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我都一直在盯着這面鏡子,從感覺自己出現在鏡子裡感覺很不舒服。
薇薇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總走神,就敲了幾下我的碗:“怎麼不好好吃飯啊,是不是哪裡不對口味了,這都是你愛吃的啊。”
“沒有……”我搖了搖頭,夾了一口菜。
“那你總看鏡子幹什麼,我可還不知道你這麼自戀呢啊,是不是洗澡的時候總是從鏡子裡面看自己啊。”薇薇故意開玩笑地說道。
還是被薇薇給發現了,我就藉着這個話題問道:“你有沒有感覺鏡子放在這裡不太合適?”
薇薇眨了一下眼睛,奇怪地看着我:“不是你說放在這裡的嘛,要不房屋裡?”
“不不不,我是說換個位置什麼的。”我急忙反對薇薇的提議,我可不想每天都有做惡夢的可能,那樣睡覺簡直太煎熬,就不是休息了。
聽我這麼一說,薇薇就咬着筷子掃視了一下週圍,然後搖了搖頭:“好像沒有比那裡更合適的地方了。”
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本來還以爲薇薇能有點什麼建議,看樣子鏡子就只能擺在那裡了,只要我注意點不要在沙發上睡着就沒事了。
“那個……”我吞吞吐吐起來。
薇薇索性就放下筷子坐到我旁邊來,關切地看着我:“今天你是怎麼了,總是神經兮兮的樣子,你想要說什麼儘管說吧。”
見我還在猶豫,薇薇就試探地問道:“是不是我跟你們公司籤合同,你壓力太大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以後……”
“不是。”不等她話說完,我就搶先一步說道。
薇薇仍舊質疑地看着我:“那你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爲剛纔那個噩夢?”
一提起噩夢這兩個字我渾身就打了一個哆嗦,以前也做過噩夢,可剛纔那個噩夢就好像是切實經歷過的一樣,而且我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還醒不過來!
我在心裡承認我的確是被那個噩夢嚇到了,有生以來這還是頭一次,比之前昏迷手的噩夢過猶而無不及。
我點了點頭:“你有沒有聽過不能迎面對着鏡子睡覺的……那個什麼,你知道的吧。”
薇薇眉頭一皺,剛開始似乎有些不理解,頓了一下才說道:“你是說那種不能對着鏡子睡覺的封建迷信說法?”
“對……”我心裡很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這樣說。
本來我還以爲薇薇會笑話我,沒想到她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還要認真,點頭說道:“我是聽爺爺奶奶輩的人說起過,可我小時候也這麼睡過覺,沒有事情的啊。”
以前我也不信,可是當你真的經歷過了,並且嚴重懷疑的時候又不想經歷第二次的嘗試,索性就會歸爲相信了吧。
目前我就這個樣子,雖然我心底也不願意承認。
我點了點頭,薇薇原本還嚴肅的表情一下子就鬆懈下來,有些玩味兒地看着我:“我們無神論者今天是怎麼了,跟我探討起這個問題了。”
我預料中的對話還是發生了,本來我就是硬着頭皮才說的,被她這麼一取笑立刻就沒了繼續說下去的慾望。
看出了我的不開心,薇薇一下子緊緊抱着我的胳膊:“好了好了,別生氣,我是跟你說着玩的,那你打算怎麼對付這個該死的鏡子呢?”
買都買回來了總不能扔了吧,而且看薇薇說話的表情是很喜歡這面鏡子的,要是對這面鏡子下手估計她也不會同意。
“你沒感覺照這面鏡子的時候有些不舒服嗎?”我現在還感覺自己有些彆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卻沒什麼異樣。
薇薇看了一眼鏡子,然後看着我搖了搖頭。
好吧,我在心裡已經默認把這鏡子留下來了,只要不在沙發上睡覺就可以了,過幾天要是還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再說好了。
我低下頭來繼續吃飯,薇薇這才長長出了口氣,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我還以爲你要因爲鏡子跟我吵架呢。”
“可能你口中以前的我會吧。”我感覺自己好像比同齡人成熟了很多,尤其是這次昏迷之後醒過來,看淡了一些東西的同時也看重了一些東西。
薇薇滿意地笑着說道:“不吵架就好。”
趁着薇薇洗碗的時候,我站在鏡子面前打量了一下自己,又摸了摸鏡子,還是那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奇怪了,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兒?
我在心裡弄不明白,不過見薇薇還在洗碗,我就把鏡子挪了一個方向,至少不讓它朝着我臥室那邊,對着客廳的窗戶好了。
洗完碗,薇薇出來就發現了鏡子被我轉了一個方向,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想必她是瞭解我的,這樣我心裡才能安生一些。
我還特意站在臥室門口看了一眼鏡子,從這裡完全看不到鏡面,這才放下心來鑽進被窩,摟着薇薇睡覺了。
半夜迷迷糊糊睡醒,我哈了一個哈欠,然後伸了一下懶腰翻身要再睡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心裡咯噔一下。
薇薇呢?!
我的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用手摸了摸薇薇經常躺的位置,牀上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沒有人了,可那邊被子卻稍顯凌亂,明顯薇薇是睡過的。
什麼時候趁我睡着的時候出去了?我在心裡納悶兒,印象中我睡覺的時候沒有那麼沉,連薇薇下牀都不知道。
看了一眼手機,這大半夜的薇薇去哪了?
我無奈地放下手機,薇薇電話不是打不通,而是這大半夜的信號不好,總是提示我稍後再撥,可我撥了幾次都連接中斷了。
我穿好衣服打開燈,客廳裡面也沒有任何聲音,薇薇的外套和鞋子都不見了,我想應該是出去了吧,可是車鑰匙卻還放在櫃子上。
上哪去了,竟然沒有開車?
我推開門下樓查看了一下,外面風很大又很冷,我只是被吹了一下就重新躲進單元門裡了,電話還是跟之前一樣打不通,信號就剩下半個格。
三樓也沒有什麼異常,想來想去薇薇也沒有什麼可能去三樓,就拿着鑰匙打算回家,想必薇薇出去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就在客廳等她回來好了,反正這麼擔心肯定是睡不着了。
就在我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一股子濃重的黴味兒就鑽進鼻子,防盜門盯上還有積累了厚厚的沙土掉下來,嗆得我一下子就退了出去。
咳咳——
我大聲咳嗽了一下,剛纔臉上可是掉了不少的灰塵,拍了拍頭髮才勉強整理乾淨,而且屋裡一片漆黑,我記得我出去的時候沒關燈啊,而且這股黴味……
我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照了一下里面,裡面的牆體大多龜裂脫落,傢俱上全部都是灰塵和蛛網,一些木質傢俱已經變了顏色,甚至還爬了青苔。
是這間破舊的屋子!
我一下子就想起來我之前來過這樣的一間屋子,是跟瘋女人和另外一個薇薇來的,當時瘋女人還跟我說過,這是她住的地方。
想起來這麼多事情也讓我倒吸一口涼氣,似乎這個瞬間我那些已經被忘掉的夢又被我給想了起來,而且滴水不漏!
我走進屋子裡面,看着擺設正常的傢俱,不管這屋子是不是瘋女人住的,看起來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又回到了這裡?!
砰地一聲,我身後的防盜門用力地關上了,不知道是被人關上的還是被外面大風給吹了一下關上的。
總之在關門的那一瞬間,嚇得我從頭涼到腳,就跟一盆涼水從頭上潑下來似的,魂都差點飛出來。
我用力去開門,鎖頭已經被我擰開了,可門就是推不開,不知道是被堵上了還是有人在外面頂着,我用盡了力氣都推不開。
最後我索性就放棄了,掃視了一下週圍,這才發現那面剛剛買回來的落地穿衣鏡不在了!
我立刻就跑到臥室查看了一下,也沒有,回想剛纔我醒過來的時候,似乎也沒有留心那面鏡子還在不在。
但現在我能肯定的是我在做夢,因爲現實中是有那面鏡子的,而整個破舊的房間給我的直覺上,應該就是我最初的那個。
是最開始我從那個“十六天”的夢境一開始就住進的屋子,那時候還不是這幅破敗的樣子,但不知道因爲什麼荒廢了,或許就是因爲我從臥室的窗戶跳出去了吧。
一想到這裡,我立刻就跑到臥室的窗戶前,看着外面泛亞大廈的方向,這才發現那邊一片漆黑,哪裡還有什麼不斷閃亮的紅燈。
對啊,我想起來了,我從這裡跳下去之後已經把泛亞大廈樓頂的燈給破壞掉了,我還順着那燈連接的電線爬上去逃生……
好像我什麼都想起來了一樣,但我知道這肯定是我在做夢。
忽然我感覺腳底下晃動了一下,就跟地震一樣,我一個不穩就急忙扶住了牆,牆皮一下子被我劃拉下來好大一片才站穩。
“醒醒,都幾點了。”薇薇的聲音忽然在周圍空間中響起來。
我只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如同從高空墜落了一樣,“靈魂”又回到了原本的驅殼中慢慢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