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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天光之下,無邊無際的荒漠之中,一處低矮的沙丘背後,林一雙手結印,闔目靜坐。濃郁的靈氣從身下的聚靈陣法中涌來,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層淡淡的光芒之中。
一陣輕微的碎裂聲響,嵌入陣法中的那數百塊靈石盡數成了碎屑。隨着周身上下的那層光芒隱去,林一這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百里之外,一團粗大而轉動不息的風沙直上天穹,一如大漠孤煙。而其少了斜陽的映襯、蒼鷹的相伴,使得這方詭異的躁動之中,有是還是那亙古已久的沉寂。
此行,林一算得上是第一個進入后土塔的修士。聞白子有意觸動了仙境禁制,使其與衆人分開,卻在赤山遇上了九大仙門的元嬰弟子。此後,他又殺了四個挑釁之人。這番鐵血的手段未必讓他人心悅誠服,卻震懾住了一些心懷不軌之輩。
一時沒了糾纏,林一藉機遠去。而未過多久,他便察覺身後有人追來。唯恐節外生枝,其索性全力狂奔,只想擺脫不必要的麻煩。
六個月以來,林一接連穿過赤明界、玄明界、耀明界與虛明界。其間危難不斷,卻每每化險爲夷。幾番歷險,幾番周折,卻不敢耽擱,一路疾行之下,他這纔到了眼前的這方所在,觀明界。
不眠不休地狂奔了半年之久,還須時時提防日日小心,並要應付仙境中的各種兇險,原本只剩下五成修爲的林一,行至此處已是筋疲力竭。沒了法力修爲,便沒了囂張的本錢。不然,往日的震懾便成了色厲內荏的嚇唬人。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着實不願這般強撐下去。
故而,一口氣穿過了八層的觀明界之後,林一便不失時機地歇息了一番。誰想這一坐便是七日,他這才藉助聚靈陣法恢復了體力……
遠處的那道旋風經久不息,與七日前的情形沒什麼兩樣。林一拿出了一枚玉簡看了看,又將其收了起來。據仙境的輿圖所示,只須穿越那道如柱如煙的屏障,便可抵達后土塔的太元界。
不過,那道旋風的所在,看似壯觀而奇異,卻非善地。
林一纔要接着趕路,忽而神色一動,隨手掐了個法訣,隱去了身形與靈力。之後,他緩緩站起身來,隔着沙丘看向遠處……
沙漠的盡頭,冒出了九大仙門弟子的身影。許是途中遭致意外,其中的二三十人不見了。而餘下來的一百五六十人皆施展御風術,一道道人影飛掠疾行,竟是直奔那旋風而去。
衆人皆趕路匆忙,百安門的弟子無意爭先,其中的三個女子更是落在了最後頭,並邊走邊說着話兒——
“……只須過了這觀明界,后土塔的九界已去其五。據同門的師兄所說,少有人可以行至此處。而親眼所見,方知耳聽爲虛啊……”好奇張望之餘,娟子衝着前方的人羣示意了下。九州仙門的弟子大都在此,只有二三十人折在了半道上。故而,她有此感慨。
三個女子並肩而行,彼此間甚爲親近。而其中的織娘卻是含笑不語,任身旁的兩姐妹嘴上不停。
露兒接話說道:“你所言有誤!明心師兄曾提起過,九州的修士抵達太元界之後,便再難前行,唯前輩人物或大機緣者,而不得走完后土九界……”
聞言,娟子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我等費了這般周折,卻要在太元界止步……”
露兒取笑道:“且知足吧!據說,后土九界之中,唯太元纔算得上是真正的仙境。只須在其中尋覓一番,當不虛此行……”
“真正的仙境?豈不是天材地寶遍野皆是,隨手可得……”娟子好奇問道:“太元之上,還有虛無、太極與無極三界,莫不是與仙境無關……”
“這……”露兒不知如何作答,便帶着求助的神色看向了身邊的織娘,說道:“師姐!我二人有所不明……”
娟子點頭附和,說道:“師姐不妨就此分說一二……”
織娘衝着兩位師妹微微頷首,輕聲說道:“我所知不多,皆來自師父……”她淡淡看了眼前方,接着又道:“露兒所言不差,那太元界纔是我等的去處。其並無遍地的寶物,只因仙氣濃郁的緣故,爲前輩們視爲真正的仙境所在。彼處不乏靈藥、洞府等等……”
娟子與露兒恍然,卻又神色不解。
稍稍一緩,織娘善解人意地接着說道:“……所謂的仙氣,乃仙元之氣,與我等無用,卻有助於化神前輩提升修爲。太元之上的三界盡爲仙氣的所在,卻無一絲一毫的靈氣。故此,元嬰修士置身其中,法力無處憑藉,處境堪憂。爲自身安危着想,各大仙門的弟子皆不願輕涉險地……”
三位女子說話之際,天道門的一羣人早已搶至前頭。其中的空玄、空元照舊是守護着小師妹,卻不忘時時留意百丈外的情形。一百多修士幾乎是並駕齊驅,唯恐落後一步。
兩位師兄如此謹慎,花塵子不以爲意地笑道:“道齊門的黑臉老頭暗算林一不成,反倒是被那小子坑了一回。若非聞白子三位前輩趕來,他三家仙門說不定會反目成仇呢!其貌合神離,已難成聯手之勢,不足爲慮……”
空玄深以爲然地點點頭,討好地說道:“師妹的那位至交好友,可謂是有勇有謀啊!寥寥數言,便離間了三家仙門,着實妙哉!”
花塵子明眸閃亮,帶着與有榮焉的神情嘻嘻一笑。
見師妹笑逐顏開,一旁的空元亦來了興致,跟着說道:“林道友離去之際,所幸我家祖師與其他幾位前輩及時現身……”
那一日,林一纔去,聞白子、公羊禮與公良贊便趕到了赤山。當時血腥尚在,情形混亂,三位高人有些不明就裡。
待知曉了前後的原委,公羊禮並未因弟子被殺一事而震怒。於其看來,那人的魔修與道修極爲的不凡,妖修煉體更是勝過真武門一籌。而三修於一體者,更是曠古罕見。爲此,他與公良贊好似想到了一處,兩人皆要急着趕路。
聞白子不難猜出兩位同伴的心思,卻想要藉機遷怒於其他幾家仙門。誰想文玄子、鬆雲散人等六大高手隨後而至,令其心願落空……
花塵子猶自神色得意,小嘴一撇,說道:“哼!聞白子若是慢走一步,師祖豈能饒他!他老人家不僅恩怨分明,更是慧眼識英呢……”
慧眼識英者,早已有之。而真正的緣由,卻不盡相同。數十丈處的寧遠聽見了這三人的說話,暗暗搖了搖頭,驅動神識往前看去,除了那愈來愈近的旋風之外,未見其他的動靜。心忖,那九位高人與林道友皆不見蹤影,只怕是早已去了太元界……
風沙撲面,身形受阻,由遠至近的一百多人紛紛止步,皆神色凝重。
五百丈之外,一道寬有裡許的風沙之柱直聳天穹。其看似緩緩涌動,實則急劇旋轉。那‘嗚嗚’的風聲撼人心魄,捲起的粒粒細沙竟帶着破空之勢撲面而來,聲勢驚人。
古作越衆而出,身上已多了一層護體的靈氣,將那急襲而來的細沙盡數擋下。他擡手示意了下,沉聲說道:“此處乃風沙通天道,又稱明元境,或明元殿,溝通觀明與太元兩界。其外罩三分罡風之勢,不易穿越。如無適用的防身法寶,還須慎行……”
話未說完,古作左右看了下,便黑着臉皮不吭聲了。本門的弟子尚聽招呼,而真武門與公良門的弟子皆對他不屑一顧,已各自祭出了防身的寶物衝向了前方。
古作暗哼了一聲,神色鬱郁。進入后土境的有三十多位同門師兄弟,在路上與神州門爭執時又死了幾個,眼下還有二十多位,比起仙境開啓之時的人多勢衆,此時的道齊門可謂勢單力薄。而此般境地,皆由一人而起。好在師父並未就此降罪,反倒是收了自己爲徒。唉!用盡了計謀,耍盡了手段,卻動不了那小子的分毫!或許,命數使然!亦罷!心願早已達成,且將那不解之仇,暫且放下……
真武門、公良門與道齊門的人已先後鑽入了風沙之中,神州門等其他五家仙門亦跟了過去,只有百安門一衆還留在原地。
明心看向織娘,對方沉靜不語。他拈鬚沉吟了下,便以師兄的身份說道:“有我雲軒閣煉製的防身寶物,穿過這風沙不難。其中的明元境卻兇險莫測,還須臨機應變方可轉危爲安。而我百安門弟子生性內斂而不善拼殺,且少有爭強鬥勝的手段,此去生死未卜……”
這番瞻前顧後的言語,頓時讓衆人沒了底氣。而其他仙門盡皆遠去,又讓這些弟子心有不甘。
“師兄!容我一言……”織娘秀眉微蹙。
明心忙道:“師妹有話但講無妨……”
“仙緣與性命,孰輕孰重,不言自明!諸位同門還須量力而行,去留隨意!”織娘輕聲說道。
心頭一緩,明心轉向四周含笑說道:“仙緣有覓處,生死只一回。師妹所言與我不謀而合!師父曾有言,此行重在歷練……”他忽而想到了什麼,忙又問道:“師妹,你是前行,還是就此迴轉……”
幾個元嬰初期的弟子正躊躇不定,其中的娟子與露兒兩個女子更是看向織娘。對方神色不變,淡然自語道:“於我來說,生死皆爲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