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他竟然不滿現狀,野心膨脹到了這種地步,非但凌辱了小公主,最後連兵符都敢盜用,此人定然是留不得的,雖說成不了什麼氣候,但還是要杜絕一切根源。
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丞相一眼,卻見他表情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變化,對於鍾朗所發生的一切,他依舊一臉的漠然。
“不知丞相覺得此事應該怎麼處置爲好?”皇上突然開口問向他。
丞相怔了一下,錯愕的擡起頭看了眼皇上,倒是沒想到他會來問自己,四目相對感覺到皇上目光裡的那抹審視,心當下猛的一沉變得警惕起來。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出現一點點差池,皺着眉頭將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表情隨即變得凝重起來。
半晌這才緩緩的開口道:“皇上三思。”
這種時候他必須要保持一個極爲理性的態度,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從大局考慮問題,若是說話稍有不慎只怕會被皇上看出端倪。
皇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再次看向老侯爺那雙眸變得愈發深邃起來。
“鍾朗罪不容誅,老侯爺又何苦爲難朕。”皇上皺着眉頭沉聲說道,作爲皇上他明明是可以掌握所有人的神煞大權,但往往許多時候都是要聽從絕大多數臣子的意見,不能肆意妄爲。
老侯爺也知道鍾朗的罪名很大,但這是自己的兒子,所以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求情。
“老臣沒有爲難皇上的意思,只是懇求皇上能夠格外開恩,饒了犬子一命。”他這話說的倒是十分中肯。
不過卻擺明了在挑釁皇上的權威,老侯爺這一次也算是豁出了性命,若是皇上堅持要處置鍾朗只怕老侯爺真的會把這條老命給搭上,到時候定然會讓一幫臣子心寒。
“求皇上開恩,臣當日也是酒喝多了纔會失了性子做出那樣的事情。”有老侯爺在這裡鍾朗的底氣倒是變得足了起來,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皇上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冷冷的看着前方沒有給出一點反應。
老侯爺四下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那雙眸子陡然變得陰冷起來,看到他的這幅表情那些大臣的臉上都變得難看起來。
老侯爺在朝廷上這麼久自然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一些xiǎo mì密,這麼一來到是被他給牽制住了,本來這些人都是不想插手這件事情,不過現在看來是要說上一兩句纔可以。
互相對視了一眼發現各自的眼神都差不多,半晌衆人整齊的跪在地上,齊聲說道:“還請皇上格外開恩。”
攝政王和丞相二人在最前方站着顯得格外突兀,二人對視了一眼,不過卻是相互看着都不順眼,所以很快便將目光轉了過去,二人這麼僵持着誰都沒有跪下求情。
這老侯爺倒是奈何不了這二人,所以也只能隨他們去了,有這麼多人下跪求情,這皇上最後還是要好好酌情考慮一下。
如此一來鍾朗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會保住這條命,想到這裡老侯爺倒也放心不少,不過這皇上的表情卻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你們這是何意?”他沉聲問道,威嚴的目光掃視下方衆人。
那些人心猛地一沉,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壓迫性的目光讓他們覺得分外不舒服,不過卻不能表現出來,依舊用着之前的語氣,繼續道:“請皇上開恩,侯爺一家世代忠良爲國家立下汗馬功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一番話說完,只見一個老者從那些人中走了出來,跪在皇上面前回道:“先皇臨終前賜給老臣一個免死金牌,這鐘朗雖說不是老臣親身的,但出身時便認了老臣做乾爹,老臣今日便拿出這免死金牌,只求皇上繞鍾朗一命。”
倒是沒有想到最後一刻竟然會拿出免死金牌,一邊的攝政王臉色微變,不過倒也沒有讓他過於驚訝,這變數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列。
“這免死金牌只有一枚,愛卿你當真決定要現在就用?”如若真是的拿出來用這皇上還真是不能判除鍾朗死罪。
“鍾家對老臣有恩,老臣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懇請皇上成全。”老者一臉誠懇的開口,聽他的語氣倒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聞此,皇上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看着跪在下方的鐘朗,深吸了一口氣,思襯半晌這才緩緩開口:“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話間淡淡的瞥了一眼鍾朗,聽聞自己可以不用死他表情立刻發生了變化,睜大眼睛看向皇上眼裡帶着幾分期待。
“皇上,臣有話要說。”攝政王突然向前一步,神色變得深邃起來。
這種時候說話自然是和這件事有關的,皇上看了他一眼,沉聲問道:“攝政王有何話要說?”
“鍾家的確勞苦功高,再加上有衆臣的求情,倒不如在定罪之前賞賜他們一些東西,臣前些日子不是聽說皇上您新打造了一拼金碗,不如送鍾朗一個吧。”攝政王幽幽的說道。
皇上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皺着眉頭正要發問卻聽他繼續道:“天下的民情還是要讓鍾朗好好體恤一下,之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爺,如今倒不如讓他當在最底層,也好讓他有一番自己的人生感悟纔是。”
這話裡的意思說的倒是不太明顯,不過皇上反應也夠迅速,大抵已經明白該怎麼做纔是最重的懲罰。
若是將其流放到邊疆,離得太遠即便是天子的土地,他就算做什麼那皇上也不知道,相反如果就在眼皮子底下那就好辦許多。
想到這裡,皇上嘴角上揚點了點頭道:“來人賜鍾朗金碗一個,在皇城門口乞討,任何人不得刻意的去幫助他,鍾家世代貶爲庶民,永世不得爲官,至於老侯爺賜黃金百兩回鄉安享晚年,不可再回皇城之中。”
老侯爺已經將烏紗帽放了下來,他今日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便也就料定了自己官位不會再有。
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自己兒子的性命得以保住他便也就心安了。不過可惜如今父子卻是淪爲不能相見的地步。
“皇上,這金碗乞討怎麼可能會有人施捨給我東西。”畢竟曾經是高高在上的侯爺,身份突然一轉變讓他的心裡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不過好在是保住了性命,但看在有這麼多大臣爲自己的求情的情況之下,他倒是變得有些底氣起來,竟然和皇上說起了條件。
不過皇上根本就不會搭理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後,喝道:“退朝。”
說罷站起身快速離開,衆臣立刻跪在地上,高神喊道:“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已經離開,衆人隨即緩緩的站了起來,看了眼跪在中間的兩個人,一臉淡漠的表情。
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那表情裡滿是淡漠,看的出來他們並不是真心誠意想要幫助二人。
丞相邁着步子緩緩走到鍾朗身邊,上下打量他一眼後微微嘆了口氣,“可惜啊,你自己不成器就算了,還連累了老侯爺。”
見到他這一副得意的嘴臉,鍾朗的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伸出手指着他道:“我告訴你你別得意,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遲早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
這一聲吶喊中帶着深深的絕望,丞相冷笑着看着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內心其實已經掀起了波濤。
他的確將一切都推得乾乾淨淨,但很難說鍾朗不會特地留了一手。
如今在皇宮之中有些東西自然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而鍾朗也被人壓着出了皇宮,扔了一個金碗給他將其丟在了皇城門口。
攝政王府,凌千煙坐在院子的亭臺中手上拿着一本醫術正靜靜地翻閱着,男子從前方走了過來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番話。
凌千煙點了點頭輕聲恩了一下,那男子轉身離開。
將醫書放下,隨手拿起一邊的點心吃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心情好,凌千煙覺得今日的糕點異常可口。
玄煜緩緩走了過來,站在凌千煙的身後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這麼盯着我做什麼?”凌千煙皺眉問道,將啃着剩下半塊的糕點放到一邊,繼續低頭看着手上的書。
“夫人的牙齒倒是整齊。”玄煜淡淡的說了一句,轉身在她的旁邊坐下。
凌千煙見他這幅不着調的樣子,擡頭白了他一眼,倒也沒有說些什麼。
“有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夫人要不要聽。”玄煜笑着說道,隨手將那半個糕點拿出來直接放到口中吃了下去。
凌千煙錯愕的看着眼前的人,張了張嘴,“這可是我吃的。”
不用她說玄煜也知道這一點,點了點頭恩了一聲,回道:“很是香甜。”
她都這麼說了,凌千煙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怎麼夫人看起來是不想聽爲夫說這兩個消息?”攝政王眉頭微斂,問道。
“我都已經知道了,不過倒是讓我意外,竟然有人會爲了救鍾朗把免死金牌都拿出來了,倒是便宜他了。”
神情中帶着幾分可以,頓了頓又道:“不過這淪爲乞丐的滋味怕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可是比死還要難過啊。”
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這麼苟且的活着便是生不如死,倒還不如死了算了。
凌千煙有些想不明白,他寧願用這種方式去活着究竟有什麼意義。
“不過這次丞相倒是走運了,可惜啊。”語氣變得深沉起來,輕輕將書翻到了下一頁,倒是一副專注的樣子。
玄煜劍眉微斂,不滿的問道:“你連看都不看爲夫一眼,不覺得很可惜嗎?”
“哦?不覺得。”凌千煙淡淡的回了一句,感覺到對方目光變得不悅起來,最後還是將頭擡了起來,“這丞相府還是要再跑一趟啊。”
表情裡帶着幾分不情願,不過卻必須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