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荷香安然無恙的出去之後,“蘇先生,你聽到外面的吵鬧了嗎。”
“七小姐痛失親人,對五夫人的惱恨也是情理之中。”
“荷香不會那麼做,她沒那個心計。可蘇家總要給出個交代,人是蘇易親自審的,我也不能包庇,但荷香還懷着我的孩子。”安以知爲難的踱步。“蘇先生你一向足智多謀,不如幫我想想辦法。”
“解鈴還許繫鈴人。”
“蘇先生的意思是……”安以知轉了個彎,“先生認爲我那六女如何?”
“六小姐自然聰慧異常。”
“就是太聰明瞭,賀晴他們的事情我很清楚,但這丫頭每次都能化險爲夷,先生這樣纔是最可怕的。”他從前從未留意過安如柳,可現在偏偏無法忽視。“你看那丫頭平時看起來低眉順眼,實際上我知道她恨着我。”
“安大人別忘了,六小姐與您畢竟是血緣至親。”
“對,對,對,她畢竟還是我安家的女兒,就算是妖孽,也是安家的人。我倒是怕了這麼個丫頭,笑話啊笑話。”安以知連連搖頭。“還好有先生在。”
“安大人客氣了。”
蘇墨君從懷裡掏出摺扇,優哉遊哉的搖着晃出門,看到安如柳氣定神閒的坐在花壇旁。“六小姐怎麼還在這裡。”
“我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好奇怪的,比不上蘇先生神出鬼沒。”安如柳打量着他,總覺得這蘇墨君似乎全身上下充滿秘密,只是她也調查過了,這人就是個普通書生,身份學問都不是作假。“這兩日似乎未曾見到先生。”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收了安大人的錢財自然要爲安家做事。”
“任何事嗎?”不過區區一介酸腐就算天鳳在怎麼重視文人,安以知也不會那麼器重他吧,除非他真有什麼特長之處。
“六小姐這麼盯着在下看,可是覺得在下風采出衆?”蘇墨君頂着一張謙謙君子的臉倒是面不紅心不跳的說着不要臉的話。“只是小姐不去看看五夫人真的好嗎。”
“我又不要去伺候討好五娘,又不對她恨之入骨,自然落得清閒。”
“只怕小姐不得清閒纔是,安大人有請。”蘇墨君嬉笑着對她小聲道。“還有上次的功課可別忘了。”
這人!哼,安如柳摸摸頭頂,居然趁她不被的拍她腦袋,混賬。“這是什麼。”一低頭,地上一片泛紅的樹葉躺在腳下,這葉子……安家似乎沒有,不管,還是先解決安以知的事情。
推開書房大門,安以知擡眼。“六小姐,還真是難請。”
“安大人如果是要訓話,恕我不奉陪。”
“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父親,你是我女兒。”
安如柳轉身,和上門。“你覺得對於一個將親生女兒視爲妖物丟棄多年,一旦遇到威脅第一時間就丟棄剷除的人我還會視他爲父?呵呵,安大人,你未免太過健忘這麼快就忘了我說過的話?”
安以知見她毫無所懼的轉身坐在右手的椅子上,腦海中兀然想起那日安如柳被帶走時候說的,“你早就知道我會這麼做!也很清楚自己不會死是不是?”
抿了口
茶。“這新摘的茶葉用來招待蘇先生,看來蘇先生的面子還真是大。”擡眼。“做人總得有一手準備隨時自救不是。畢竟比起安家,我一條小命也只有我自己寶貴了。”
好深沉的心計!這丫頭居然每一步都算到了,而自己和蘇易卻是在她的算計之中,將安家和蘇家勾結的證據送到三皇子的手上……安以知沉聲。“你到底是什麼人,和三皇子又是什麼關係。”
“我?當然是這安家的六小姐,安大人難道會不清楚?至於我和三皇子的關係,不如你去問問他。”樹大好乘涼,靠上上官傾城這顆大樹就是安以知暫時也不敢拿她如何。“安大人不要處處試探的繞圈子了,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不如直接開口,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
安以知被那微涼的一雙眼輕輕一看,似乎看穿心底所有想法一樣,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這種洞察人心的能力,暗地裡定定神。“是你五孃的事。”
“你這算是在求我幫忙嗎。”安如柳嘲諷道。
“是你五孃的事,是整個安家的事,不要忘了你身體裡還有安家的血液,難道就想這麼置身事外!你五孃的肚子裡還有你親弟弟!”
“生氣老得快,安大人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娘早就死了,在安家我也沒有任何親人,如果我想我可以隨時離開你信不信?”安如柳緊盯着安以知,死老頭,到現在還敢這麼囂張,若不是留着他還有用……
見安以知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暗歎,武將就是武將難道當年她也是這副模樣嗎。“不過大家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也不想看着五娘有事,若是交出去只怕她肚裡的孩兒不保,若是不交出去,蘇家和三皇子那邊你也不好交代。”
的確如此,如果不是私心,他也不會這麼爲難,還任由這丫頭奚落。安以知黑着臉,“你想要什麼。”
“爽快,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幫你解決這件事。”
“說。”
安如柳提筆,抽了張紙刷刷的寫了些東西。“第一,我雖住在安家,但此後我的言行不受你控制,你也最好不要讓那些煩心的人來干擾我,至於衣食住行,你看着辦好了。”
“只要你不給我闖禍,養個閒人也沒問題。”反正都已經無視那麼多年,最多騰出個院子,交代下人少去招惹這丫頭就是。
“第二,簽了這個。”
“這是……”
“簽了這個,此後我與安家再無關聯,安大人,就算日後我被說成是妖孽也好,禍害也好,也與你再無關係,這不是很好。”
安以知緊捏紙團,“你這是看不起安家。”
“呵呵,隨你怎麼想,籤還是不籤,不籤你的寶貝兒子可能就保不住了。”安如柳料定了他一定會同意,所以有恃無恐。
“好,好,這是你自找的。”安以知揮筆簽下。“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我還沒想好,就當做是你欠我的。”安如柳迅速將那一紙蓋印字的字條和空白欠條全都收好,“蓋好這個,我們就銀貨兩訖。”
“那方法!”安以知蓋上那空白條咬牙問,要是不能給他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定要了這野丫頭的命。
“五姨娘可以被陷害,難道你就不會陷害其他人嗎,這整個安家沒價值的人多了去了。”誰也不會在乎背後的真相到底爲何,要的不過是個兇手而已,就像安如眉認定了她纔是兇手。
“這方法我也想過,但蘇易不會那麼輕易就信了,那些下人沒有作案的動機。”
“不是下人不就成了,大娘,三姨娘,四姨娘,或者是安如眉……”
“荒唐,如眉怎麼可能害自己的親孃。”安以知一口否決。
“我沒說是她,不過可以變成是她,越是離譜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安如眉天生心高氣傲容不得一點污點,蘇姨娘成了她的污點,母女爭執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比起和蘇姨娘,她恐怕和大娘的關係更親密吧。”
安以知點頭,“但如眉可是我的女兒”
“女兒和兒子比起來誰更重要,就算兇手是安如眉,蘇易會要她性命嗎?不會,反而蘇家的人會爲此遮掩,從此天下太平。安如眉不會死,安家的面子保住,蘇家也有了個交代,你也可以兩全其美。”安如柳打開書房門,陽光透進來。
吸了口氣,“辦法我給你了,夠不夠狠心就看你自己。”
狠心,他以爲自己已經夠狠,無論是沙場還是在家族,該斷則斷,可這丫頭給的主意卻是更加狠毒,斷臂自保,還真是像他的性子。
從書桌裡拿出一幅畫,安以知坐在椅子上輕輕撫摸。“煙雲,你都聽見了,你的女兒從未將這個家放在眼裡過,這裡沒有她的親人,除了你,這也許就是報應吧。”
畫上輕紗遮面巧笑嫣然的女子沒有回答,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而安如柳則是頗有興致的去藥房掃蕩了一批補藥讓管家親自給送到院裡,“好了,放着就行了。”
“那老奴先回去了。”
“恩。”
“小姐,這麼多藥材,這是人蔘,何首烏,哇,好大一棵。”幫逐月曬藥的銀鷺驚呼,她還沒見過那麼多好東西。“老爺怎麼捨得的。”
“我爲他傷了腦筋,自然該付報酬,銀鷺你看着別讓其他人動手腳。”
“是,小姐你放心,包在銀鷺身上了。”
安如柳倒是放心,逐月這個師傅可不是白當的,銀鷺的身體現在也調養好了,一般丫鬟可打不過她。“逐月隨我進來。”
“看看。”伸出胳膊,原本骨瘦如柴的手臂倒是長了些許肉來,粉嫩nen的就是偏於纖細。
逐月搭脈之後細細查看。“小姐個子長了不少,這脈象也有明顯好轉。”
安如柳端了盆水,洗掉臉上塗抹的遮擋物,“這次呢。”
逐月瞪大眼睛,安如柳臉上原本凹下去的地方微微張出肉來,整張臉也變得平滑多了,就連蠟黃的氣色也沒那麼了無聲息。“從什麼時候開始好轉的。”
“上次月圓之後,也就這幾日的事情,我體內的毒現在如何?”
“未發作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到,看來是好了許多,就是氣色也在逐步轉變。”逐月欣喜道,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只要將毒全部排出,小姐就可恢復原來的面貌。”
(本章完)