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太陽初生,萬點金鱗灑碧波,飛魚穿波,海鷗點水,伴着那陣陣輕濤,卻是一副妙景色,但是,幾名守衛弟子,因常年觀看,對此景卻是早就不稀罕了,百無聊賴之間,正想偷懶打個墩兒,卻忽然發現,那遠空天際,一點金光乍現,隨之,便迅速無比的朝着這邊鋪展而來。
那一道金光耀眼,卻似更勝過了天上的太陽,在海面之上鋪展,所過之處,頓時,生出無邊奇異景象,山川河嶽、星辰日月、生火耕種、打漁捕獵、製衣造物、文字傳承,更有諸般天人爭鬥…….彷彿一片古老的世界,人類的最初起源,緩緩地,由時空的彼岸,跨越千古歲月,來到當今。
“轟!”無量金光閃爍,赫然,一道五彩霞光從天而降,瞬息之間,大地震動,海潮洶涌,似是難以承受這無上的王座。
幾名紫雲宮的守衛弟子,哪裡見過這般場面,待回過神來,便即見到,祥雲之上,一名白衣青年撫額端坐,邊上,一個五六歲大的金童侍立一旁,雖然未有半點言行,卻自有一股龐然威壓,浩瀚席捲而來。
“紫雲宮之人何在,池水墨攜徒石生,前來拜訪!”一聲話語,聲若沉雷,轟然炸響,無量聲波之中,那幾個看守入口的紫雲宮弟子根本來絲毫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徑直就被生生的掀飛了出去,摔在數十丈外,生死不知。
紫雲宮中,初鳳等人正在談論近來修行所得,忽然聞得這一聲話語,只覺得耳邊如有雷鳴,一時身形巨顫,難以自持。
卻有一女矮小女童模樣的侍女,聞得此言,竟是忍不住的愣在了當場,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來人的弟子叫做石生。
石生,石生!好熟悉的名字,是巧合同名。還是……...一時之間,沉靜已久的心,不自覺的起了波瀾。
“大姐,怎麼辦?”二鳳詢問時候,眉宇之間。不免生出了幾分緊張神色,卻是莫名的對池水墨生出了一絲畏懼。
初鳳爲人沉穩,事到臨頭,當即出聲道:“大家不用驚慌,來人是何底細?又有何目的?我們尚且不知,便也無須多做揣測,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左右我們出去與他會上一會。便也就明瞭了。”
三鳳是個心氣大的,當即便道:“不錯,我等姐妹衆多,修爲、法寶俱在手中,何懼一個無名之輩。”
慧珠遲疑道:“這人既然敢如此大大方方的找上門來,只怕是個道行深的,我等還是小心些的好。”
冬秀聞言,頓時便就一怒:“你這丫頭,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依我看來,未必就是什麼高人,帶我出去打發了他就是。”
初鳳沉穩道:“還是小心些好,這樣。我與三鳳、冬秀二人出去會一會來人,慧珠、二鳳你們與金須奴一起,好生看護千里神砂道,萬一情勢不對,我們也有個退路,依仗宮中所留陣法法寶。未必不能抵擋來人。”
當下,初鳳並三鳳、冬秀出了紫雲宮,在延光亭之中顯露身形,一見池水墨,紛紛驚異莫名,再看那些被震飛的弟子,已知對方來意不善,初鳳沉穩,當即稽首施禮,出聲道:“紫雲宮初鳳,攜妹三鳳,見過道友,不知道友仙鄉何處,緣何駕臨紫雲宮?”
無量金光收攝,功德金輪斂入體內,池水墨領着石生踏上前來,淡然出聲應道:“我乃玄牝教練氣士,今日所來,卻是爲了門下小徒,石生之母。”
“石生之母?”聞言,初鳳不由得爲之一陣疑惑:“道友說笑了,我雖添爲紫雲宮宮主,卻不知道,道友弟子生母,究竟何人?”
池水墨只把目光放在三鳳身上,見她魔光之中,帶着一絲狠辣戾氣,當即便是一聲冷笑,道:“如此,卻就要問你的好妹妹三鳳與他侍女冬秀二人了。”
三鳳與冬秀爲之一愣。
卻聽池水墨又道:“當日,在莽蒼山兔兒崖玄霜洞附近,爾等二人出手,禁錮了一個欲要飛昇的元嬰,名爲陸蓉波的便是。”
聞言,剎那之間,三鳳與冬秀便忍不住的爲之臉色煞白。
初鳳亦是大驚,卻沒有想到,平日裡恭言謹形的陸蓉波,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正所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三鳳爲人最是自私,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拿來與人抵罪,當時便起了惡念,道,“你想怎麼樣,我可告訴你,我們有陸蓉波的元命法牌在手,你若是敢硬來,大不了我們玉石俱焚就是!”
石生聞言,連忙驚叫道:“你敢傷我母親半點毫毛,我必將你挫骨揚灰!”
“徒弟你且慢。”池水墨見狀,連忙壓制住了幾乎要衝動出手的石生,目光直逼三鳳,口中毫不在意的出聲道:“是嗎?看來,你這人真真是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了。”他說話間,身影陡然消失在了原處。
“不好,小心!”初鳳見狀,頓時爲之大驚失色,連忙驚呼出聲。
然而,卻到底還是遲了一步,池水墨身影幻滅,早已經到了三鳳的身前,無上玄功真元迸爆,瞬間擊退初鳳和冬秀二人,隨之,一柄無形仙劍,帶着讓人駭然的森森寒光,直接架在了三鳳的玉頸上。
“呵呵……三鳳是吧,我可告訴你了,這無形仙劍乃是峨眉派三仙二老合力耗時數百年苦心煉製而成,威力強大,不在天下諸般頂級飛劍之下,只消一劍,我保管你就此灰飛魄散,形神俱滅,你千萬別動哦!”
池水墨淡笑着開口出聲,另一隻手輕輕拂過,便已經封禁了三鳳的魔功法力,收了她的法寶囊,叫她沒有了半點的反抗之力,隨之,方纔轉過頭來,向着初鳳與冬秀二人道:“如今我們手上各執一人,不知道初鳳宮主有什麼想法沒有?”
“換人!”幾乎毫不遲疑的開口,畢竟是數百年的姐妹之情。哪裡是輕而易舉就能夠舍下來的。
冬秀卻急忙道:“宮主,不可啊,這人的實力強橫,神通廣大。若然換人之後,他繼續要找我們的麻煩呢?”
“這……”雖然有些傷人,但這確實是一個必要的顧慮。
池水墨冷笑道:“你倒是個心思機敏的,可惜全然未曾用在正道上,隻眼下。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換人,給出補償,要麼,我就親自出手救人,左右你們幾個的修爲,我心中有數,料理你們,也費不了多大的功夫,至於我徒石生之母。哪怕她只剩一縷魂魄靈識,我也救得回來,二擇一,你們儘管選擇吧。”
兩個選擇,生死難定,對方的實力太過強橫,交換人質之後的事情,實在難以預料,對方說了想要補償,卻也不知道到底會要怎樣的補償。但是,倘若不交換人質,不說三鳳性命不保,整個紫雲宮都有覆滅之危。
初鳳心中一時掙扎不定。冷不防冬秀一把拉住了她,兩人一個後退,進入延光亭中,隨之,千里神砂道霍然開啓。
“嗯?!”池水墨見狀,不由得爲之一聲冷笑:“看起來。你們似乎已經做出決定了啊!”說話間,他當即便是帶着石生、三鳳緊追而入,進了千里神砂道。
千里神砂道,乃是上古金仙天一金母建造紫雲宮之時,爲了紫雲宮的防護而設的,自然是極盡了她的能力。這通道之中,一共鋪設了七七四十九重陣圖。而且,以天一金母的神通,他所要防禦的敵人,自然也都是非凡之輩,所以那些陣圖,沒有一個是小陣,都是大陣、惡陣,而且,是殘酷到了極盡,不留絲毫的餘地。
即便,那天一金母已經離開了數以千年之久,這千里神砂道由初鳳等人主持,大不如前,但威力依舊十分巨大,不是誰都可以闖得過去的。
可以說,這些陣圖,對於闖陣的人而言,只有兩種破法,一是洞悉了所有的奧妙,另外一種則是憑藉純粹的力量,強行轟破,舍此而外,再無可能。自打千裡神砂道成就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存着過往通行陣的念頭,想要憑藉着洞悉一點兒玄妙在其中走出一條生路來,結果,卻是吃了大虧。
池水墨對於陣法之道,也不過只是粗通,但他功力深厚,再加上一身寶物,自然非同一般修行者可比!
深入千里神砂道,就好像來到了那漫天風沙的沙漠一般,四外茫茫。那些沙粒,看似細小如塵,但是,異常的沉重。池水墨雖是絕頂高手,但是,這裡的五色神砂卻是無窮無盡,卻也壓迫的疼呀開闢出來的通道,嘎嘎作響,彷彿隨時都會破碎掉一般。
就在這時,三人的頭頂、腳下,驟然間出現了無數的光線,縱橫交錯,合成了兩張光網。一上一下,朝着中央合圍而來。
池水墨自然不是凡人,一眼看去,便就認出,這光網,不是禁威能顯化,也不是什麼寶物,而是兩張陣圖,現在,看起來似乎是威能不顯,一旦爆發出來,絕度是驚天動地。
卻是冬秀、二鳳等人心知池水墨修爲深厚,尋常禁制手段,根本難以與之抗衡,是以不顧初鳳的阻攔,一上來,就開啓了千里神砂道的最強威力,意圖憑着上古金仙遺留陣法,強阻池水墨攻入紫雲宮。
“好陣法!”明瞭其根本,池水墨自然是不能容許其合圍成,雖然,這無法爆發全部威力的千里神砂道,他自忖還應付的下,但是,他卻是不願剛剛入陣就這般大肆的損耗功力,當下,他擡手之間,無形仙劍,奪鞘而出。
強力攻堅,自然以飛劍爲上,尤其是無形仙劍這種合三仙二老之力苦心煉就的上乘仙劍,威力更甚!
最關鍵的是,這飛劍是峨眉苦行頭陀的,要是砍壞了,他是一點也不心疼。
真元運轉,催動無形飛劍威能,卻不是再笑和尚手裡的時候所能比較的,剎那之間,便是當空化作千百道璀璨劍光,分別朝着上下兩張陣圖絞
“轟隆隆……”
千百道劍光紛紛聚散,絞殺奔涌,似池水墨這樣的頂尖高手,仗着一身渾厚無比的修爲,即便是拿廢銅爛鐵也能發揮出異常強勁的威力。
更何況,此番用的乃是峨眉三仙二老合力煉就的上乘仙劍,再加上不計一切代價的強行催動,爆發出來的威力,更是強勁到了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只是,這千里神砂道之中兩張陣圖也不是非凡之物,上古金仙遺留,就算是有了殘缺,又豈能等閒視之?
恁多犀利的劍光,擊打在那看起來渾若虛幻的陣圖之上,卻只不過盪漾起幾絲漣漪罷了,陣圖依舊半空旋轉,沒有一絲一毫要破損的意思。
池水墨見狀,心下一聲冷哼,當即又加了幾分氣力,頓時,劍氣縱橫,千百道劍光一起炸開,一陣光華亂閃,到底還是將兩張陣圖的合圍之勢,給緩了下來。
千里神砂道,變幻無窮,眼見着兩道陣圖被擋住,便即發生了連鎖反應,立時間,那原本不過數十丈大小的陣圖,朝着四面八方,無限延展開來。
只一剎那的工夫兒,兩張陣圖的四邊,盡皆沒入那五色風沙之中。饒是以池水墨的神通,一時之間,竟是也看不到兩張陣圖的邊際了。
他自己無所畏懼,三鳳死活他也不管,唯獨石生是自家唯一的寶貝徒弟,卻是不能有半點閃失,面對這般玄機變化,卻也不得不收攝心神,全力應付。
兩張陣圖光華閃爍,不住瀰漫延伸,遮天蔽日,隨之,四外那本來還顯得“平靜”的五色風沙,愈發的狂暴了起來,化作一道道的洪流,從四面八方,朝着衆人衝擊而下。
而這些洪流之上,彷彿被加持了一種無形的力量,使得他們,更加的沉重,便似星辰隕落一般,不可阻擋!
“嘎、嘎、嘎、嘎……”
那無盡洪流所裹挾的力量,當真可謂是雷霆萬鈞,只那麼一瞬間,池水墨以自身法力神通開闢出來的通道,卻是有了崩碎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