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慢慢有沉睡的跡象,我立刻搖晃了他一下。
“別睡,你睡着了就死了!”我大聲警告他,還有不少事情要問,他好不容易醒過來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被我這麼一晃,他有些不耐煩地皺了下眉,稍微睜開了眼睛,只是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太好了,他還沒死。
“你說薇薇去世了是怎麼回事?”我奇怪地看着他。
我又擡頭看了一眼薇薇,這個薇薇是爲了追殺我才跳下來的,而之前跟着我的那個薇薇卻不知道哪去了。
一提到薇薇,他眼睛裡就多了幾分神采,勉強喘了口氣說道:“飛機……墜機……都是我的錯……咳咳……”
這說了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他就咳嗽起來了,不斷有血泡從嘴裡冒出來,看來多半是撐不了多久了。
我不斷重複着他說的話,這纔想起來在之前我經歷重置的時候,薇薇是不讓我上飛機的,而且勸我不要買飛機票,給爸媽買的也是火車票。
但那次我們兩個人還有瘋女人無意間闖到了另外一個我的城市當中,那經過就好像是來了廢墟一次,然後瞬間又返回到了之前的世界當中,所以纔會沒有回到自己之前的城市而是到了另外一個我的城市裡。
在我經歷的重置時就是由墜機開始的,但那之後就是重新來過,可這個我是怎麼躲過了重置的呢?
忽然我想起來之前我遇到的那個黑麪也說起過,他的經歷也是沒有經歷重置,但怎麼來到這個廢墟中就不清楚了。
“你說出國是什麼意思?”這些全部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緊接着問道。
他裂開嘴乾笑了兩聲說道:“自從薇薇去世之後,我把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很快業績就出來了,經理也很賞識我,正派我去國外出差談合同。”
我奇怪地看着他,並不是因爲他說的話,而是因爲他死灰的臉上竟然有了一股紅暈,就像是潮紅,又像是……
迴光返照!
對,就是這個,以前我就聽說過病人在瀕死前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垂死之人忽然像是沒有事兒了一樣,該吃吃該喝喝,還能跟家人正常溝通。
“一會我醒過來還是會在酒店的牀上,合同還等我去談……咳咳……”說着他又咳出了一口血,臉上的紅潤立刻就消退了。
我眼睜睜看着他的臉再度變成死灰的模樣,而且眼窩也開始凹陷,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
慢慢地把他放平在地上,我緩緩起來,薇薇這才擔心地走了過來。
“死了?”
“嗯。”
周圍的黑暗中並沒有黑色霧團冒出來,似乎在這棟泛亞大廈中,外面的一切東西都不能影響他,甚至連那霧團都不能進來。
薇薇習慣性地把屍體拽到了電梯門口,當她就要按下電梯的時候被我給攔住了。
似乎還有疑惑,她看着我,我才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之前清理的屍體有沒有說過什麼?”
“沒有。”很乾脆利落的回答。
電梯門開了,薇薇將屍體拽到電梯裡,按了三樓的按鈕然後走了出來,只是任由屍體被電梯送下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薇薇尷尬地看了看我,似乎想笑又因爲剛纔的事兒笑不出來,這種複雜的表情就表現在了臉上。
“我都是這麼弄的,下面的看守會清理。”薇薇帶着那副複雜的表情說道。
我什麼也沒有說,重新打開手電筒照着天花板,上面不少的“我”會因爲光亮而轉一下眼珠子,但隨即移開就沒有什麼變化了。
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人在這裡應該待了很長時間,頭髮長短不一,可但凡頭髮越長的,臉色就越難看。
回想了一下剛剛死掉的那個“我”,頭髮已經很長了,怪不得全身跟皮包骨頭一樣,動不動就會骨折。
看來那個人說過的醒來也是死,的確不假。
這些人是用來做什麼的,爲什麼那個人要把他們聚集在一起,我總感覺跟上次地下四層停車場有關。
忽然我腦子裡靈光一閃,這才發現一個重要的事情,急忙回過頭來看着薇薇。
似乎是見我突然有了這個舉動,她也警惕地看着我,同時隱約擺出了一副防僞的架勢。
“你幹什麼呀,嚇我一跳。”薇薇尷尬地笑了一下,隱隱收起那副架勢。
但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了,而且從剛纔她能敏捷地閃過我的偷襲就說明她也不簡單,最起碼比之前我遇到的那個會自由搏擊的薇薇要厲害多了。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敏銳,但你之前似乎不是這樣的。”我直截了當地說着,希望當場拆穿她。
沒想到她直接點了點頭,說道:“當時你不是告訴我,如何做就看我的了嘛。”
“對。”我仍舊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我昏倒之後做了什麼。
薇薇急忙解釋道:“在你昏倒之後我就清空了注射器裡的液體,沒想到那個人進來之後又遞給我一個注射器,讓我把裡面的東西也注射到你身體裡。”
“之後我見他走了,就把那裡面的東西注射到了我身體裡,我怕再多一次的話你就穩死了。”薇薇緊接着說道。
我有些吃驚地看着她,怪不得她現在看起來也跟我差不多,原來也注射了那些東西。
但我很快就反應過來她話中錯漏百出:“我昏迷了好幾天的時間而且變成了衰老的樣子,又用了很長時間才恢復到現在的程度,你如果注射了的話,那個人會看不出來?”
聽我這麼一說薇薇立刻就慌了神,看着自己的雙手,不可置信地解釋道:“真的,我真的沒有變成你說的那個樣子,我也沒想到當時那個衰老的人就是你……”
“這麼說你見過我?”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薇薇肯定地點頭道:“對,是我聽從那個人的吩咐,把一個衰老的人帶到了地下停車場,並且用放在那裡的鐵鏈子將他給鎖起來的……”
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就越小,最後已經完全沒有了底氣。
我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了,因爲她說的這些事情我完全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在昏迷,後來我又在屍堆當中醒過來的。
如果不是她這麼說,我還以爲變成衰老的我那段經歷是在做夢……
做夢?!
我回頭瞄了一眼電梯門,剛剛那個醒過來的“我”不也是這麼說的,只是他確定他自己在做夢,就連死了都不知道。
這就讓我有一種跟那個“我”如出一轍的感覺,那現在的我是清醒還是在做夢?
忽然間的質疑讓我分不清楚所在的這個世界是真是假,還是說我原本還在重置前的那個晚上倒在沙發上睡着沒有醒過來?
自殺吧,你就會慢慢醒過來。
這個念頭忽然出現在我腦海中閃過,就好像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廢墟中觸發警戒線的時候躲在樓頂上那次一樣。
當時就是這個念頭,要不是因爲我看到了那個“我”跳樓摔死了,說不定我也會跳下去,而現在這個念頭又來了!
就在我拼命想要甩開卻甩不開這個念頭的時候,我一下子就被薇薇給拽了過去,還不等我反抗就被她捂住了嘴,然後她衝我輕輕噓了一聲。
我皺着眉看她,才發現被她拽到了裡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這個角落剛好能讓我們容納進去,周圍還有那些熟睡的“我”擋着。
看着她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才發現電梯門慢慢關上的聲音。
奇怪了,剛纔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電梯開門的提示音,多半是因爲我想着剛纔的那個念頭太出神了,就連對薇薇也失去了防備。
踏踏踏——
有人慢慢走了過來,腳步聲很輕緩,每次響兩聲就會有一個額外的敲擊聲傳來。
這讓我心跳不斷加速,這個額外的聲音多半就是柺杖,而整棟泛亞大廈裡面也就只有那個人是拄拐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激動,薇薇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鬆,可我只顧着瞪大了眼睛透過那些“我”的縫隙盯着走廊。
我看見有人走了過來,肩膀上還扛着一個人,那人絲毫沒有掙扎,似乎是昏了過去。
是那個人!
我看見了那根熟悉的柺杖,沒想到看起來羸弱的體質竟然單肩扛着一個人,而且還很遊刃有餘的樣子。
他把那人放在那些“我”的最前面,擺好之後撕開了什麼東西,發出嘶啦一聲,然後就聽見有人虛弱掙扎的聲音。
“你是我選出來的人,現在我就讓你回到你嚮往的地方。”那人說着就打了一個響指,掙扎的聲音瞬間就停止了。
做完這些之後他輕笑了一聲,然後掃視了一下週圍,又警惕地拍了拍剛剛那人的臉,確認他睡着了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拄着柺棍離開了。
直到聽見電梯門關上,我才迫不及待地衝出來,不解地看着她:“剛纔你爲什麼攔着我?”
對此薇薇一直抿着嘴說不出話來,似乎並沒有要給我任何解釋,但這在我看來卻並沒有站在我這邊。
“你在幫他?!”我眯了一下眼睛,氣氛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