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楚昆蕪楚總在魔界是有固定包廂的，按理說這個地方的風格並不適合商務用餐，但楚總纔不理會這些，訂了位置最好空間最大的包廂，吩咐所有他參加的商務用餐都到這裡。
乾脆利落的小秘書點個頭，很有效率的把辦妥了。一衆下屬暗暗腹悱，卻不敢發表意見，自古以來諫臣總是死的很快。
□□也沒意見，來唄，往來俱是客，伸手不打笑臉人。有人送錢上門，自然是好。返身吩咐自己手下的小招待“記住啊，這個包廂所有的費用都按150%來算。”哼，垂涎小爺的美色總要付總代價吧。
其實，楚昆蕪第一次來這裡吃飯的時候，並不知道新開的魔界水域領班是這隻小妖。
當時他沉着張臉上得樓來，擡眼便見到一身月白衣衫的□□，飄逸出塵頗有古風，白玉般的臉上偏偏生了雙嬌媚至極的眼，波光鱗鱗。見到自己，那雙美瞳深處竟然幽幽一亮，雖然轉瞬即逝卻讓楚昆蕪怦然動容，腦中雲裂煙騰。
難道…他也在隱隱期待着自己麼？這種感覺很玄妙，好像大霧瀰漫中，惶然迷茫的伸出手去，卻發現那人也正在轉頭搜尋自己。這算是一種共鳴麼？楚昆蕪想着這些，站在厚重沉鬱的黑色木質樓梯上，揚揚脣角笑了。可能是在爲僵着臉成了習慣，這個笑容有點不自然，卻舒展如雲，其實誠肯。
竟然從這傢伙臉上看到了真誠！□□都懷疑自己的視力。真誠，比黃金鑽石還貴重，比劍齒虎還罕見的東西，他竟然還有！
□□睜着大眼，用偶遇怪獸般的目光打量他，短髮，臉部線條銳氣十足，只是臉色略略蒼白了些，昂頭望過來，眼底淨是些青影。瘦了…□□抿抿嘴“才幾天你就從醫院裡跑出來了？嫌命太長哪？”
這語氣，這態度…楚總身後一片黑衣人整齊劃一的揚眉繃臉，曲臂挺腰，訓練有素。見過世面的小秘書底喝一聲“別動。”
喲，這麼有排場。現在的總裁也不好當了，走到哪身後都是烏壓壓一羣蒼蠅跟着，有沒有用處先不論，反正看着目標是夠顯眼的。別一會兒招來些亡命之徒，丟兩顆炸彈過來，還連累了我。
這個小傢伙，又衝着我磨爪子呢。楚昆蕪目光柔和，笑意淡淡“小希別鬧了，我讓他們都滾。”
都滾。大老闆發話了，可他們卻不敢真滾，只是後退了一步。沒辦法，責任重大。自從楚昆蕪上次遇刺之後，他身邊的安全級別己經躍至特級。雖然他本人認爲完全沒必要，那只是個小小的意外。
意外也分很多種的，這種危險係數爆高，善後工作極其複雜有難度的事件，不知道是不是也包括在內。
楚昆蕪把一包廂面色不善目光陰沉打扮的十分精英的人物晾在裡面，自己在大廳坐了，與□□閒談。語氣平淡神色如常，甚至帶了個慵懶的笑。
□□支着頭想，裡面這些人都等了三個多鐘頭了，氣氛凝重到一觸即發，現在看來還要繼續等下去。人的潛力哪，真是無窮。擡擡手，□□公子善心大發，招呼一聲“給包廂裡的大哥們上茶，嗯…”撇了眼坐在身旁似笑非笑的楚總“嗯，就上鐵觀音吧。”
鐵觀音？挺好的茶浪費給了那羣狗。
楚昆蕪挑眉，望向□□的眼裡有些探詢的意味，卻並不嚴酷“你好像對我一點也不好奇哪？”話鋒閃轉騰挪，八卦陣裡遊刃有餘，敏感部分一旋即過，輕盈不沾微塵。上次把自己弄到醫院，他也只是望着沾到手上的腥紅血跡淡淡的垂了眼，竟然從始至終不曾問過一個字。這心術這氣度，倒讓人琢磨不透了。
“有什麼可好奇的？豪門恩怨唄，電視上都有，翻來覆去都播爛掉了“□□撫着袖口繡工精細的花枝紋飾，波瀾不興“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小刺客也真夠業餘的。死這個東西，根本沒什麼大不了。這世上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了，他卻只想置你於死地。心軟和善良都是愚蠢的一種。”
喔？楚昆蕪端起杯，眉目低垂，不辨喜怒，語氣卻散漫“這樣說來，我倒要感謝他了？”
是啊！陳小妖笑逐顏開，面若芙蓉“這也是一種情誼哪，蛇先生。”
情誼？情誼濃厚到要與我同歸於盡倒也難得。死亡，確如一隻甘甜美好的魔物，解決煩惱歸於虛無，是挺好的歸宿，真是沒什麼大不了。楚昆蕪側身招來秘書，低聲吩咐，神色微有倦怠之意“讓他們滾吧。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乾淨，有多遠滾多遠。”
“是。”秘書重頭點點，哽在胸口的一口氣鬆了，竟然有種脫力的虛軟。此話一出就等於大赦天下了。二公子死的輕鬆，卻害苦了這些人。不管怎麼說，流放總還有條命在，不錯了。
沒想到，這樣一個死結就被某隻小妖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化爲無形了，更可怕的是，自家楚總竟然對他有點言聽計從的味道。
真乃神人！秘書汗津津往外走，步子輕飄飄，還不怕死的回頭望了□□一眼。
嗯？身後□□美滋滋的感嘆“楚昆蕪，你家秘書好像在對我暗送秋波呢！哎呀，他這一型的我還真沒嘗過…”
他興致勃勃的摩拳擦掌，秘書在楚總身邊磨礪多年，接受了烈火真金的考驗，己然得道成仙，心堅似鐵命硬如石，這一句話卻也受不住了。
偏偏在他漸漸隱沒的神志邊緣，自家總裁大人還性感的哼了一聲，說不出的溫柔婉轉。秘書同志眼前更黑，小祖宗，這樣不負責任的言論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