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沒說話,把飯塞進蕭瀟手裡,蕭瀟木然地接過,看了半天看不出是誰,接受又被迫接住了一雙筷子。
“謝謝。”聞着飯菜香便知道餓,蕭瀟一邊大口大口地吃,一邊想着這人會是誰,是夏侯天桓派來的人嗎?爲什麼不是獄卒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個黑衫蒙面的人?
不過直到蕭瀟胡思亂想地吃完,黑衣人拿走了碗筷,也沒有聽見任何男子發出的聲音,蕭瀟只能一遍遍地道謝。
同時又惡劣地想,剛纔的飯菜會不會下了毒?腹胃犯嘔,她躲至牆根,用雙指幫助催吐……
等到夏侯天桓真的送晚飯來了,蕭瀟不由一窒。
“怎麼了?快吃,你不餓嗎?”夏侯天桓一層層打開食盒,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一擺到面前,看到她面色慘白,皺眉道,“病了?”
蕭瀟欲言又止地望着夏侯天桓,乾巴巴地接住捧到面前的飯菜,“好香啊,廚娘做的吧,什麼時辰了居然還給我留着。”她可不能說自己剛剛吐過,牢房裡嘔吐至少會有味兒。
說着夾起一根青菜放進嘴裡,說是細嚼慢嚥都不爲過。
夏侯天桓皺起眉頭,“怎麼吃青菜,多吃點肉,到時候出來不定要瘦成什麼排骨樣。”
蕭瀟配合地哈哈一笑,輕鬆道:“很好啊,都不用減肥!”說着又塞進嘴裡一根青菜。
夏侯天桓終於看出來蕭瀟的勉強,按住她的雙筷:“你是不是不想吃?不多吃點我怕你挨不住,這牢裡就是好吃好住都嫌陰冷潮溼,一般人扛不住的。”
蕭瀟嘆了口氣,放下碗筷老實說:“剛纔有人給我送過飯了。”
“誰?”夏侯天桓眉頭一皺,“什麼時候?天明還在府上,我跟他說了送飯。應該不是他。”
蕭瀟的手抖了一下,昏暗中即使因爲夏侯天桓的到來而點了蠟燭,也不能發現,她滿不在乎地笑道:“剛纔走的,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我仇人,哈哈!”心中暗暗慶幸,及時吐掉食物應該沒事吧。
夏侯天桓心裡一堵,看情況蕭瀟肯定是吃了那人送的飯菜,就是不知道是誰。什麼目的。
看夏侯天桓這麼凝重,蕭瀟就想緩緩氣氛,拍了拍夏侯天桓的肩。“我剛把吃下去的吐掉了……放心吧,有毒的話早發作了!”
“胡說!”夏侯天桓輕喝,藉着微弱的燭光,看着蕭瀟疲憊閉目的模樣按捺着擔心,“先在這呆幾天。這件事父皇親自下令收押,我不好私下動作,委屈你了。”
蕭瀟睜開眼,曬然一笑,“嗨,說的什麼話。你還知道委屈我?幫你整頓後宮的時候怎麼不說委屈我了,你不知道夫人們美人們火力多強大,總有一天我要辭職不幹!”
夏侯天桓神色一暗。在蕭瀟沒發現時掩去,淡淡一笑說明天再來。
其實武德皇帝沒有想把蕭瀟怎麼樣,就是關個幾天而已,否則這刺殺宮妃未遂的事怎麼掩得過去?即便是打入冷宮的宮妃,也是皇家的人。
在牢獄的幾天。給蕭瀟送飯的黑衣人每回都趕在夏侯天桓之前,蕭瀟幾次三番套話沒一次成功的。黑衣人堅持到底不開口不說話,就算蕭瀟不吃,黑衣人照樣會來。
連夏侯天桓都覺得很詭異。
幸好,這樣的牢獄日子不長,蕭瀟從獄中出來那天天氣很好,武德皇帝鬆口放人,去接的是夏侯天明。
“難爲你了。”看着整個瘦了一圈面黃肌瘦整個跟難民一樣的蕭瀟,夏侯天明面色詭異,是那種關心又生怕人發現的神情,目光躲躲閃閃,“瘦成這樣,回去好好補補,別整的跟太子府糧餉不夠一樣。”
“糧餉當然不夠!請我這種人才很貴的好不好,按照現在這個待遇,我遲早要跳槽!”蕭瀟扁扁嘴,不以爲然道,隨後她的笑容黯淡下來,“我姑姑怎麼樣了?”
夏侯天明看了下蕭瀟的神色,沉吟片刻,回答稱:“凌妃的傷在痊癒,不過你不能去看她。”
蕭瀟苦笑,搖頭道:“我知道,去看姑姑會被看穿的。放心吧,我不會壞事的。”
夏侯天明點點頭,正想說些什麼轉移話題,蕭瀟又問:“對了,黃天雲怎麼樣了?”
“出宮了。”夏侯天明不想隱瞞,照直說,“黃鶯被父皇發落打進冷宮,黃天雲獨自一人,在宮中根本無依無靠,出宮謀了份差事給人畫畫。”
蕭瀟一愣,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
回太子府拾掇了一番,蕭瀟好似重新活過來一樣,整個人都清爽了,夏侯天明走了,夏侯天桓又找過來。正好,蕭瀟想去看看黃天雲,便拉上夏侯天桓一起出門,笑靨如花:“拉着你出門就像帶了一張巨大的通行令,到哪兒都暢通無阻!”
夏侯天桓只是笑笑。
去找黃天雲還是夏侯天桓帶的路,他們來到城裡賣藝者集中的青雲街曉雲巷,二人拐進了一家專門開了爲人作畫的鋪子。
“兩位隨便瞧,隨便看,都是宮裡最新的花樣,我們這裡的畫師都是舉國數一數二的……”紅花執雞毛撣子在櫃檯前撣着並不存在的灰塵,看到俊男靚女進門,笑迎上去,“是要花鳥還是山水……”
“我們自己會看。”蕭瀟一舉手,打斷女人自賣自誇的說辭。她打眼向四周一掃便看見了靜靜立於一角的黃天雲。
“十弟。”夏侯天桓一身便服,低聲打了個招呼,
蕭瀟興致沖沖地大步邁了過去,取笑道:“黃天雲!在這裡很逍遙嘛!”
黃天雲一驚,筆上墨汁掉了好大一滴在宣紙上,回頭見是蕭瀟和夏侯天桓,神情微苦:“逍遙什麼,謀生而已。倒是你,蕭瀟,剛出來就亂跑,吃得消嗎?”
蕭瀟點點頭,爲了展示自己的健康還使勁握緊兩隻拳頭,“看,我可有勁了!那地方根本難不倒我嘛!”
“是,每天怕飯菜被下毒而只吃一頓什麼的,居然這麼有勁。”夏侯天桓隱忍着笑意拆她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