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去的還是無法入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突然的狂風乍起,一陣陣的呼嘯聲掠過屋頂,枯枝爛葉夾雜着沙礫襲擊着玻璃,劈劈啪啪的節奏如同上帝在召喚遊蕩的靈魂。
我起身查看窗戶是否關閉,藉助樓下起伏跌蕩的路燈,透過昏暗的玻璃,外面的世界如同千軍萬馬在奔騰,又如同一個大的攪拌機在粉碎着宇宙,院子裡水桶般粗細的苦楝子樹幾乎是緊貼着地平線的,可憐的芭蕉杆漫天的飛舞。
狂風不過是暴雨的開場白罷了!果不其然,一聲驚雷拉開了序幕,於是如同鴿蛋般大小的雨粒砸了下來,接後增加了密度。
我無法計算這雨量有多少,只是聽覺上有了變化,先是能分清雨滴是在擊打玻璃還是牆壁,轉眼間耳膜便嗡嗡的開始亂叫。
當我聽到女人哭泣的聲音時,我才從發呆的狀態中走了出來,蜷縮的身體馬上打直了,豎着耳朵去考證着那聲音的真實和來源。
確實是女人哭泣的聲音!它穿透着風雨牆壁接踵而來,高低長短、迂迴曲折的衝擊着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從牀上坐了起來,想起前幾天聽到鄰居說的誰家女人哭泣的事情,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
當我走下牀去探索尋找這聲源的時候,我立馬懷疑自己的大腦是否還在控制自己的雙腿,大腦的意思是叫自己躲起來,可雙腿卻不執行,對這哭泣充滿了好奇。
我開始用耳朵去判斷,然後走出臥室,那聲音果然更明顯一些,我跟着它來到客廳的入戶門口。
在門後聽了半天,我確認這個哭泣的人就在門外,正挨着我的門站着。
當我雙手抓住門把想扭動的時候,我的大腦不停的否決着這一切。
恐懼已經叫人麻木了,無奈雙腿雙手卻開始獨立的運作。哭泣聲聲入耳,與我僅僅隔着一道鐵門。
雖然外面風雨交加,這聲音卻格外的清晰,一絲一毫的扣在我的心絃上。
我聽了半天,彷彿那每一個音節都是被悲慘所浸泡着,我根本不能準確的把它描述出來!比喻的說,就如同一個婦人在守侯亡夫靈堂時的那種嚎叫過後的抽泣,又如同夭折了幼兒的母親在咒罵上帝,發泄着怨憤!
我摒住呼吸打開了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地獄般昏暗的樓道並不見人的蹤跡。
一個長閃劃過夜空,樓道里頓時一片雪亮,慘淡蒼白的石灰牆面越發的鬼魅。
那女人的哭泣聲還在,只不過是轉移到樓道的下一層去了,我扶着欄杆又開始一步步的下去。
老天,我在做什麼呢!我感覺自己的眼珠子睜得快掉下來了,神經如同一團亂麻的糟糕。
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的腳不過是在接受着某種外界的命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