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女人這些話實在有些難懂，但看她的樣子條理很清晰。
末了，瘋女人對我擺了擺手說道：“你也用不着立刻就弄明白，只要你肯選擇相信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明白的。”
我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心想如果按照瘋女人的思路去理解，那次我夢見她拍我車窗的情形應該也是真實發生過的。
只是那次我能清楚聽見瘋女人的聲音，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只是我忘記了這件事情，因爲白天經歷過一次相同的事件，這纔在睡着的時候想起來，以夢的形式出現。
如果這麼說的話，似乎還能說得通。
越想越震驚，我索性搖下車窗，讓外面的新鮮空氣進來。
“把車往旁邊挪，快點！”
聽到瘋女人忽然用命令的口氣說話，我愣了一下，然後就從後視鏡裡看到遠處有一個光點亮了起來。
“快呀！”瘋女人再次催促。
看着那越來越大的光點我心裡就一陣發慌，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就立刻發動車子挪到了旁邊的安全欄裡。
剛做完這些，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就連地面都跟着顫抖起來。
我看着後視鏡裡已經刺眼的光點，這才發現竟然是一輛超載的大型貨車，也不知道司機是睡着了還是怎麼的，車竟然直接朝着我們開了過來。
大貨車速度很快，呼的一下就從我們剛纔停車的位置碾了過去。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竟然看到大貨車上的司機探出頭來朝我們這邊望了一眼。
跟司機四目相對，我整個人僵在那裡。
那司機在探出頭來的時候長髮被吹亂了，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就連看着我的眼神都是憤怒和憎恨，還有一點點醋意。
是薇薇！
我肯定不會看錯，剛纔開着大貨車過去的就是薇薇，那張臉我再熟悉不過了。
“怎麼嚇得連眼睛都直了？”瘋女人用力推了我一下。
我聽到跟薇薇一樣的聲音纔回過神兒來，扭頭看見旁邊的瘋女人，我還以爲是剛纔看到的薇薇，嚇得我向後躲了一下。
瘋女人不解地看着我：“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我向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確定是瘋女人才鬆了口氣。
被瘋女人奇怪地看了兩眼，我感覺很不自在，就問她剛纔的大型貨車是怎麼回事兒，她又是怎麼知道有車輛要過來了。
剛纔的大型貨車速度奇快，應該已經超過其本身的極限速度了，若不是瘋女人預先提醒，想要在大貨車出現的時候再挪開車子幾乎不太可能。
“相信我了？”瘋女人嘴角掛着笑意。
似乎是察覺我沒有太大的反應，瘋女人自己在那裡笑了兩聲，然後眯着眼睛看着我說道：“好了，不逗你玩了。”
“在某一次的今天晚上，你聽了我之前的解釋，就發瘋似地跑到了馬路中央，然後被那輛大貨車給撞了。”
聽着瘋女人慢聲慢語的解釋，我心裡只是驚訝，反而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了。
“這，這怎麼可能？”
我低頭看着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腳，要是被那麼大的貨車撞了，就算不死也要殘廢，可我全身上下甚至沒有一點疤痕。
忽然我回想起那大貨車的樣子，的確感覺在哪裡見過，就跟瘋女人說的一樣，可能我真的被那大貨車撞到過纔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最讓我疑惑地不是大貨車的事情，而是瘋女人剛剛說過的話。
“某一次？你說的某一次是什麼？”我感覺馬上就要抓住了什麼東西，就差一點點我就能知道了。
聽我這麼一說，瘋女人再次把髒塑料袋打開給我看，指着裡面的瓶蓋：“每一個瓶蓋代表一次，你明白了吧。”
好像有一道閃電直接劈中了我的腦袋，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不過也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卻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是圈套，還是陷阱，或者說是更爲可怖的計劃……
我不知道，我感覺現在我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不可能，我的生活一直很規律，知道你的出現我才變成這樣，現在你滿意了吧？”我感覺在這一刻我好像失去了一切。
瘋女人看着幾乎快要瘋的我，竟然緩緩笑了出來。
我震驚地看着她的嘴角，深深知道這種笑容是建立在強大的自信之上，也如同一記重拳把我剛剛騙自己的話給擊的粉碎。
“生活規律？”
“你所謂的生活規律無非就是七點二十五醒過來，然後聽着七點半的鬧鐘起牀，起來刷牙洗臉吃飯，在將近九點鐘的時候到公司，晚上十二點之前必須睡覺罷了。”瘋女人用不屑地口氣說道。
瘋女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用不置可否地眼神盯着我：“這樣規律的生活，就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嗎？”
每句話都戳中了我的要害，直接擊打在我的軟肋上。
對，瘋女人說的沒錯，我曾經一度厭煩過這種別人羨慕的生活。
我記得那是在我上班了半年的時候，順利的生活讓我對工作失去了熱情，剛走出校園的那種拼勁兒也沒了。
“你說的沒錯，可相比現在，我寧願回到那種生活……”
這話我只說了一半就停頓下來，因爲我忽然察覺到這幾天的生活跟往常不太一樣，讓我猛地想起來了什麼。
我質疑地看着瘋女人：“你剛纔說我每天都在七點二十五醒過來是嗎？”
“對。”瘋女人肯定地說道。
“這幾天不太一樣，我都是睡到自然醒的，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看着瘋女人逐漸變得吃驚的臉，我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有一種勝利的快感。
瘋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仔細上下打量：“難道說這幾天你不是被鬧鐘叫醒的？”
“之前是，這幾天不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特別樂得看到瘋女人吃驚的樣子，總不能讓她一直都這麼自信下去。
瘋女人仔細看了看周圍，然後目光遊移不定，似乎又恢復了她瘋瘋傻傻的性格：“怪不得，怪不得那一家三口死了，對，對……”
到底怎麼回事兒，鬧鐘跟那一家三口有什麼關係？
想起那一家三口的死，我就想起來當時薇薇對那一家三口的死也很震驚，還說什麼亂套了，似乎打破了某種規律一樣。
“快，開車回家！”瘋女人推搡着我。
我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兒來，也不管那麼多想不通的問題了，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吧，就聽瘋女人的開車往回走。
看着儀表盤上的時間都已經快兩點多了，剛進了市區竟然發現還是那麼多的車輛和行人，就跟凌晨剛出來那會兒一樣。
其間我還特別留意周圍的車輛，生怕再出現類似剛纔的大型貨車。
好在路上雖然堵了一點，並沒有再出現什麼怪異的車輛，這也讓我鬆了口氣。
可是看着前面路口的紅燈，我就無聊地看着外面，這才發現瘋女人似乎對外面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只是盯着手裡的髒塑料袋。
紅燈的時間還很長，我也不管瘋女人做什麼，只要她能安靜一會兒就行。
忽然我看到路邊拉着手溜達的小情侶表情呆滯，一句話也不說，看起來那麼刻板，那麼僵硬的從我車旁邊走了過去。
我眉頭一皺，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們偶爾會對望一下，但眼神裡卻一點感情色彩都沒有。
再看周圍其他的路人也一樣，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沒有人類的感情，就只是在走着，或者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走。
對，永無止境的走！
瞬間恐怖氣氛籠罩了我，我想要儘快脫離這裡，可前面的紅燈竟然還有三十幾秒。
現在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慢極了，給我一種無盡黑夜的錯覺。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斑馬線上竟然走來了一隊小學生，跟之前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沒有老師的帶領下有順序的過着馬路。
這簡直跟白天沒有分別！
我把窗戶搖下去，探出頭就感覺到一陣冷風掛了過來，凍得我立刻就縮回去關上了窗戶。
“別看了，沒什麼用，沒看我都不看外面麼。”瘋女人放下剛剛擺弄的髒塑料袋，斜着眼睛看着我說道。
“不會是見鬼了吧。”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瘋女人聽我這麼一說撲哧了笑出來，然後扭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差不多吧。”
這話聽起來讓人全身發怵，這些行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就好像晚上纔會出沒的厲鬼一樣。
好不容易等到綠燈，緩緩跟着前面的車走到路口，心想終於能脫離這個該死的地方了。
可沒想到在路口的時候對面有一輛車開着遠光燈，晃得我睜不開眼睛，讓我忍不住在心裡罵娘。
太沒素質了，這麼近的距離還開遠光。
我強忍着刺痛睜開眼睛，看着前面的路，餘光瞄到了那輛開着遠光燈的車。
我心裡咯噔一下，仔細一看，那輛車竟然跟我的一模一樣，就連牌照都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