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金科被這一頭野豬追逐着跑了出來。
那些內門弟子自顧不暇,金科便只能拼命往圈子外奔逃。看到了林一與真元子就在前面不遠處,他忙呼救命。
野豬的獠牙在金科的屁股後面晃悠着,前者奮力跑着,後者追得更歡。
正兒八經的奔跑,兩條腿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的。金科卻不過野豬的迅猛,眼看就要被獠牙在屁股上挑出個窟窿,元風與元清抽出背上的長劍便要上前,林一已搶先一步迎了上去。
面對迎面奔來的金科,林一也不躲閃,伸手輕輕一帶,將其扯在身後,他便直面來勢洶洶的野豬。
元風師兄弟也是詫然,不明林一爲何以身涉險。
真元子一直顧忌身份,在袖手旁觀,卻見林一貿然上前,他神色一怔,想要出手攔阻,已然來不及了。
林一面對的這頭野豬,身軀長有八尺,是這羣野豬中最爲雄壯的一頭。其背脊上如鋼針的鬃毛帶着煞氣,兩隻獠牙帶着寒光,眨眼便衝到了他的面前。
“滾——!”林一雙目一寒,低叱一聲。無形的神識凝聚成針,猛地刺向野豬的腦袋。
瘋狂的野豬竟頓時撅起了屁股,猛然收住了四蹄,待來勢盡去時,其一對獠牙已觸到了林一的衣角。
‘蹬蹬’後退了兩步,野豬磨着牙齒,噴着腥氣,其搖了搖帶着長吻的大腦袋,盯着林一愣怔着。
眼前此人的身上,所帶有危險的氣息,要強過山熊和猛虎的威脅,令野豬驚慄、恐慌。那種無形的禁錮更令其茫然。
“還不快滾,等待何時?”林一眸中寒光一凝,又低聲輕叱了一句。
野豬似有靈犀,四蹄又是倒退了兩步,鬃毛猛抖動幾下,盯着林一的小眼睛,帶着懼意,其低哼了兩聲,一轉身子,嗷叫着便直衝山崗而去。
野豬奔勢疾快,轉眼便遠離了天龍派衆人。餘下的野豬聽到了它的嗷叫聲,也不再四處亂竄亂撲,一陣哼哼過後,扭頭四散逃去。
天龍派衆人都立在原地,任這些野豬離去,面面相覷,不明就裡。
金科驚魂未定,諾諾的說道:“多謝林師弟救命!”林一擺擺手,示意對方不必放在心上。
“小子,別跟我說,這豬是聽你的話才散去的!”真元子踱到林一身邊,玩味不盡的笑容裡,盡是疑問。
林一雙肩一聳,帶着無辜的模樣,衝着真元子搖頭說道:“我不懂獸語,或許,獸卻通人意!”
“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這麼多高手當前,卻不敵你一句話?說什麼也不會讓老道相信的。快給我說說,你究竟用的什麼法子驚退這夥畜生的!”真元子盯着林一,緊逼不放。
林一翹起了嘴角,他向遠處瞥了一眼後,隨即平靜的說道:“這些野豬何故突然離去,我也不知!”
真元子哼道:“你這小子古怪,面對發了瘋的野豬,竟不閃不避,很是沉着。且那野豬似是明白了你的話,才掉頭離去的,此乃老道親眼所見。還有,你一把將人扯到身後,也非易事。小子!你竟轉眼不認賬了,欺老道老眼昏花呢?”
“豬要是能懂我的話便好了!”林一無奈搖頭,嘀咕了一句,轉身走開。
真元子聞言,默默點頭,思忖良久,他猛地發出了一聲怒喝:“臭小子給我站住——!”
……
天龍派殺了兩頭野豬,便由弟子上前做起了屠夫,將其開膛破肚,收拾起來。
野豬肉味道鮮美,割下來放在馬車上,留待打牙祭,這也算是驚慌一場的收穫。
林一守着車伕的本分,早已套好了馬車。他倚在車旁,等待着啓程,卻見孟山走了過來,後面還跟着木青兒。
“你是林一?”孟長老邁着大步來至林一前面,衝其上下打量着。
“在下林一,見過長老!”林一低頭行禮。不知孟長老來意如何,還有後面的木青兒那挑釁的眼神,讓其多了幾分小心。
“林一,方纔野豬離去的蹊蹺。青兒卻說,是你與野豬說了話,這夥畜生才轉了性子逃離的。此事甚爲荒謬!你且與我說一說,青兒所言是否屬實呢?”孟長老面色陰沉的問道。
這夥成精的畜生很難纏,不僅傷了自己一個弟子,橫衝直撞了之後,又逃了個乾淨。好在殺了兩頭野豬,挽回了一些顏面。可木青兒卻說,她見到這個車伕對野豬說了兩句話,這些畜生才逃掉的。這不荒唐嗎!野豬會聽一個車伕的話?孟山心中不愉,可對青兒這個侄女的溺愛可是由來已久,便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來找這車伕問一問。
林一聞言,輕輕皺了皺眉頭。他剛纔的遠處一瞥,見木青兒正翹首關注着這邊,便知要麻煩。真元子老道是對自己關愛有加,已令人頭痛不已,如今又多了一個木青兒。只是孟長老的話中,似有遲疑不決之意。
木青兒在後面晃悠着腦袋,不懷好意的盯着林一,露出得意的神色,
“稟長老,弟子見同門師兄有難,驚惶之際,不知仗劍上前解救,卻口無遮攔,斥罵這些畜生。事後想來,令人羞愧難當。餘下之事,不甚了了。林一無狀,請長老責罰!”林一躬身說道。
“這——!”孟長老手捋重髯,心下暗忖,這些野豬讓內門弟子都疲於應付,一個車伕如此慌張失措,也屬平常,又如何去責罰呢!
“哼!你說話連馬兒也懂的,這些野豬能聽懂你的話,又有什麼稀奇的?我便見你對那兇頑的野豬說了一句話,那豬兒便乖乖的跑了,你這人最是古怪,還不如實招來!”木青兒跳出來,她指着林一,如同親手抓了個蟊賊般得意!
林一神色不變,低首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一無話可說!”
木青兒嬌叱道:“你最是滑頭了,不教我如何與馬兒說話,如今又是矢口否認,哼!”
孟山的面色愈發陰沉起來,一名弟子被野豬撞斷了兩根肋骨,正要妥善安置,手頭上的事情忙不完,還要聽兩個娃娃在此鬥嘴,可又不好衝木青兒發火。他揪了把鬍鬚,無奈的搖起頭來。
真元子手託着倆豬肚子走了過來,他對木青兒的憤憤不平視而未見,卻衝着孟山微笑點頭說道:“此物解百毒,可入藥的!”
孟山也只好抱拳道:“今日荒唐事多,讓道長見笑了!”
真元子搖頭笑道:“非也!非也!野豬羣居,且有自個的領地,領地之大,不下方圓十餘里。我等宿營之處,應是侵入了這夥畜生的地盤了。人畜起了爭端,也是事出有因。只是野豬生性機靈,知進知退,老道也是開了眼界!”
孟山點頭道:“道長言之有理,以後途經之處,少不了與這些畜生打交道的,孟某去看看受創的弟子,先失陪了!”
“理所當然的,孟長老請便!”真元子笑道。
“青兒,你自問他便是!”孟山對木青兒丟下一句話,便急匆匆離去。
木青兒噘着小嘴,她見孟叔叔走遠,其神情透着狡黠,回首對林一笑道:“你教我如何與這馬兒呀、野豬呀說話,我便放過你,如何?”
林一也直起了身子,卻見真元子在一旁,手託豬肚子不走,擺明要看笑話。他衝其撇了撇嘴,面色發苦對着木青兒說道:“木姑娘,我說的都是實情,你卻不信,仍如此相逼,何苦呢?”
木青兒得意一笑,說道:“那你就教我與畜生說話呀!”
林一嘆了口氣,說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嘻嘻!我就是聽不懂啊!”見林一露出了窘態,木青兒內心舒暢!
林一卻是眼皮一翻,哼道:“你也聽不懂我的話,那些畜生又如何懂我的話呢?”言罷,他繃着臉,佯作要整理馬車,徑自走向一邊。
經過真元子身旁時,林一有意無意的擡起的下巴。
木青兒忽閃着眼睛,這林一的話聽起來,怎麼如此彆扭!
一旁的真元子衝着林一瞪了一眼,卻又“嗤——”笑出了聲,他隨即又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瞅着手中的豬肚子,踱起了方步。
霎時恍然,木青兒小臉漲得粉紅,她手指着林一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