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6 15:15:38 字數:2212
幾日不見雪萍,蕭瀟隱約覺得這個素日待自己如同親妹妹的女子對自己疏遠了很多,從進門稱呼“姑娘”,到後面蕭瀟向她撒嬌,她僵着懷抱輕輕推開,儘管言語上還有往日的嬉笑嗔怪,但是面上早就冷淡了許多。
花姨娘得了夏侯天明的一袋金子,又忌憚他是六皇子的身份,只能暫時放下對蕭瀟的成見,叮囑沈老媽子安排一切。沈老媽子見錢眼開,雖未拿到半個銅錢,但知道蕭瀟將來有機會傍上皇室,自己也能趁機邀功請賞,便一改常態,像小狗乞憐般討好於她,親自挑選水木這個全能型丫頭到屋裡伺候。
雪萍與蕭瀟互相攙着坐在牀上大約聊了一炷香的時間,門外水木沒有催促,雪萍卻一直望着窗外漸斜的陽光,似乎拖了許久纔開口道:“你好好養着,我要早些回去了。內苑此次裁了許多人,那些活兒不能落下,我……我先走了。”不等蕭瀟留她,已經下牀穿鞋。
養着?雪萍真當自己是被六殿下看上了。
蕭瀟慌忙從後邊抱住她的腰,急切道:“萍姐姐,我真的跟皇宮裡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千萬不要不跟我說話。”奶奶的,小刀已經怪里怪氣,難道雪萍也不理自己了嗎?
咬着牙,所有的怨恨都針對着那個十來歲就狂妄自大的小屁孩。
尼瑪,皇帝的兒子……
她連名字都還沒問呢,只曉得那是養尊處優的六殿下。
時光飛逝,月升月落,一日匆匆如一息。
漸漸的,水木那大丫頭眼裡的冷漠開始升溫,轉爲淡定,一發覺蕭瀟有落跑的苗頭,就會出指如風,點穴,或啞或暈,最後都能輕輕鬆鬆地把她重新弄回牀上躺着。從水木嘴裡得知前廳有個坐了兩年冷板凳的姑娘要逃,被花姨娘逮住當場亂棍打死,嚇得蕭瀟一連三天不敢再逃。
傳說中的六殿下一直沒有出現,過了半個月,腰圍暴增一圈的蕭瀟扶着牀艱難地爬了起來,十分自然地喚水木進來幫自己梳洗,然後傳人送早點。
“你跟我走一趟,花姨娘要見你。”水木放下水盆。
蕭瀟歡呼一聲,笑得合不攏嘴:花姨娘總算想通,自己有望脫離軟禁。
“那我在門外等你。”水木轉身出去,不似前幾天,貓腰去撿地上蕭瀟換洗下來的衣物。
蕭瀟用腳踢了踢那堆衣服,皺着眉望向水木,不由得疑惑道:“你忘了這個……”習慣成自然,被人伺候了半個月,衣服就算乾乾淨淨也要一天一套地換,反正有人會洗!
水木蛾眉一揚,淡定道:“恐怕以後就不是我伺候你了。”
蕭瀟嘟着嘴,雙手伸入水盆,被噬骨的冰涼刺激地一個顫慄,吐吐舌頭堅持洗完臉,拾掇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自己穿好,又指了指鏡子問她:“不化妝了嗎?”
“都沒人來看你,化妝作甚?”水木語氣不屑起來。
果然,自己變冷門了。
蕭瀟自己對照鏡子梳好小辮兒,素面朝天苦笑一聲跟着水木去見花姨娘。一路上心緒不寧,一面是待遇落差造成的,一面是對未知談話的恐懼。花姨娘不知道會說什麼,如果因爲六皇子食言,蕭瀟白撿了半個月的便宜,那吃幾下甘蔗,蕭瀟倒不覺得冤。
到了花姨娘院子,蕭瀟把頭埋得更低,緊跟住水木丫頭,試圖在她魁梧的身軀下獲得一絲保護。
一箇中年男子忽然與她擦身而過。蕭瀟偷眼擡頭一瞥,認出那人是前廳的王伯,此刻面上通紅,衣襟微微敞開,意猶未盡地顧自邊笑邊走。這麼早就來回稟賬目,真是盡心盡力啊!蕭瀟感嘆一聲,她並不知道王伯和花姨娘的特殊關係。
“姨娘……早。”蕭瀟跨進門,哆哆嗦嗦地就跪了下去。她看的真切,沈老媽子那一臉仇視分明就是針對自己的。
榻上躺着的花姨娘半眯着眼,身後鴛鴦的小拳垂着她雙肩,她左手攥着帕子稍稍動了動,沈老媽子立即會意地從旁邊的桌案上取來一封信,扔到蕭瀟面前。
“你自己看吧。”沈老媽子恢復了以往的高調,端着架子居高臨下道。
這讓蕭瀟放下一半的心,更深信今天就能擺脫軟禁的生活。圓滾的身子前撲拾起信,上邊寫着“夏侯”二字,她驀地心底有所觸動,似乎從前聽過許多遍這兩個字。
“江東水患,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六皇子說暫時抽不了身,你還需在我們臥月樓好好呆着……”花姨娘睜開眼,眸色凌厲,她嘴邊的笑呆着譏諷的意味,好似在說蕭瀟再如何出息,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沈老媽子目光如眥,此刻是嘴角都歪了:“乖乖回製衣間,今晚綿綿依舊搬來和你同住,她睡牀,你睡長榻。”她急忙取消蕭瀟的一切特殊待遇,把鄭綿綿安排到屋裡,好替自己收拾這個胖丫頭。
一旁默不作聲的鄭綿綿頭也不擡,聲音如蚊:“知道了。”
蕭瀟攥着信封,她還沒得及拆進去看裡邊的內容,花姨娘等人一唱一和,代表信件內容全部曝光了。她雙眉一擰,有些惱火,憑毛偷看別人的信?
“蕭瀟知道了,這就回去收拾屋子,馬上去製衣間報道。”識時務者爲俊傑,此時不服軟,抱憾終身啊。
蕭瀟蜷縮着身子站起,小步轉身要走,卻被沈老媽子從後邊一把拎住衣領,她呼吸頓時困難起來,猛地咳嗽幾聲,出聲求饒道:“救命……”
“把衣服脫下來。”沈老媽子驟然鬆手,害蕭瀟往地上跌了一跤。
毫無商量的餘地,花姨娘點頭後,沈老媽子親自動手剝掉了蕭瀟最外層紅梅暗紋披風,眸色一冷,又看到了裡邊精緻的襯裙和小曲,更不遲疑地強行脫掉。
蕭瀟嘴脣有點發紫,凍得悽悽慘慘,回屋的路上見到了旋身跳下小假山的寧流歌,因爲那個動作,她懷疑見到的其實是寧流煙。
緋雲姑娘則是領着一羣盛裝的女子站在遠處,笑得花枝亂顫,彷彿十分痛快。因爲寧流歌的接近,衆人才收起蔑笑,恭敬地站做一排。
“冷麼?”前頭替蕭瀟擋風的水木忽然問道。
蕭瀟心頭一熱,十分感動地貼着她寬厚的背一步步朝前走:“還好。”話音剛落就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不要相信男人,都是出爾反爾的。”水木冷聲道,背過手牽住蕭瀟的手腕。
蕭瀟眼珠一溜,奪步向前與她並排走着,側過臉打量一臉冷漠的水木,心裡咯噔一下:難道這個大丫頭受過心理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