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六塵一點頭:“對。我只要你一句話, 你想不想我解毒?”
千歲寒這回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了,捏着手心咬着牙道:“罹六塵,你什麼意思?”
罹六塵肅了神色, 一時間思緒紛紛襲來, 良久才輕嘆一聲道:“千歲寒, 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吧。”
罹六塵說出了喜歡, 可是罹六塵明明是不懂情爲何物的, 又怎麼會在此處說出如是的話來呢。罹六塵一直鬱結於胸的情感,憤懣的他自己也不懂,又怎會在此刻就如此斷定了呢。
然, 不懂如罹六塵,又何妨自己來定義一番呢。
也, 到底是否喜歡上了千歲寒並不是罹六塵所追求的。罹六塵想要的是喜歡千歲寒。
如是而已。
千歲寒面色不變, 道:“罹六塵, 你憑什麼說喜歡上我了?你只不過是好奇而已,好奇你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罹六塵堵住了千歲寒的話, 他聽夠了千歲寒所謂的好奇之論:“千歲寒,你爲什麼不試試呢,試試相信我。或者,和我一同試試?”
驕傲如罹六塵此時毫不在意地露出了期待、渴望和些微的懇求。
千歲寒苦笑,仰天望着滿天的繁星。天下悠悠, 什麼都能或許一試。但情之一字又要如何去試, 如何能試。而且, 若是從前、若是最初的時候, 罹六塵提出這話, 千歲寒說不定還真能答應他。
“罹六塵,我今年業已三十。”千歲寒說了句不着邊際的話。
“我當然知道。”
“人生已然過了半輩子, 我的這半生情感都交給了德芳,嘗試過、等待過,卻終是成空。你又明不明白?”千歲寒目光灼灼地看着罹六塵。
罹六塵皺眉,泛着怒氣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還喜歡趙德芳?”
千歲寒搖頭,“不……。”
千歲寒這頭搖得乾脆,罹六塵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自從京城一別,我確實掛念着德芳依然戀戀不忘。當年一時意氣放開了他的手,後來我何曾沒有後悔過。或許,時間真的能沖淡一切使人忘懷一切,或許,當時以爲的一時意氣是真的深思熟慮,或許,當初以爲的癡心一片只不過是一片眷戀一種習慣一點不甘,或許……有什麼別的人別的事……。我只能嘆一句,世事無常,誰也定論不得。”
“今時再見面,我確實已經對德芳釋懷了,但他永遠都是我的德芳。”看罹六塵略微不信的神色,千歲寒定定地說道:“我自己的情感我曉得,罹六塵,我確實已經不愛德芳了。”
千歲寒唏噓了一把,曾經,在他的心裡,趙德芳是可以比肩皇位的存在。
“真的?你曾經那麼愛他,當真說忘就能忘說不愛了就不愛了嗎?世人都說,直教人生死相許。”
“或許……他並不適合我。”千歲寒噙着笑看着罹六塵道。
罹六塵立即道:“那你可有愛上我?我可適合你?”
千歲寒卻不開口了,只是緩慢地搖着頭。
搖頭是何意,並非否認全部。可罹六塵當然只可能以爲是千歲寒給的答案是否定的。
心裡一陣悽惶,道:“我與你經歷着許許多多,難道你就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千歲寒依舊緩緩地搖着頭。
“罹六塵,欲問我的心何不先問問你自己的心呢?”
千歲寒說完這話,眼角的餘光被一處東西吸引了。心裡一陣跳,擡手阻止想說話的罹六塵腳步邊往那邊挪去。
罹六塵也看見了,在月光下,那枝頭上躲在一小片枝葉下的果實,紅光灼灼煞是鮮紅可愛。
這分明不就是華扁鵲所說的杜鵑啼血的解藥!
千歲寒笑着一縱身,轉眼間果實便被他摘了回來握在手裡。只要回去把這硬硬的果實搗爛了喝下汁液,罹六塵的毒就可以解了。
“今日總算有收穫,我們回去吧。”
二人回到李子桑住處,門前花殺竟帶着當初帶來的人等在那兒,見了罹六塵忙上前來道:“教主,教中有飛鴿傳書到。還請速回教中。”
罹六塵展開書信,越看眉頭皺得越是厲害。
“怎麼了?”千歲寒拿過罹六塵手中的書信看了起來。
上面寫着要七殺教教主罹六塵在七日之內至京城協助調查秦淮河岸連續失火事件。否則,朝廷將派雲麾將軍李誠肇帶兵至連雪峰。
千歲寒皺眉,七殺教是江湖教派,和朝廷沒有關係。朝廷和江湖想來也是進水不犯河水,現在朝廷居然會以兵戎相脅,派的人居然還是李誠肇。看來和趙元侃脫不了關係,看來他這是要把罹六塵從這裡調開。看來李誠肇是要有所行動了。
“你快回教中看看吧,這裡有我們在不會有事的。”千歲寒道。
“……。”罹六塵尋思了一會兒,道:“不急,等我吃了這解藥在走也不遲啊。”
“既然教主已經找到了解藥,那趕快服食了會教中去吧。”本來花殺還在擔心罹六塵身上還中着毒,現在卻是一點估計也沒有了。
“你們先回去,等我解了毒酒隨後就來。”罹六塵決定道。
千歲寒眼光瞥見屋內趙德芳的身影,看着千歲寒欲言還止躊躇不前。千歲寒朝趙德芳走了過去。
“德芳,怎麼還沒睡?”千歲寒習慣性地理了理趙德芳的一絲凌亂的鬢角。
趙德芳猶豫道:“二哥,我有些話……想同你說。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回房間說。”
這邊廂,罹六塵交待完花殺事情,打算尋千歲寒去。他剛纔看見千歲寒和趙德芳一同走了。
罹六塵循着路來到千歲寒的房門前,不經意想起千歲寒說已經不再愛趙德芳的話,心裡高興不由得微笑起來。
可就在他前腳剛跨進房門的那一剎那,什麼好心情統統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全然換作了一腔怒火,燒得五臟六腑都糾結了起來。
房間內的兩人擁在一起,旁若無人的接着吻。千歲寒推開趙德芳,看見了出現在門口的罹六塵。
怒氣橫生,罹六塵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一把抓過千歲寒把人拉出了屋外。
屋內只留下了趙德芳一人,趙德芳毫不在意地輕輕整理了被罹六塵推開時弄亂的衣服。他理好了衣服便也走出了房門,不過卻不是追着罹六塵和千歲寒而去,而是去往了李子桑的房間。
罹六塵拽着千歲寒疾走了一會兒,猛然把千歲寒摔到牆上。盛怒中的罹六塵可沒功夫掌握力度,千歲寒吃痛悶哼了一聲。
不等千歲寒反應過來,身體就背罹六塵壓住不得動彈,罹六塵的脣瞬間就欺了上來。罹六塵的的舌頭欺進千歲寒的口腔之中,狠狠地舔舐着撕咬着。欺遍了每一個角落,像是要把趙德芳留下的痕跡完全地抹煞掉似的。
直到氣力不濟,罹六塵纔不甘心地放開了千歲寒的脣舌。罹六塵仍然抵着千歲寒的胸膛,聲音暗啞的殺氣騰騰:“你騙我,你竟然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