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所懷疑,只見他立刻跪在了地上,誠懇的說道:“卑職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點謊言甘願天打雷劈。”
這話說的有點狠,不過倒也讓丞相多少放心了一點,輕聲恩了一下,將那藥方還給了男子。
“去抓藥吧,若是有用再分給其他兄弟服用。”
“屬下領命。”男子低頭恭敬的說了一句,又忍不住抓了兩下身上的紅疹,轉身正準備離開卻猛地停下腳步,“屬下忘了一事,那大夫說這紅疹還有可能傳染,讓屬下平日裡最好少出門,以免這種病毒蔓延。”
聽到傳染兩個字丞相整個人都不好了,表情立刻變得難看起來,揮了揮手。
“既然知道會傳染那還不離我遠一點?”
男子這才反應過來,對着他不好意思的兇笑了一下。
“大夫說了用醋可以減少傳播的速度,若是丞相不放心,一會可以命人用醋薰一會,屬下告退。”
說完男子快速轉身離開,生怕走的再遲一點就會遭到丞相怒火的波及,眼角不經意間閃過一抹狡黠的目光,讓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果然,丞相還是不放心的,瞪了眼男子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喊道:“來人!薰醋。”
不過一會的時間整個丞相府中到處都充斥着濃烈的醋味,丞相鐵青着臉站在院子裡,四下走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一處沒有醋味的地方。
“去備馬車,本相要去侯府。”終於他忍受不了這種氣味,對着旁邊的家丁吩咐道。
那家丁的臉上也不怎麼好看,畢竟醋這種東西不是誰都能聞得習慣。
馬車快速備好,丞相立刻從相府裡走了出來,這外面雖然是沒有那股子味道,但是衣服上卻依舊能聞得清楚。
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對着那車伕輕聲道:“走吧。”
車伕說了聲好,而後駕着馬車快速朝着侯府的方向奔馳而去。
這中間要穿過一條街道,此時正值買車的時候,大街上人頭攢動,近乎到了人擠人的地步。
不過那些人卻是誰都不肯讓誰,本來寬敞的通道因此也變得異常狹窄,丞相的馬車停在街道邊上,車伕偏頭看着丞相一臉爲難的表情。
“罷了,我自己走過去吧。”他倒是沒有扭捏什麼,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跟隨在後面的護衛也是立刻走了過來,站在丞相身後保護着他的安危。
算算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走到百姓之中去體查一下百姓的生活,今日就着這個機會倒是剛好可以看一下。
也好爲日後的大計做好打算,他也清楚這國家不是靠一個兩個人就可以的,若是能夠得到這些百姓的支持,想要推翻現在的皇上,會變得更加簡單。
擡起腳緩緩朝着街上走去,不過每走一步和他撞見的人皆是捂着鼻子,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見此,丞相表情立刻變得不悅起來,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但卻並未發覺有什麼不妥。
怎麼說自己也是當今朝堂上最有名望的丞相,百姓見到自己理應是一副愛戴的模樣纔對。
想到這裡,他擺着一張威嚴的臉孔慢慢往前走着,不過依舊沒有人客氣的打一聲招呼。
前方一陣騷動突然傳來,只見百姓們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朝着那裡走去。見此,丞相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暗自奇怪是誰引起了這麼大的騷動。
“跟過去看看。”對着身後的幾個護衛說道。
那幾人會意的點了點頭,往前一步走到丞相面前將擋住去路的人推到一邊,爲他開路。
那些人本想發火,但一見是丞相,心裡就算有火最終也只能忍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氣只當這件事並未發生,但那眼神卻讓丞相覺得十分不舒服。
當然,他也不會在乎這些,沒走多遠卻見前方出現兩道熟悉的身影,腳步猛地一滯睜大眼睛錯愕的看着出現在前方的兩個人,而那些百姓正圍在他們周圍,拿着手上的東西往他們手裡塞。
丞相的眸子一點點變得陰冷起來,斂眉盯着二人。
那二人也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奇怪的將頭轉了過去,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後朝着丞相那裡走去。
“倒是巧了,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丞相大人。”低沉的聲音裡帶着幾分說不清的情緒。
“本相也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攝政王還有攝政王妃二位。”丞相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似是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凌千煙,那眼神中滿是厭惡。
凌千煙倒也不在乎他的眼神是什麼樣子,秀眉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
哂笑道:“這一股子的酸味,莫非丞相家裡有什麼傳染病不成?”
此話一出,本來還從丞相那邊擠過來的人立刻如鳥獸般往後退去,眼裡滿是忌憚,伸出手將口鼻捂住生怕被染上的疾病。
見此,丞相的表情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不過這種時候也不好發作什麼。
“有勞攝政王妃操心了,我這一把老骨頭還是很健康的,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告辭。”
說罷,轉身朝着前方走去,這次不用他的護衛開路,那些人皆是十分自覺的讓到一邊,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凌千煙輕聲開口,看着丞相離去的背影,嘴角的那抹笑容變得愈發得意起來。
攝政王點了點頭輕聲恩了一下,說話間二人已經從百姓的手裡又接來了一些東西。
她們這次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完全就是爲了看看丞相府的情況,之前前去醫館診治的人,正是攝政王安插進去的。
他做的倒是出色,沒有露出一點馬腳。而所開的藥方雖然是能將毒給解了,只是這同時又多出了一種毒,能夠在短時間內讓他們喪失所有的戰鬥力。
所以丞相就算想到這件事情是凌千煙他們做的,也不會想到凌千煙會有這一手準備。
“只是不知道他和鍾朗二人還會折騰出什麼,不過他們兩個之間這種合作關係破裂是遲早的了。”
攝政王淡淡開口,領着凌千煙走出了街道。
丞相的黨羽太過龐大,在朝堂上的根基很深,想要撼動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鍾朗不同,他根本就成不了多少的氣候,能有如今這個地位完全仰仗父輩。
所以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丞相知難而退,逼迫他主動告老還鄉遠離朝堂的紛爭。如果他識趣自然是好的,但如若不識好歹,最後的下場只怕是落得個身首異處。
“去凌府看看靈兒還有三姨娘吧,好些日子沒有過去,也不知三姨娘的身體如今恢復的怎麼樣了。”凌千煙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眼神裡帶着幾分憂色。
“走吧。”攝政王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伸出手拉着凌千煙往前走去,絲毫沒有在意這是公共場合。
凌千煙象徵性的抗拒了一下,不過見他都沒有什麼反應便順了他的意思。怎麼說自己這個從現代來的人,總不能比他還要迂腐纔是。不過是在大街上手牽手而已,這算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一路上二人又收了不少的東西,他們倒是沒有什麼,就是苦了後面的兩個隨從,幾乎已經掛滿了全身。
丞相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站在街道的拐角處,目光冰冷的望着攝政王二人,人們一個個的往攝政王二人手中塞東西,而看到自己卻只有畏懼,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氣。
聞了聞滿身的醋味,臉色有些陰冷,神色帶着一抹嫌棄,似很不喜這種味道,皺了皺眉,冷哼一聲:“去侯府!”
“是!”丞相府的下人臉色恭敬,不敢有絲毫違逆!
凌府的大門緊閉着,許久未曾回來這周圍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有些蕭條起來。凌千煙輕輕敲了一下大門,半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誰啊?”
這聲音很熟悉,凌千煙一聽便知道是誰。
大門被隨之打開,果然老管家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一見是凌千煙他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小姐,您回來了啊,還有姑爺,快速我進去。”
“您怎麼從丞相府出來了?”凌千煙疑惑的問道,二人距離前一次見面已經有些時日,沒想到如今他竟然在自己的府上。
不過如此也好,可以再次安享晚年。凌千煙可不指望到時候丞相會對他怎麼樣。
“老了,腿腳不便幹不動了,丞相便讓我還鄉,不過我這無親無故的根本就沒有地方去,好在林小姐收留了我,讓我住在這裡,難道小姐回來一趟,能見到你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的。”
聽起來風輕雲淡的話語裡滿是無奈,看向凌千煙卻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您這身子。”凌千煙眉頭微皺了一下,看他的樣子步伐很是虛浮,而面色也不如之前紅潤,走過去爲他診了一下脈,果然這身體已經變得虛弱起來。
老管家笑了笑,“我這把老骨頭能活到現在已經知足了,之前林小姐已經爲我看過了,這身子啊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還能在這世上呆多久了。”
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凌千煙眉頭微擰,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醫術是好,但這衰老她還是救不好,這一切只能順其自然。
領着凌千煙走到正廳,這會林慼慼已經從醫館趕了回來。興奮的走到凌千煙面前寒暄了一番,四下環顧了一眼,表情裡滿是困惑。
將目光轉到凌千煙身上,疑惑的的問:“怎麼都不見紫蘇回來?出什麼事了嗎?”
目光隱隱帶着擔憂,這凌千煙回來的次數也不在少數,但每次都是和攝政王一起過來,倒是她的貼身丫鬟沒了去向。
說到紫蘇凌千煙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她啊,現在正和情郎郎情妾意呢,哪裡有時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