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先前捱了打的兩個侍婢走了進來,一進來便跪下來謝過花疏雪。
“謝花小姐替我們求情了。”
花疏雪不太感興趣,把鸞鏡放在桌子上,揮了揮手:“你們起來吧,這事本來就不是你們的錯,而是關湛對我用心計的。”
兩個侍婢聽到這花主子竟然直呼皇上的名字,也不敢多說什麼,緩緩的起身,走過來侍候花疏雪,花疏雪看她們走路一拐一拐的,明顯是因爲先前捱打受了傷。
“你們兩個還是下去休息吧,回頭我自已來。”
不過兩個婢女哪裡敢下去休息,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定然饒不過她們的,而且這個碧湖小築不是隨便什麼人都進得來的,除了守在暗處的幾名手下,便是她們兩個侍候花小姐的侍婢,還有兩個做飯的廚子。
花疏雪看她們兩個人不下去,便示意她們一邊坐下來,兩人有些惶恐,誰也不敢坐,而且屁股疼,也沒辦法坐。
她們從來沒看過皇上對什麼人和顏悅色過,現在唯獨對花小姐如此的不一樣,所以她們多少可以猜出這花疏雪一定是皇上喜歡的人,她不會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吧。
兩個人一想,越發的小心,不敢得罪花疏雪了。
“柔兒,玉兒,這個什麼碧湖小築是不是在宮中啊?”
花疏雪狀似隨意的問,不過一聽到她的問話,喚作柔兒和玉兒的兩個人立刻噤言不說話了,紛紛望着腳面,花疏雪一看她二人的神情,便知道她們肯定是得了關湛的警告,不准她們隨便的多說什麼,所以纔會如此的小心。
既然人家不想說,她也不好爲難人家,此時天色已不早了,花疏雪盥洗了一番休息,想到遠在雲國的軒轅玥,不由得後悔最後爲了關湛與他吵起來,正如玥所說的,她最該相信的人是他纔是的,她有什麼理由相信關湛呢,雖然從前的他是清澄的一個人,可是不代表現在還是啊,若是沒有半點算計之心,他又如何穩穩的坐在這燕國的江山上呢?
花疏雪睜着眼睛望着頭頂上的青紗帳,想完了軒轅玥便想起了三個孩子,孩子們若是知道她不見了,定然會十分的傷心的,但願他們別冒失了。
慢慢的想着,她竟然睡着了。
第二日關湛並沒有出現,這一陣子他離開了燕國,有好些事情要處理。
花疏雪起來逛了一圈,本來想找找看有沒有出口可以逃出去的,不過轉了兩圈後,她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這裡被關湛布了陣法,要不然爲何水天一色,看上去竟然毫無出路,明明該是在宮中,卻一眼望去碧波**,無半點的房屋。
中午的時候,花疏雪終於放棄了想找出路溜走的想法,死心的跟着柔兒和玉兒二婢回去。
不想轉過身,便被一人擋住了去路,這來的人竟然是一名女子,穿着一襲火紅的長裙,好似一隻豔麗無雙的鳳凰,眉眼都有着極致的傲氣,一雙剪水般的瞳眸,緊緊的盯着花疏雪,並攔住了她的去路。
花疏雪不知道眼面前的女子是誰,望向了身側的兩個丫鬟。
“這位是?”
柔兒和玉兒兩個人笑着說道:“這是德王府的小郡主慕容姬。”
慕容姬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乃是先帝之妹大長公主最小的女兒,這位大長公主過去和關湛的母妃乃是閨中好友,關湛的母妃死了以後聽說這位大長公主鬱鬱寡歡了半年,沒有展開眉頭,可見兩人的感情是十分要好的,後來大長公主去世了,便把這最小的女兒託付給了先帝,先帝臨死的時候便又把這慕容煙託給了關湛。
所以要說燕國誰敢在宮中胡亂跑那也就是這位小郡主,只是柔兒和玉兒二人怎麼也想不通,小郡主怎麼就找到這個地方來了。
慕容姬挑高了眉望着花疏雪,瞳眸中滿是不悅,沉聲問柔兒和玉兒二婢:“她是什麼人,爲何住在這碧湖小築裡?”
今日本來她是想來這碧湖小築玩的,可是找來找去也找不到,後來一氣憑着感覺,在碧湖中亂走,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她走對了,原來這碧湖小築竟然被人施了陣法,那個人毫不意外定然是表哥,慕容姬想到表哥竟然把一個女人藏在碧湖小築裡,便知道這女子定是他喜歡的,心裡不由得難過,她那麼喜歡錶哥,表哥爲何就不能喜歡她呢。
慕容姬雖然臉色冷冷,眼裡其實有些潮溼之意了。
柔兒聽了她的問話,趕緊的一福身子稟報:“回小郡主的話,這位是皇上的客人花小姐。”
“花小姐?”
慕容姬望着花疏雪,花疏雪輕易便看出這慕容姬喜歡關湛,她長得十分的豔麗,倒是十分的配關湛,她倒不如促成這件事,若是關湛娶了慕容姬,把對她的喜歡轉移到別的女人的身上,也許他便放了她了。
如此一想,她笑望着慕容姬。
“我叫花疏雪,只是暫時的住在這碧湖小築裡的,你別擔心,我沒有想留在燕國。”
“不想留在燕國,這話誰信啊。”
慕容姬聽了花疏雪的話,心裡好受了一些,不過想想便又覺得不可能,表哥那麼俊美逼人,是女人都會喜歡他的,這女人說不想留在燕國,怎麼可能。
她纔不相信呢,慕容姬冷眼睨着花疏雪,花疏雪伸出手拉了她一下,。
“我沒騙你,我真的沒有留下來的打算。”
她說完湊到了慕容姬的身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其實我有喜歡的男人,那個人不是燕國的元帝。”
一聽到她如此說,慕容姬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揚起眉笑了起來:“那就好。”
“我在這裡好無聊啊,你可以陪陪我嗎?”
花疏雪一臉愁苦的望着慕容姬,慕容姬本來正想打探這女人的來歷呢,豈有不樂意的,兩個人點了頭,轉身便往碧湖小築的房子裡走去,身後的柔兒和玉兒二婢面面相視,正盤算着要不要立刻去稟報皇上,小郡主摸進碧湖小築了,不過她們的想法還沒有落下,便聽到前面的慕容姬叫了起來。
“你們兩個人若是膽敢把我進碧湖小築的事情稟報給表哥,你們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
“是,小郡主。”
兩個人苦了臉色,慕容姬還不放過她們,又說道:“還有,給我告訴那些潛伏在這碧湖小築的手下,別多嘴多舌的,多嘴多舌的人往往活不長。”
柔兒和玉兒趕緊的應聲,這位小郡主其實很得皇上的喜愛,可以說是當她如親妹子一般的,所以說她們還真沒人敢招惹她。
“是的,郡主。”
柔兒和玉兒兩個人一起走了過去,跟着慕容姬和花疏雪的身後走進了碧湖小築的正廳,然後奉上了茶水便又退了出來,兩個丫鬟退出來後,便召了那幾個躲在暗處監視花疏雪的人,告訴他們小郡主所說的話。
幾個人臉色都有些暗,最後沒有說什麼,反正他們負責看住的是這位花小姐,只要花小姐不離開碧湖小築就行,至於小郡主,暫時先不招惹她。
正廳裡,花疏雪和慕容姬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起話來,很快便打成了一片,花疏雪的一番話使得慕容姬相信,她並不想嫁給她表哥,她還乘機表示,可以幫助慕容姬嫁給關湛,這樣一來,慕容姬對她的看法完全的改變了,再沒有先前的敵對了。
“其實你表哥那個人不善於主動,可是慕容小姐爲什麼不主動呢?”
“主動,我主動了啊,你都不知道,我主動的說想嫁給他,他聽了當沒聽到,看都不看我,還讓我怎麼主動啊。”
慕容姬很懊惱這件事情,她其實一直追着表哥的身後表白,就希望可以打動表哥的心,可是這根本沒用。
“你那舉動充其量只是小女孩的舉動。”
花疏雪不屑的說道,然後俯身貼着慕容姬的耳朵嘀咕起來,很快慕容姬的臉頰紅了,不好意思的說:“這是不是太丟臉了。”
若是她像花小姐所說的那般勾引她表哥,豈不是羞煞人了。
“那如果你不想嫁給他,那就隨便你了,反正這不是我的事情。”
花疏雪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慕容姬最後被心中那股想嫁給表哥的意念給擊中了,用力的點頭:“好,今兒個我去勾引我表哥。”
花疏雪眼裡閃過喜氣,她就不信面對慕容姬這樣如花似玉的女子的勾引,那關湛還能無動於衷,若是他對慕容姬有了感情,她就不相信他還會纏着她,這樣一來,她很快便可以離開燕國回雲國去了,以後最好少與這男人來往。
“嗯,晚上的時候,你好好的收拾收拾,弄幾杯小酒,然後風雅一點,我就不相信那關湛不被你**了,除非他不是男人。”
花疏雪的話給了慕容姬信心,慕容姬對於勾引關湛的事情,信心越發的大了,然後她站起身望着花疏雪。
“花姐姐,我先離開了,若是被表哥發現了,以後我就沒辦法來看你了,這樣明天我來看你。”
“好,告訴我情況怎麼樣,我祝你成功。”
“嗯。”慕容姬信心十足的走出了正廳,門外的柔兒和玉兒兩個侍婢一看小郡主喜氣洋洋的走了出去,不知道這位花主子是如何的讓小郡主如此高興的,這小郡主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親近的,看來眼前的花主子倒有些能力。
“主子,你和小郡主說了什麼,她滿臉的高興。”
花疏雪涼涼的望了兩個侍婢一眼,她們兩個可是關湛的人,若是她告訴她們,慕容姬打算晚上的時候勾引關湛,只怕這消息會立刻傳到關湛的耳邊,所以她纔不會說。
“你們認爲主子們說的話有必要讓你們知道嗎?”
“奴婢該死。”
二人同時出聲,有時候她們覺得這花主子很溫和,可有時候又覺得她十分的威儀,就好像天生高高在上的人,她究竟是什麼人啊,雖然皇上讓她們侍候這位主子,她們也知道這位主子是皇上喜歡的人,可是不知道她是什麼來歷。
花疏雪沒有理會這兩個侍婢,心情極好的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後回房間去休息了,這早上逛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出去的路,不如先安心待兩日,如若慕容煙真的勾引了關湛,那麼她很快便可以出這碧湖小築了。
晚上。
燕國的宮中後花園青玉亭中,輕紗飛揚,有人在亭中撫琴,亭外一人走了過來,其他人退得遠遠的候着。
這過來的人自然是宮中的正主子,元帝關湛。
先前小郡主慕容煙命宮女去請元帝前來赴宴,關湛不知道這位表妹又搞什麼,便領着人過來了。
對於這位表妹,他可是當她是親妹妹一般寵着的,一來她是大長公主的女兒,父皇臨終前囑咐他好好照顧着的人,二來這世上他也沒什麼親人了,就剩這麼一個表妹是他認爲可親近的,所以很多時候,他對這表妹十分的寵愛,很多事情都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
不知道今晚,這丫頭又搞什麼名堂。
他知道姬兒一心想嫁給他,可是他的心裡並沒有她的影子,他不能騙她而娶她,那樣只會害了她。
他喜歡的是雪兒,永遠只有她一個,有時候他都會想,如若當初他第一次遇到的嬌媚女子不是雪兒,是別人,他是不是就不會愛着她了,可是世上的事情,永遠沒有回頭路。
關湛一邊想一邊走進了小亭子,看到慕容姬正在亭中彈琴,此刻的她因爲端坐在琴臺前,所以關湛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穿着,便自顧坐到了亭中的石桌前,石桌上擺滿了美酒佳餚,倒是有情有致,關湛自顧斟了一杯酒,聽着煙兒的琴聲,思緒卻是飛到了碧湖小築裡,想到了雪兒,脣角不自覺的柔軟起來,眼裡也有縷縷的波光盪漾起來,使得整個人越發的溫融華美,此刻的他不像是一個帝王,倒像一個遺世而立孤高清絕的美男子。
慕容姬一邊彈琴一邊癡癡的望着他,心越陷越深。
一曲終了,四周寂靜無聲,關湛並沒有任何的表示,慕容姬便知道他的心思壓根就不在她的琴上,不由得抗議起來。
“表哥,人家彈得手都酸了,你好歹給點表示啊。”
關湛一愣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酒盎,然後拍了拍手點頭贊稱:“不錯,很好。”
慕容姬心知肚明他壓根就沒有聽,不過爲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她不想發作,站起了身臉上掛着盈盈如水的笑意。
今天晚上,她是特意的化了薄妝的,所以本來就美麗的臉蛋越發的精緻完美,好似一朵盛開得正妖嬈的花朵,再加上她今天穿了一襲紅紗外衣,內裡的玲瓏曲線若隱若現,周身上下透着致命的**,若是尋常男人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了,偏偏關湛不是尋常人,從小在金璃寺長大的他,別的沒有,隱忍的功力卻是第一流的,而且這女子是個他不喜歡的女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只是眼裡有絲絲冷冽,聲音也不自覺的冷沉了。
“姬兒,你穿成這樣幹什麼?”
慕容姬看着他冷若冰霜的樣子,不由得輕顫了一下,不過還是強作鎮定的走過來,微微嘟起嘴,不滿的抗議:“表哥,你爲什麼就是看不到人家的心呢,姬兒真的好傷心啊,”
她說着眼裡真的滴出淚來,事實上她是真的傷心了,這世上她只有表哥一個親人了,表哥也只有她一個,他們兩個人若是在一起,豈不是皆大歡喜,就算是九泉之下的母親也會欣慰的,可是偏偏表哥他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