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女人緊緊抓着我的胳膊,看樣子是害怕極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放鬆一些,然後就站起來偷偷看了看其他樓頂,似乎並沒有人影,這才朝着剛纔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有人!
我明顯看到有人在黑暗中移動着,速度並不是很快,後面還有什麼東西跟着。
噹的一聲,有一個白色面具從那人手中掉了下來,或者說是他故意扔掉的,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腿受了傷。
“跑過來了……”我在心裡想着。
我眼睜睜看着那個人進了我和瘋女人所在的這棟樓,就立刻囑咐瘋女人待在這裡,我要自己下去看看才能放心。
但瘋女人一下子就拉住了我:“別,我怕……”
又是跟薇薇一模一樣的表情,我只是愣了一下就回過神來,對她保證很快就回來,而且還溝通好了暗號,讓她把手通道。
“要不我跟你去吧。”瘋女人似乎還是不放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跟着我,我會分心照顧你,而且下面或許會很危險,我們一會也要離開這裡,我先去探探路。”
掀開了通向樓頂通道的蓋子,就有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涌了上來,眉頭一皺,還是硬着頭皮爬了下去。
擡頭看見瘋女人向下看着,我就招手示意她趕緊關上蓋子。
瘋女人的動作很輕很緩慢,我看着她難過的表情一點點消逝在視野裡,我心裡竟然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奇怪了,怎麼之前聽到清晰的咀嚼聲沒有了?
我環顧周圍,接着外面一點點的月光能看見牆壁上沾滿了粘液,就連走廊中也是一樣,踩在上面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
這些怪物也太噁心了,竟然吃自己的同類,還跟蝸牛似的,移動過的地方都會留下粘液。
對了,這樣避開粘液的路徑我就安全多了。
我順着粘液往下走,能聽見下面時不時傳來一些細微的動靜,估計就是那個怪物還在慢慢爬行。
它不是一直守在通道口那裡嘛,怎麼會忽然改變了路徑,難道……
我這纔想起來之前有人大叫了一聲,似乎是受了傷,逃向了這邊,而那怪物不會是聽到了動靜才趕過去的吧。
壞了,我必須要快一點,起碼要趕在這怪物前面,但樓梯就這麼一個,在快點勢必就要碰見那隻怪物了。
整棟樓也沒有多少層,加快了步子很快就追上了還在往樓下爬的怪物。
這怪物就跟我之前見到過的一樣噁心,全身分泌着粘液,每爬一下似乎都用了全身力氣,而且還在呼哧呼哧用嘴喘着氣,能看見墨綠色的氣體從他嘴裡噴出來,然後淡化在空氣中。
我立刻就捂上了鼻子,估計這惡臭就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
“嘔……”越想越噁心,我忍不住胃裡的翻騰乾嘔了一下。
忽然這怪物靜止了,艱難地左右擺着頭,似乎是察覺到了我剛纔的聲音,正在尋找目標。
之前我就遇到過一次這怪物,沒什麼危險,但攻擊性很強,而且明顯視力不太好,那次我從旁邊走過去他都沒有發現。
但我仔細觀察這隻怪物,雖然看起來跟上次遇到的差不多,但明顯敏銳很多,聽力也好了不少。
有些麻煩,我心裡着急。
同時我還注意到在牆邊角落裡有一團團的黑色不斷晃動着,似乎躍躍欲試,但又在觀察,並不敢對這怪物輕舉妄動。
好久沒有看到這些黑色霧團了,至少在泛亞大廈裡面是沒有的,而且泛亞大廈也不知道因爲什麼,竟然完全不受警報聲的影響,所有建築都變得嶄新了,它也還破破爛爛的樣子。
咕嚕咕嚕——
那怪物喉嚨中發出一陣聲響,就繼續朝着樓下爬了過去,也沒有回頭,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
就在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就聽見樓下明顯傳出了腳步聲。
糟了,不會是……
與此同時,那怪物也頓住了,慢慢伸長了脖子向樓梯下面望着,整個過程只有輕微的喘氣聲,完全沒有其他多餘的動靜。
忽然那怪物迅速收回脖子,大聲的怪叫了一下之後,速度突然爆發,兇猛地朝着樓下竄了出去。
我完全被這爆發性的速度給嚇住了,竟然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還好剛纔我打算偷襲的念頭打消了,不然還不一定誰死呢。
但是我很難對付這怪物,那下面那人還受了傷,就算身手再好應付起來也很麻煩。
那怪物似乎已經完全確定了目標,就算我快速追過去發出很大的聲音,它也根本沒有減速,就跟餓了好幾天的狼一樣,孤注一擲了。
該死的,速度太快了,我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樣下去我根本就追不上,就更別提攔住它了。
“快跑,有怪物下去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放開了嗓子就喊了一聲。
就我這一嗓子出去之後,那怪物也咕嚕咕嚕叫了幾聲,然後就聽見有人快速撤離的腳步聲,同時我也在後面緊追不放。
去死吧!
我直接從扶手上翻了下去,準確地在那怪物頭上敲了一下,鐵棍差點脫手。
捱了我一下之後,那怪物發出吃痛的叫聲,速度也慢了下來,然後乾脆停下來回頭看着我。
嘿嘿……
我冷笑了幾聲,沒想到被這怪物這麼盯着竟然還真感覺到了恐怖的氣息,後背直冒涼氣,而且虎口陣陣發麻,想不到那怪物腦袋這麼硬。
那怪物腦袋上明顯有一個凹陷,就是剛纔鐵棍砸上去造成的。
“你,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我?”下面竟然傳來了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聲音。
我眉頭一皺,從樓梯扶手之間的縫隙向下一看,那人並沒有走太遠,而且是同我一樣,通過縫隙向上面看。
縫隙太窄,光線又暗,我只能看見他帶着黑色面具。
想必他也看見了我帶着白色面具,有些驚訝地看着我:“你是……”
還不等他說完,那怪物立刻扭過頭,重新朝着下面衝了過去,同時發出咕嚕咕嚕的怪叫,似乎並沒有因爲剛纔那一下受到任何傷。
該死的,這怪物比上一個要難對付多了。
啊——
這怪物很快就衝到那人面前,直接將他撲倒在地,然後用帶着粘液的身體壓住了他,慢慢在他身上蠕動,似乎是要將他給包裹住。
他極力用雙手推着,但力氣根本不夠,只兩秒鐘就撐不住了,就剩下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怪物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似乎是在慶祝成功。
然而此時我已經站在了怪物旁邊,雙手舉起了鐵棍,然後全身用力砸了下去。
砰地一聲,那怪物發出一聲慘叫,我能看見他腦袋上有一個很明顯的凹痕,鐵棍都已經嵌在那裡拔不出來了。
同時我虎口也是一陣疼痛,皮肉撕裂,不斷流着鮮血。
就在我想要拽出鐵棍的時候,那怪物因爲疼痛立刻就躲到旁邊去了,當然還有嵌入腦袋的鐵棍。
這下糟了,這不等於那怪物變相奪走了我的武器麼……
於是我趕緊將倒在地上那人給拽了過來,在他身上摸索了半天,卻沒有發現他身上有任何的裝備。
“你的武器呢?”我有些焦急地問着,但視線一直在盯着那個還在吃痛的怪物。
他似乎剛纔被勒得喘不上氣來,只是在那裡咳嗽,不斷對着我擺手。
沒有武器……
這下可麻煩了,要是赤手空拳能鬥過這怪物,我就不用這麼擔心了,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
跑!
我立刻就將那人給扶了起來,趁着怪物還沒注意到我們這邊,攙着他就往樓上走,只要能順利到達樓頂就應該安全了。
“別帶着我了,會拖累你的。”他有氣無力的說着,似乎受了什麼嚴重的傷。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堅強一點,到了樓上有人接應我們。”
“你是哪個隊的?”他帶着黑色面具,明顯算是隊長的級別,而且身手應該也在白麪之上,只是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麼,竟然連一點裝備都沒有了。
至於我是哪個隊的我還真不知道,從來都是僞裝混進去,但似乎並沒有隊名。
我岔開話題:“你先別說話,快點往上走,你這點傷慢慢就會痊癒的。”
他聽了自嘲地笑了一聲:“那可不一定。”
我驚訝地看着他,不知道爲什麼他要這麼說,但很明顯他只是受了內傷,而從到這裡之後三十多歲的我就告訴了我,只要是非立刻致命的傷都能慢慢痊癒。
纔剛剛爬了兩層,我就聽見下面有動靜傳了上來,多半是那怪物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
“快,再快點。”眼看着還剩一層就到了通道口了,可不能在這裡放棄了。
最後還是我拽着他上的最後一層,他明顯已經有些脫力了,就連走路都困難了。
讓他在那裡站好,我就在通道的蓋子上有規律地敲了三下,然後舉着他讓瘋女人先把他拽上去。
這個時候瘋女人忽然大叫了一聲,驚懼地看着我身後。
我心裡暗叫不妙,一回頭那怪物已經張開大口朝我飛撲過來,腦袋上還嵌入着那根鐵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