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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這樣或是那樣的緣由,二十多個元嬰初期的修士並未隨着同門繼續前行,而是就此結伴四散而去。后土塔分爲九界,機緣無處不在……
半個時辰過後,那道旋風前多出了個孤零零的身影,正是從百里外趕來的林一。
細小的沙粒隨着迅猛的風勢狂襲而來,尚未臨身,便從林一的兩旁滑過。看了下光芒微微閃動的雲袍,他又擡頭看向了五百丈之外。
仙境的輿圖中有云,風沙通天道,外罩勁風,內有乾坤,自成一境。九州諸家修士,大都各施手段進了此處。那位織娘看似柔弱,卻有幾分膽色。她勸退了兩位姐妹之後,卻是要隨着幾位師兄來一次生死的歷練……
之前,雖說躲在一旁,林一還是對那夥人的動靜一清二楚。走岔道了,要麼就是錯過了什麼。不然,爲何見不到那九位高人呢?原本跑在前頭的,眼下說不定自己已落在了最後……
林一不再遲疑,龍甲佈滿了全身。隨着法力運轉,雲袍之上閃過一層流水般的光華,已將其從頭至尾裹了起來。再次凝目打量一眼前方,他腳下一動便飛奔了過去。
只是剎那,漫天的狂沙便如萬箭齊發,凌厲而強勁的威勢橫卷而來。林一去勢不減,身形倏忽一閃,已消失在了風暴之中……
不過須臾之間,眼前景物一轉,林一猛地收住了腳步,身上雲袍的光芒有些黯淡,上面隱帶風霜的痕跡,還落了層細細的沙塵。隨其一振衣袂,雲袍頓時恢復了舊模樣,片塵不染。
那道風沙的阻礙易過,其中夾雜着兩三丈寬的罡風倒是叫人不敢大意。而方纔一番有意的嘗試之下,織娘用蛟綃所煉製的雲袍彰顯不凡。那綃衣可避罡風,由此可見一斑……
風聲隱隱入耳,氣機稍顯紊亂,四下裡情形迥然,林一回首環顧。身後,一堵土黃色的沙牆宛若井壁一般,卻兀自瘋狂旋轉個不停,並環繞着一處奇異的所在。
數十丈之外,高聳着一座佔地數百丈的通天大殿。它好似爲沙石堆砌,通體土黃,無棱無角,卻古樸肅重而威勢雄渾,就這麼拔地而起,令人仰止。其千丈之巔爲雲霧籠罩,難辨端倪……
神色微愕,林一將眼光落在了正前方。那土黃的大殿正門洞開,四下裡卻無半個人影。而由此往前,未見禁制阻礙,卻有淡淡的血腥傳來……
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纔想動身往前,卻又看向那殿門的上下兩旁。那門楣之上的一方石匾之中,深陷三個大字,明元殿。大門的左右兩測,同樣還有兩行字跡:一沙混沌化五行,九界歸一通太元。
將那兩句話默誦了幾遍,林一猶自不得其解。他忽而心頭一動,若有所思。在生死地兩界山幻境之中,那老者所言的道境九轉,與這后土塔的九界隱約有幾分的暗合。
道境之返歸質樸、順從世俗、豁然貫通、與物混同與神情自得,這五轉之境,便如后土塔的五明之界。唯有靈會神悟而融於自然,方可忘卻生死而直至玄妙,亦才得以體悟太元、虛無、太極與無極之境……
立於原地忖思了片刻,林一愈發以爲自己的猜測不無道理。原先還對那所謂的九轉之境有些懵懂,而此時他的心頭卻是多了幾分的明悟。
不過,林一看着門邊的那兩句話,又糊塗起來。九界歸一通太元?爲何不是九界歸一通太極,或無極之境……莫非,莫非……?
一時鬧不明白,林一暗暗搖頭。這可不是苦思冥想的時候,諸多疑惑只有留待他日去慢慢琢磨。而由這大殿之中尋至太元界,纔是眼下要緊之事。
隨着心念一動,林一的腳下輕輕一點,便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到了殿門之前。稍稍停頓,他閃身便進入了大殿之中。隨眼前所見,其神色微愕。
大殿之內光影黯淡卻頗爲的寬敞,環繞四周的乃是一圈空置的石室。在數百丈方圓的殿堂正中,很是詭異地懸着半截石梯。其寬約三尺,上端直直通向百丈高的大殿二層,下端卻離地三丈。而挨着此處的平整地磚上,卻是躺着一位死去多時的修士。
從屍身的衣着與致命處的情形來看,命喪同道之手的應是位來自百安門的修士。距其不遠處,還有幾團法力燒灼的痕跡。不用多想,此處死的並非一人。而這位倒黴者拋屍於此,只是沒人收殮罷了!如此說來,當時的情形很是危急……
林一併未急着往前,而是走向四周的石室,挨門逐戶,一一看去。其皆有兩、三丈的大小,分明就是一間間的靜室,只是人去室空罷了!不過,此處若真是仙人的靜修之所,倒是讓人難以置信。無他,只因四下裡太過簡陋……
走了半圈,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林一這才轉向那石梯而去。待到了那具屍骸的近旁,他從乾坤戒中尋出一張符紙來。
看着手中之物,林一神有所思。若非隨身所藏極爲的龐雜,一時還真的難以找出來這般低階的符籙。而自己的法力難以離體三尺,若要焚去地上的屍骸,只得有所藉助……
許是想到了什麼,林一竟是收起了符紙,轉而屈指彈出一縷嬰火。火苗乍現,離體三尺盤旋。他雙手飛快打出了一串法訣。隨之剎那,其十指相扣,結成一道符印,輕輕往前祭出。
那縷嬰火飛出三尺遠處,便去勢一緩。而符印疏忽即至,於法力加持之下,火苗猛地跳動了起來。
見狀,林一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嬰火隨之炸開,轉瞬化作一條細小的龍形,霎時掙脫束縛而去,忽地一下便撲向了地上的死屍……
地上百安門弟子的遺骸化爲了灰燼,林一手指間的那縷火苗還在靈活地縈繞不止。須臾之後,他收起了嬰火,嘴角微微上揚。《明火印訣》是否真的可控天下之火,眼下還無從知曉。而其不受禁制所限,卻是頗讓人意外。
林一轉向那離地三丈的石梯,身形一躍而起。待其落在了空懸的石階之上,腳下甚爲的穩當。待稍稍用力踩了踩,並無異常,他這才慢慢往上走去。
盞茶的工夫過後,林一循着三尺寬百丈長的石梯到了明元殿的二層。入眼處是幾顆嵌入石壁中的螢石,四下裡卻依然是一片黯淡。
稍候片刻,林一離開了身後的石梯,於二層大殿的一隅駐足觀望。此處大小應與一層的大殿相仿,卻被一堵堵厚重的石壁隔開,顯得逼仄而怪異。他小心移動了幾步,走至兩堵石壁之間。
眼前便如一道百丈高、兩丈寬的狹長山澗,前去不知所蹤,而左右兩側的山壁上,卻有一間、兩間的石室……
退後兩步,林一轉往他處。須臾之後,其又回到了原地,心生不解。他所在的這片地方不過一、二十丈的方圓,卻是出現了三個路口,皆爲一般無二的‘山澗’。
淺而易見,若要尋至通往上一層的石梯,這三道路口必選其一。若是走錯了道兒,又會怎樣?
忖思之際,林一漫不盡心地伸手抓向前胸。恍然察覺頜下無須,其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裝扮他人久了,便慢慢忘了自己該有的模樣!
眸中閃出了幻瞳,林一直奔兩堵石壁之間……
一炷香之後,林一從另外兩堵石壁之間冒了出來。見眼前的所在極爲熟悉,他才知道又回到了方纔的地方,禁不住無奈地搖搖頭。率性之下,總避免不了走上一趟回頭路。
不作遲疑,林一返身踏入第三條‘山澗’。每過幾丈遠,兩旁便會出現一間石室,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往前四、五十丈,循着石壁的走向拐了個彎,林一停了下來。與之前所遭遇的情形一模一樣,路口又變成了三個。
不想重蹈覆轍,林一暗自思量。幻瞳之下,看不見禁制的存在;石壁所阻,神識難以及遠。該往何處走,還真的讓人難以取捨。而此處陌生的氣機紊亂,分明有人途徑此處……
林一神色一動,擡腳往前走去。不過二十餘丈,他突然在一間石室前停下了腳步,轉而凝神不語。
那間石室之中盤膝坐着一人,正慢慢睜開眼睛。突然有人現身,嚇了他一跳,隨即驚道:“林道友,是你……”
此處的石室,便是一個簡陋的山洞模樣,兩三丈大小的地方,坐着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其身上有傷,滿臉的倦色,開口說話之際,眉宇間有淡淡陰氣纏結不去。
默默點了點頭,林一沉靜不語。見對方要勉力起身,他擺擺手。中年男子神色一緩,拱手說道:“我乃六神門申山子,見過林道友……”
對方認出了自己,林一併未有所詫異。這個叫作申山子的男子,曾出現在六神門的人羣中,雖話語陰沉,卻非狡詐之輩。
林一忽而往前兩步,徑自在靜室中坐了下來。申山子臉色微變,他卻視而不見,很是隨意地問道:“道友緣何如此的模樣?你不妨將此前的情形分說一二……”見其神色坦然而沉着,對方暗暗鬆了口氣,不無感慨地說道:“道友殺威甚重,令人膽寒……”
眉梢斜挑,林一淡淡一笑。申山子怔怔看着一丈之外的這位不速之客,跟着露出一抹苦笑來,說道:“難以想象,林道友竟是個隨和之人。亦罷!且聽我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