根本沒有做什麼壞事,但百年前七殺教卻真的幹下了幾件犯了衆怒的事情,所以魔教的名頭一直慣用至今。
其實還有一方勢力在江湖上也有極大的影響力,這方勢力從前也如同陌塵山莊一樣,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但不知爲何近幾十年來漸漸淡出江湖棄武從商去了。但不要以爲人家不管江湖事了就對江湖沒有影響了。
“罹教主,別來無恙。”那人眉間有一點猩紅的痣,衝罹六塵抱拳道,端的是有別樣的風流。
“教主大人不介紹介紹?”千歲寒開口道。
罹六塵很奇怪地看着看歲寒,道:“你不知道?”
千歲寒白了罹六塵一眼,知道還用得着問他嗎?
那眉間有猩紅之痣的人主動衝千歲寒抱拳道:“在下巫寂邈。千兄久仰了。”
雖然這個巫寂邈看起來一幅溫文有禮的模樣,但千歲寒覺得這人不可能這麼簡單,也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人。
千歲寒猜想得不錯,他不知道這巫寂邈可有個稱號,叫做鬼難纏。說的就是和巫寂邈打交道,比鬼還難纏。
本來莫凌風應該請陌塵山莊的人出來主持公道的,但是自從陌塵山莊的姬無雙爆出是斷袖之後,姬無雙就和那個男人四處周遊江湖去了。姬老莊主也管不了。姬老莊主也不可能重出江湖替他們管這些事情,所以現在陌塵山莊事實上已經不再接手江湖事務了。所以,莫凌風這才請出了巫寂邈來管這事。
雖然巫家也不太管江湖事務,但至少還能有個人出來不是。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這一代巫家人中有人想出江湖玩玩。要不然巫家哪會攬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上身。
所以莫凌風派人來請巫家人出面的時候,想出江湖遊玩的巫寂邈就立刻攬了這差事。
看千歲寒似乎對巫寂邈這個名字無甚反應,罹六塵道:“你可知專做薰香的千香坊?”
千歲寒道:“知道,皇家的薰香也是隻由他們進貢的。”
“那專做衣物布匹生意的七仙坊呢?”
“大家南北都有分店。”
“那千鍾粟米鋪?”
“難道……。”
“鹽商千層雪、兵器百鍊鋼,茶樓一葉香……。”罹六塵不停地道來。
“難道這些全是巫家的產業?” 千歲寒終於驚奇了,明白了罹六塵在說什麼之後。
巫寂邈謙虛道:“家裡只不過是做了些小生意而已。”
小生意?好一個小生意!方纔罹六塵說的這些鋪子基本上可以說是所有行業的龍頭,其中很多都是需要進貢的貢品。米和鹽更是百姓生活的必備之品。
百鍊鋼是專門替朝廷鑄造兵器的,而茶樓一葉香就千歲寒所知,他可不只是一個茶樓這麼簡單。天下消息,只要你出得起錢,你就可以在那裡打聽到。
這樣的一個家族一旦要是反叛起來,可是殺人不用刀的。千歲寒的心裡凌厲起來。
“這位是巫家二公子,和我代表因罹教主而無辜枉死的人來向罹教主討個說法。”莫凌風的一句話就把話題帶向了正事。
“在下應衆位大俠和官府的邀請,敢問一句,那些可確實是七殺教做下的?”巫寂邈道。
如果罹六塵真應下了此事,那便是公然與武林正派人士爲敵了。恐怕七殺教魔教的名頭可真是坐實了。到時武林正派人士羣起而攻之,那多年來辛辛苦苦保持平衡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千歲寒知道罹六塵肯定是會承認的,於是搶先道:“並不是七殺教做的。”
罹六塵看了一眼千歲寒,什麼話都沒說。
千歲寒真要謝天謝地了,只要罹六塵什麼話都不說他自有辦法把這二人打發走。
莫凌風道:“千公子,你在我武當曾說過殺我武當門人追殺於你的是七殺教。”現在千歲寒竟然出爾反爾,分明是想要包庇罹六塵。
“不錯,我是這麼說過。但當時也是我搞錯了。”
既然千歲寒都那麼說了,莫凌風也沒有證據說是他包庇。莫凌風把目光轉向巫寂邈,人都說巫寂邈是鬼難纏,希望巫寂邈能夠有辦法。
巫寂邈開口道:“七殺教既然被懷疑,那罹教主是否能助我們解開事情真相?”
千歲寒道:“我們有要事在身,這追查真兇的事情就叫給巫二公子了。”
巫寂邈看看一言不發的罹六塵,又看看千歲寒道:“千公子什麼時候成了七殺教中人了?需要有你全權代替罹教主說話?要是千公子已經加入了七殺教,那千公子的證言便不可信了。”
千歲寒是說是也不是,說不是還是不是。
正當千歲寒想着還要再說什麼,罹六塵忽然開口道:“什麼都不用多說了,是我做的又如何?”
千歲寒暗自瞪了罹六塵一眼,這不是讓他前面說的一堆話都白費了麼!千歲寒頭痛,這下可怎麼辦是好。
巫寂邈和莫凌風當然很高興罹六塵自己認了,省了他們的事。
“罹教主果然光明磊落,就是不知罹教主打算怎麼給個交代?”
罹六塵道:“我和千歲寒確實有事在身,至於剩下的,我已經說過了,問他。”
好一個問他!都問他了居然還給他出來搗亂!
千歲寒在罹六塵的眼睛裡發現了一點戲謔,知道教主大人絕對是故意給他找麻煩的。既然教主大人這麼樂意麻煩上身,那他千歲寒也管不了那麼多是不?
於是千歲寒微笑道:“既然教主大人自己都承認了,那在下也不好多說什麼了。教主大人就隨他們去做個交代吧。”
“你……。”罹六塵沒想到千歲寒居然撒手不管了。
“事情在下自會替教主大人完成的,您就安心的去吧。”
千歲寒起身抖抖衣袖,走了。
“慢着!”巫寂邈開口叫住千歲寒,驚奇道,“你真就這麼走了?”
巫寂邈本來以爲千歲寒肯定不同意他們把罹六塵帶走,誰想到千歲寒如此輕易地就把罹六塵交給了他們。雖然這省了巫寂邈他們不少事,但巫寂邈顯然還是不願相信的。
“怎麼,難道巫公子希望我不放人?”看着巫寂邈不可置信的樣子千歲寒輕笑,果然還是年輕啊。
“不是……。”
“那就是了。”
千歲寒離開了,巫寂邈看向罹六塵:“那罹教主……。”
雖然前面罹六塵說了全權交由千歲寒處理,但罹六塵若不願和他們走,巫寂邈一時半會間也奈何不了他。但罹六塵居然二話不說安安分分地就和巫寂邈他們走了。
千歲寒一匹馬向西繼續行去,罹六塵和莫凌風巫寂邈三人的馬則向南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